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恋爱兄妹与生存游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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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时间,小麦喜欢观摩制作团队在做什么。编剧的工作很神奇,综艺不是电视剧,但还是要这个职位。其中一位摄像是蜜柑喵常合作的人,小麦见过他好几次,知道他曾在电视台上班。

当综艺 PD 有趣吗?他们看着很开心,过得也很充实。小麦没轻易下结论,只在想,如果所有嘉宾都跟这群博主一样,肯定能把人累死。

就在前几天,小麦还没和神奇直弟弟绑定时,关奏陈、小麦和浣熊熊猫两组人去山下录制。上午,浣熊和熊猫游戏输了,所以,午餐时间,节目组限制了他们的就餐时间。倒计时结束,不允许吃饭了,工作人员上来撤东西,浣熊大魔王居然端着餐盘就跑。

为了搞笑,跑两步得了。可他不。回归大自然,浣熊就跟回了家一样。浣熊大魔王跑到外头,跑到河边,就差万里长征了。

摄像师跑,他也跑,摄像师停下,他也停下。他还边跑边吃。

熊猫走到门口,乐呵呵地呼唤:“浣熊啊,别回来啦。动物园和马戏团都不是我们的家。逃吧,从人类手里逃走吧。”

如果语气符号化,那她这句一定充满罪恶的波浪号。

关奏陈和小麦是上午游戏的赢家,不紧不慢地吃饭。关奏陈忽然问导演:“做不做交易?”

导演笑着问:“什么?”

关奏陈说:“我把他抓回来,晚上给我们加餐吧。”

导演问:“你要吃什么?”

关奏陈明显迟疑,真让人想说“别没想好就来谈判”。不过,哥有妹妹,他有帮手。小麦凑上来:“冒烤鸭。”

关奏陈说:“对,冒烤鸭。”

小麦又说:“还有烤鸭。”

关奏陈小声问:“还要吗?”

小麦回答:“你又不吃辣。”

“哦对,”他扭头,拽得二五八万,“照我妹说的办。”

小麦也一脸嚣张,虽然她也不确定,关奏陈究竟办不办得到。

导演说完“成交”后,关奏陈就到了门外。他环顾一周,先靠摄像确定浣熊在哪,然后活动四肢热身。

导演故意催促:“快去吧。磨磨唧唧!”

小麦反驳得比当事人还着急:“要热好身才不会受伤!”

然后,关奏陈像箭离弦,猛地追了出去。阳光下的河滩上,没有说着笑着“来追我呀”的情侣,只有雄性浣熊和男性人类。不到两分钟,关奏陈就回来了,挟持着浣熊,把他交还给导演,把餐具交还给店家。

事实上,这还没完。到晚上吃冒烤鸭的时候,摄像拍完送烤鸭就收工。离开后,走在路上,导演犹如得到天启,临时返回,破门而入,就看到蜜柑喵、小麦、浣熊大魔王、熊猫四个人在吃冒烤鸭和烤鸭套餐。

导演还挺客气,让工作人员提问:“请问你们是串通好的吗?”

浣熊彬彬有礼地回答:“是的。”

“全程跟拍,没看到你们商量啊。”

浣熊说:“我和蜜柑喵在男厕所商量的。”

“那其他人呢?”

关奏陈说:“我们可是兄妹,可以心电感应。”

他还做了个示范。关奏陈看着旁边的小麦。几秒后,他下结论:“小麦现在想对我说,‘你个猪,快吃,不然等下就被没收了’。”

小麦连连点头,惊喜非常:“你怎么知道的?”

综上所述,录这些内容时,小麦觉得很轻松。但是,设身处地想,PD 就像班主任,带了一个全是刺头的班。只听说过尖子班,从没听说过还有差生班的。又不是日本校园剧,老师逐个攻略问题学生。

不论是做米花糖,还是干农活,小麦都做得很认真。待机的时候,小麦经常和工作人员沟通。

没在录制时,熊猫问:“你刚大学毕业?这么积极。还是说,你想转幕后?”

小麦回答:“也不是,就是满足好奇心。”

熊猫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小麦说:“我听观众说你和 ID 一样,真的是博士,是真的吗?”

熊猫笑:“是的。”

“一直都学一个专业?”

“嗯,”熊猫说,“读了几十年书,都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了。”

熊猫博士性格温和,也有些摸不透,但像个好人。小麦愿意和她促膝长谈:“我很羡慕别人有爱好,有个寄托,有……一生的事业?能作为工作也好,不能也可以。就像你说的那样,生活的一部分。”

“所以你在‘取材’?”

“是。”

听完后,熊猫思考了一会儿,她问:“你觉得这有意义吗?”

小麦一怔:“嗯?”

熊猫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小麦说:“我……确实……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我能做的事有限,别人的生活,我只能了解个大概。有的很专业,想做也学不来。还有的,临时做一做好玩,干久了就嫌弃了……我想找的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我有兴趣,或者有天赋的事。我没有成功的志向,只是想过得有趣一点。”

说完以后,她心里惴惴不安。熊猫博士学历比她高,年薪比她高,脑子也比她好使。在她面前,小麦很难没有自卑感。尤其,刚才她的提问还那么尖锐。

熊猫思索了很久,说:“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有没有用。不过我觉得,就算失败了,也不是没有意义。沃尔特·惠特曼说过一句话。Be curious,not judgemental.好奇不是个坏习惯。关键是,是怎样的‘好奇’。有的人好奇,本质还是漠不关心。对自己以外的人和事漠不关心,这种状态很可怕。恰当的好奇会让人们相互理解,拓宽自己的世界。”

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在意料之外,小麦完全愣住了。熊猫的语气很舒缓,表情淡淡的,说出自己的观点。

小麦受宠若惊:“谢谢?”

“不是夸你哦。你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熊猫似笑非笑,情绪平稳得可怕,“给你参考,本科我学了数学,后来才渐渐筛选出方向。还有,我的生活里,重要的事不止一个。我还喜欢游戏。上班之余,我还在开发游戏。做实况火了,只是个意外。”

“你的杂谈质量很高。在女性博主里,你和神奇直都很特别。我看过你好多切片。”

熊猫说:“练出来的。有的人做视频吃不上饭,但我说,这口饭真就不是谁都能吃的。做着做着,我都厌人了。”

小麦眼睛一亮:“关橘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熊猫说:“是吧。这份工作要求你对外输出,但外面的傻子太多了,你必须降低你的高度,却给了他们踩你的机会。有的人很轻松就适应了,不会受伤,不觉得消耗,比如浣熊。有的人只能被动适应。我不知道蜜柑喵是不是,反正我是。而且我还是个胖子,让那群人逮着能骂的点了。”

小麦望着远处,喃喃自语似的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那么爱管闲事。跟他们又没关系……”

“因为漠不关心啊。”发表了观点却漠不关心,听着自相矛盾,但熊猫博士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逻辑,“我不在乎,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行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小麦鼓起勇气:“可以加你好友吗?”

“当然。”熊猫博士递出 QR 码,“不过我很忙,没事不能吵我。”

小麦表演鸡啄米:“好的!”

这天晚上,外面下雨,他们改在室内录制,早早就收工了。他们住在民宿,大家都是一人一间。小麦一个人住。

她回到房间,收拾整齐,很快就睡了。睡梦中,小麦依稀感觉自己脸上有水。她疑心是不是流鼻血,猛地睁开眼,发现是水。

这房子居然漏水!外面还在下雨,屋子里也在下雨。床都湿了。

小麦带上手机,走出房门,想找民宿老板来看看。要么,给她换个房间住也行。

山里的民宿,和小麦认知中的酒店、旅馆、民宿都不一样。安全上,这里压根没门,整个院子想翻就翻。服务上,大半夜,她还真找不到人。小麦准备回去,用客房里的电话,才转头,走廊尽头的声控灯亮了。

小麦看到关奏陈。

只听得到雨落和虫叫,黢黑一片,空荡荡的建筑里,突然出现了可靠的人。几乎是无意识,小麦走过去。

他刚出去散了步,独自从台阶上来:“怎么不睡觉?”

因为困,也因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小麦声音软软的:“床顶上漏水了。”

“漏水?”关奏陈这就想往她来的方向去,“我去看看。”

“算了,天都快亮了。明天还要工作。老板又联系不上。”

关奏陈问:“那你怎么办?”

他身上有洗发露的香味。和她的一样。因为他们住在一起,家里的香波都是一个品牌,统一买的。

小麦不吭声,抬起眼睛,默默盯着他。关奏陈也不说话,用同样的目光看回去。没有人开口,但两个人都理解了。

心电感应是真的。

他问:“真要这样?”

她也有点犹豫:“行……不行呢?”

他说:“算了吧?”

她说:“又不是第一次。”

“也对。”他不适应地活动肩膀,“好冷。”

以上对话结束后,小麦进到了关奏陈的房间。

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房间里没太多生活的痕迹。床单早晨才换过,是新的,枕头有两只。关奏陈把被子铺在地上,自己躺上去。小麦也坐到床上。

的确不是第一次。要说住一间,在国外时,他们早就住过了。要说睡地上,就在来录制之前,也都睡过了。蜜柑爷爷还给了很好的建议:“这样可以治疗劲椎病!”

已经是半夜,还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窗外仍有雨声,淅淅沥沥。

关奏陈说:“灯在床头。”

小麦伸出手,摸索了一阵,关上了灯。

她问:“你刚去洗了澡?”

黑暗中,视野外的人回答:“嗯。”

“你好喜欢洗澡啊。”

“对啊,”他问,“你晚饭没吃太多。”

她回答:“你看到了?今天肚子很饱。”

琐碎而日常的话题舒缓气氛。房间里一片漆黑。躺在床上,小麦在想,这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吗?这个念头才闪过,关奏陈就开口了。

“你为什么想跟我谈恋爱?”

“……”黑暗中,小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怀疑自己说错话:“不可以这么问吗?”

“可以,”小麦回答,“就是太突然了。”

关奏陈说:“我不明白,现在的关系有什么不足。我们能经常在一起。你是我的朋友,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是家人。谈恋爱会分手,那之后怎么办?这个关系是调试过最好的结果。”

关奏陈的声音很镇定。那是一种冷郁的凝视,对于他,对于他的人生,对于他们的关系。他的态度突然变了,坚硬、干燥、冷冰冰的。

很可惜。

可惜,对小麦来说,这种东西没有杀伤力。

她回答:“有的事,只有谈了恋爱才能做。”

“你根本不知道我——”

“那又怎么样?人都是慢慢靠近,逐渐互相了解的。你又知道我多少呢?”小麦忍不住坐起身,望着床铺,即便什么都看不清。她觉得他的担心很多余,“你是怎么看我的?”

太多东西混杂在一起,这感情就像中了魔咒的鸟,谁都读不出它的名字。

关奏陈不害怕疼痛,不因痛苦而恐慌。他不怕被掌掴,被掐住脖子,不怕死亡,不怕被用烧红的火钳触碰。即便作为儿童被觊觎身体,他的心也不会感到畏惧。

他甚至不害怕被丢下。

可他害怕她一个人待着,脸上是麻木的表情。他怕看她要哭了的脸。小麦走掉,在他见不到地方,那倒还好。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在意她在想什么。他不害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担忧她遭遇。事关这个人,关奏陈有种不切实际的多疑,一种关乎杨麦的被害妄想。

“‘你是怎么看我的’?”正如以往的习惯,他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作答,“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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