第19章 ←↑→↓←↑→↓XYABXYAB(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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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家门时,蜜柑妈问小麦:“你们怎么不开车回来?”

“喝了酒。”小麦说,“关奏陈又不肯叫代驾。”

蜜柑妈觉得不奇怪:“我儿子是社恐啊。”

在一旁,关奏陈一边整理鞋柜一边插嘴:“不要用‘我儿子是雷锋’‘我儿子是高考状元’的口气说。”

两位女士才不管他,自顾自继续聊。

蜜柑妈感慨:“哥哥送妹妹回家,不错。孩子还是要生两个,相互照顾。”

蜜柑爸准备睡觉,表情尴尬,路过走廊。

小麦抬了抬手,关奏陈拿着鞋刷,朝他举起。蜜柑爸点点头,飞快经过,不管是同事闲聊还是亲子谈心,他都绝不参与。

“但要一碗水端平。”蜜柑妈问小麦,“今天跟关橘一起干活怎么样?”

小麦客观地评价自己:“还行。学到很多。”

大女人和小女人进了屋,蜜柑妈揽住小麦,凑到她耳朵旁边,小声问,“他不错吧?”

这话好像飞蛾扫过脸颊,没杀伤力,但稍稍吓人一跳。小麦说:“什么?”

“关橘。”

“啊?”小麦又不耳背,却重复装傻,“什么?”

蜜柑妈顿了顿,突然就换了话题:“哦!我想起来了,妈妈要我问你什么时候来事儿。”

蜜柑妈做妈的习惯之一——成年孩子不想说的事,她不会追着问。

她突兀地换问题,小麦被体贴,反而不习惯:“奶奶?问这个干什么?”

“她要煮补气血的东西给你吃。”蜜柑妈说,“不用出钱。”

蜜柑奶奶认为,女生每个月要来例假,应当定期补血。得知蜜柑妈尚未停经,她就开始煮药给她吃。现在小麦来了,喂养对象又多一个。

在家里,妈妈也会这样照顾小麦。突然间,她有点想妈妈了。

回到房间,小麦给妈妈发了条消息,松头发,收拾桌子。她发现耳环失踪了。

特意戴去直播,明明出地铁站都还在。小麦怀疑掉在路上,最期盼是在家。她沿路低头找,下了楼,在家里转圈。

哪里都没有。

回家后,她在一楼上过一次洗手间。现在,那里的门上了锁,里面传来水声。

整栋房屋有三个卫生间,都有浴室。爷爷奶奶用内卫。蜜柑爸和关橘用一楼那间,蜜柑妈和小麦则在楼上洗澡。客厅、餐厅,这些公用空间都在一楼,日常生活中,大家都会用到一楼外洗手间。但洗澡就不同了。

蜜柑爸已经去睡,现在是关奏陈在使用。

小麦不抱期望,先在外面找了一阵。果不其然,没有。她在门口徘徊,又不可能破门而入,正准备放弃,里面的水声停了。隔着毛玻璃,关奏陈问:“你在做什么?”

小麦有点尴尬,没想到会被发现:“我掉了东西。”

他沉默几秒:“耳环?”

“在里面?”

“我拿给你。”

小麦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热心。洗澡洗到一半,要开门递东西?刚想推辞,门把手就被拧动了,小麦还没做好和别人坦诚相待的心理准备,关奏陈已经打开门。

他衣服穿得严严实实,把耳环拿出来:“是这个?”

“是的。”小麦张开手心,接住说,“你洗得好快。”

关奏陈说:“还好?”

他从她身边走开。小麦站在门口,默默发了几秒钟的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关奏陈又到了她背后:“你要用?”

“啊?”

“最后一个用浴室的人要打扫卫生。”他说,“你不用我就收拾了。”

“您请,您请。”她当然不用。小麦往后退出去。

小麦洗完澡,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和妈妈聊了一会天。聊完后,她打开社交软件。

大数据作祟,小麦在视频网站看游戏视频,其他 App 就推送相关内容。她生平第一次在陌生人的账号里看到自己。几个小时前,有人截图蜜柑喵的直播,公开发布,配字是:“今天和蜜柑妹玩恐游。兄妹像相亲对象,好尬。妹很可爱。笑死了。”

虽然观众的反响不是差评,但是,看到那无恶意的形容,小麦还是倍感压力。

蜜柑喵的直播没开回放,她只能上网翻翻,看看粉丝传的切片,稍作复盘。

夏天搁外头放一宿的香蕉,熟的。

空气炸锅不插电炸的鸡腿,生的。

直播中的她和关奏陈,谈不上生,也算不上熟。

镜头不像狗,不是人类忠实的好朋友。她不能立马适应很正常。干一行,爱一行。就算不爱,也不能明知栽跟头还不上心。小麦想,下次改进。

临睡前,小麦收到消息,关奏陈问她能不能下趟楼。小麦披上外套,战战兢兢过去了。

她以为他要开总结大会,心里祈祷,不要有 PPT。上司一旦打开 PPT,会议时长就不会太短。万幸,一下楼,电视关着,关奏陈站在走廊,没有开会的意思。

他给她一条手机绳。是之前编的那一条。小麦接过,不得不说,有编过五条的经验,手艺很好。

关奏陈说:“还有一件事,本来早就要说。你在视频里露面,网上肯定会有人讨论你。你不用在意,最好不看。”

小麦回答:“我会考虑的。谢谢提醒。”

楼梯间没开灯,关奏陈点点头,越点头,头压得越低。到最后,他垂着头,声音从影子里发出来:“你会用吗?”

“用什么?”

他伸出手,勾住她握着的手机绳。

“当然了。”小麦说。没有理由不用。

小麦没收到过什么手制品,更不用说送人。机器或专家做的肯定比 DIY 好,为什么要自己做?但是,关奏陈的手实在很巧,东西也很实用。

“早点睡吧,”关奏陈说,“今晚好好休息。”

小麦懵懵懂懂应答:“好。晚安。”

睡前,她把手机绳挂到手机上,捏住,松开,轻轻抖动。夹杂亮片的挂饰闪闪发光。很漂亮。

隔天一早,睡足八个小时,小麦起床洗漱,换了衣服下楼。

早餐都是自己处理,她冲了芝麻糊,用空气炸锅烤前一天买的吐司吃。吃早餐的时候,她打开手机,逛电子商城。现在的工资不错,还不用付房租,缓解了经济压力,什么东西都可以买买看。吃完饭,小麦收起手机,洗干净餐具,去工位上干活。

已经到上班点,蜜柑爸破天荒不在。小麦没多想。她正准备玩一会儿,蜜柑妈发消息给她:“小麦,你来门口。”

小麦拿着手机起身,先走到办公室门口,没有人。她又走到大门外。

这一次,蜜柑妈出现了,她挽住小麦的手臂,把她往车上带。小麦第一次在现实中遭遇“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毫无防备。上了车,车上没别人,蜜柑爸坐在驾驶座,蜜柑妈钻上副驾驶座,一声令下,车子发动。

车没驶向地狱,开到了工作室。他们上楼,输指纹开门,带她到一扇门前,门一开,蜜柑妈就把她往里推。小麦摸不着头脑,门已经关上了,留她一个人。

她拧门把手,打不开。敲门,没人应。

小麦不知所措。

阿甘的妈妈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小麦当妈妈的话会说:“人生就像坐过山车,你一眼望得到头,但过程处处是惊吓。”

小麦来过几次工作室,基本都直接进工作间,参观过一次做模型的房间,还没探索其他地图。

她身处一个狭窄的过道。周围有股建材味,两边都是墙,只有一条路。小麦走了几步,空间终于开阔。空荡荡的室内一片雪白,天花板是白的,墙是白的,地板也是白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还是白的。布景刻意得明显,纯白无暇的世界透出不真实感。

昨晚睡前,她最后一个见过的人坐在对面。

关奏陈问:“睡得好吗?”

小麦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是工作。超越常识的视频拍摄正在进行中。但同时,她又不清楚情况,这是在搞什么?

桌上放着一张卡片。小麦拿起来,看到最顶端那行字——“不??就不能出去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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