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理,一起打球球。」
「钟理,一起去尿尿..呃,不,上厕所..」
搞得人人都以为他们俩有一腿。
这天Matthew又在笑嘻嘻,给钟理看打印出来的那组保龄球照片,「看看,我这姿势美吧。」
标准的狗吃屎。
「嗯,你说这是个好玩的运动,倒是大实话。」
Matthew嘿嘿一笑,「所以我们都只招收菜鸟,坚决不让高手参加啊,当然长得帅的例外,还可以免费。」说话间不免上下其手。
Matthew正对他勾肩搭背,杜悠予进来了,见他们亲热在一起,就微微一愣。
「你们认识啊?」
Matthew见了杜悠予还是有点无趣,讪讪聊了两句就拍拍杜悠予肩膀,溜走了。
两人单独相处,钟理就觉得背上都是绷着的,也笑不出来了。他真受不了自己的没出息,一看见这个人,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着似的。
杜悠予看着他,总像在疼别人的温柔眼神又让他心口一阵阵的难受。他讨厌这种眼神。
「你是不是瘦了?」
「胖瘦关你屁事。」钟理觉得自己反击得太无力了,又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你可别想太多,老子没吃不下,还长了几斤呢。」
杜悠予愣了一愣,笑得有点羞怯了,「那就好。钟理,你知不知道Matthew就是..」
「我知道。」
杜悠予望着他:「我知道这不一样。但你如果能原谅他,那是不是有一天也能原谅我呢?」
「..」钟理不知道要怎么用贫乏的词汇去跟这个人描述,Matthew
只是在他壳外面胡乱敲打了一顿,根本什么事也没有,而他是把他壳里的东西都一点点给搅烂了。
他都不知道这里面烂糟糟的伤要怎么才能长得好,连多看他一眼都会恶化,每天都倒吸凉气地觉得疼。也许只能他等待到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他才又能长回以前那样的强壮耐打,壳厚肉粗。
「下辈子吧。」
收了东西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杜悠予在背后说:「钟理,我是真喜欢你。」
钟理一下子憋红了脸,扭过头去,「你他妈以为我是真的傻啊?要再来你也换点没试过的花样吧!」
用过的老一套招数还想再让他上当,他只是笨,又不贱。
杜悠予沉默了一下,微笑着说:「你来上我吧。我只给你。」
钟理脸涨得紫红,半天才骂了句:「你tā • mā • de还要不要脸啊?」就转身走了。
他气愤得不行,暗骂这混蛋耍人也要有个限度,不是什么场合都能开玩笑。
更气自己居然真的被诱惑了。
以前和杜悠予讨论谁上谁下的时候,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要做主导的那个,却从来也没实现过。舍不得杜悠予受苦,也不好意思。
想着今天说不定杜悠予是认真的,他就给勾引得整个人都发傻了,乱成一团地纠结着。
他本来就是靠憋着的那一口气撑着,死也不让自己再被杜悠予给玩弄了。
他只想努力打拼,梦想自己日后能比杜悠予还要成功,变成比杜悠予还要有魅力的男人。让杜悠予也一样倾慕迷恋他,见了他就会心跳加速,想到他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痛,忘都忘不了他。
就像他现在这样。
被玩弄、背叛以后,要他「回到杜悠予身边」,他觉得很弱势,窝囊又憋屈,心头一口恶气出不来。不论杜悠予说什么好话哄他,他也不上当。
但是「杜悠予送上门来躺平」,就让他全身的血一下子又莫名沸腾了。
他一时也分不清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被杜悠予这么一说,占有杜悠予这样的念头,尤其是杜悠予主动要被他占有,光想想就脑袋发晕。
再怎么恼恨到恨不得撕了杜悠予,他心里的喜欢是变不了的。
原本已经铁了硬了的心又变成一炉子沸铁水,咕噜咕噜地把他烧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杜悠予真是个混蛋,是祸水。
钟理白天忙碌,晚上回去压着枕头胡思乱想,第二天再顶着黑眼圈继续工作,形象惨淡,惹得经纪人说他:「你在这种时候欲求不满啊?精力要留着台上用的,你这几天赶紧给我省着点。」
钟理委屈不已,又尴尬又憋气。这其实就都是杜悠予的错。成天莫名其妙地粘着他,他已经不留余地的口出恶言了,杜悠予却反而翻倍好脾气,那温柔程度是见骂就长,他越粗鲁,杜悠予就越耐心。
他拿杜悠予当誓不两立的仇人对待,没给过好脸色,骂脏话更是一点都不含糊。
但那些累得他气喘吁吁的攻击,却好像连杜悠予的衣角也没能沾上,杜悠予只要笑着挥一挥就把它们驱散了。
他连半点也伤害不到杜悠予。
杜悠予不仅完全没受到打击,还每天都留言给他,说些让人双腿发软耳朵发烫的话,有时弹一段钢琴,那琴技能让人魂都飞了,听得他根本睡不着。
钟理终于忍无可忍,在自己崩溃之前,牛一样冲进杜悠予的工作室里,把手机往杜悠予桌上一拍,「tā • mā • de你别再往我信箱里灌留言了!」
杜悠予愣了愣,「留言你觉得烦,可以直接删掉的。」
「..」
「难道你每条都听了吗?」
被轻易看穿的羞耻恼怒,还有自我厌恶,让钟理脸都涨红了,「你他妈就不能干脆别留吗?」
杜悠予望着他:「但我想你了。」
钟理觉得快要顶不住了,只能发狠骂道:「你再恶心,小心我干死你!」
杜悠予笑了,抬眼看着他,挺温柔的:「那来吧。」
于是钟理又落荒而逃了。
他觉得特别的憋气,眼圈都有点红。
他拿杜悠予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别说超越,连对手都根本谈不上。
杜悠予知道他的弱点,像颜可说的,实在是太懂人心了。他怎么凶神恶煞,挥着大螯,也没用,杜悠予不会被他夹伤。
什么报仇、翻身之类的,根本就是在做梦。钟理恨死这种绝望的感觉了。
第二十八章
专辑的宣传终于开始了。公司没亏待他们,Matthew
也将功赎罪地来帮忙,宣传上下足了功夫,主打MV跟一个钟理自己都疯狂追看的推理悬疑剧单元做了tie-up,唱片发行之前电视上就已经常常听得到。
宣传演出也排得异常密集,众人大喊吃不消,钟理却是太期待这样的忙碌了,这样就不用再被杜悠予整得神经崩溃。
唱片发行首日就上了销量排行榜第二位,众人欢欣鼓舞之后,后面几天排名不但没降,反而把原先的顶了下来。
然而大概是期待得太久太辛苦了,喜悦感都变得不真实,也被漫长的时间和辛劳给磨得模糊。大家在庆功宴上累得横七竖八,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连庆祝也仍然是在工作。
一时根本没有什么「要变成大明星」了的兴奋感,只有排得满满的行程表才是最真实的。机器一样不停地演出,钟理累得快要死过去,走路脚底都虚浮。
经纪人说「熬过这段时间就好」。钟理听话地拼命喝药茶缓解自己使用过度的嗓子,却连一点轻松的预感也没有。
真正进到这个圈子里,走得离杜悠予比以前要近了,他反而能确切看清楚杜悠予的位置到底离他们有多远。
实在是太遥远,他都累成这样了,还只是刚起步。是要多久才可能追得上呢?
这天是安排去参加在外市举办的音乐节,钟理那段日子连续充当LIVE
机器,实在累得够呛,闹钟响的时候,看时间觉得还太早了点,就迷糊地安慰自己,再躺十分钟也是可以的。
困倦地想着再眯一下,眯一下就好。
结果这一眯就完全昏睡过去。
睁眼再次看到钟面指针位置,钟理一下子就惊得从床上蹦起来,脸都顾不得洗,随便套上衣服就背上吉他往楼下冲。
接他们的车子老早就已经上了路。
老伍他们以为他搭了经纪人、化妆师他们的车,对方当然想的也是同样的事,完全没人发现他们的主唱还被远远丢在后面。
钟理已经无力了,只有去车站和拦出租车跑长途两条路可以走,还不知道几点能到得了。没了主唱的乐团还怎么表演,一想到老伍逢高必破的音他就腿软。
「钟理。」
「..」这种时候看到杜悠予的车,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们发现你不在车上,我就知道你是睡过了头。」杜悠予开着车门,微笑道:「上来吧,我今天刚好有时间。」
钟理强烈抗拒,「不用,你回去吧。我叫辆出租车。」
「会来不及的。」
「还不是一样,难道你的车会飞?」
杜悠予依旧好脾气:「我能走特别通道,他们能吗?」
这确实不是闹别扭的时候,钟理硬着头皮上了车,硬邦邦甩了个客套,「麻烦你。」
路上倒也相安无事,杜悠予偶尔说说话,钟理铁了心不搭理,全然无视,只当杜悠予在自言自语。
以两人的关系,他就是该这样假装杜悠予不存在才是对的。
中途歇下来买快餐填肚子,钟理把钱从窗口递出去,说:「来两份可乐汉堡。」
杜悠予就微笑了,「谢谢。」
钟理一时满脸通红,立刻说:「谢什么,又不是买给你的!」
杜悠予「哦」了一声,说「不好意思」,看他恶狠狠把从窗口接进来的两个汉堡都各咬了一大口,倒也没生气。
钟理啃了两口,自顾自嚼了老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推了一份过去,闷声说:「喂,我吃不完的,要不要?」
杜悠予接过来,笑道:「谢谢。」
两人把车子停在路边解决这简单的一餐。钟理埋头闷闷地吃喝。他讨厌杜悠予装出来的这种太过逼真的温柔和包容,更讨厌这人玩弄了他一次居然还想来第二次。
最厌恶的是竟然还会觉得动心的自己。
吃完了抹干净嘴巴,抬眼就看见杜悠予微笑地看着他。这气氛让钟理有点不自在了,「喂,开车吧。」
「时间还很多,可以歇一下。」
「歇什么?」
杜悠予望着他:「我们好久都没这么在一起说过话了。」
「说、说什么啊!」
杜悠予侧过身,两人靠得近了些,即使是温和的表情也让钟理觉得有压迫感。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钟理恼得脸都紫了:「靠!你没醒啊?说什么梦话!少自恋了!」
「不然伯母早该知道你已经和『那个男人』分手了,」杜悠予盯住他,「你这么孝顺,能让她开心的话,为什么不说呢?」
「..」
「她打了电话给我,问我你现在怎么样。她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
「你是因为仍然喜欢着我吧。其实你也觉得我们还没有完全结束,不是吗?」
钟理涨红了脸怒骂:「放屁!」
「我是真喜欢你了。」
「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
「你如果真的有那么讨厌我,早就把这个东西要回去了吧。」
「靠!快还我!」钟理被说得烧红了眼,扑过去就要抢杜悠予从衣领里掏出来的小玉佛,却被顺势抓住,一把重重压在椅背上。
无论是近到无法回避的注视,还是紧贴着的身体压迫,都让钟理觉得呼吸困难:「你XX的想干什么?」
杜悠予还真的低声回答了:「我想亲你。」
「靠!我告诉你,你别犯贱啊!别因为Matthew跟我走得近,就又觉得我是块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