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防盗门冷硬,但面前的程思敏像只滚烫的小老虎,她垫着脚奋力往他身上扑咬。
脖子被领带扯住,迫使头颅向下,密集的亲吻像是倒灌的雨,从下至上,随着濡湿的声响,“啪嗒”“啪嗒”洇在粉色的双颊。
程思敏吻他的睫毛,吻他的眉骨,也亲昵的啄吮他的下颚与耳鬓。
还嫌这样温柔的雨滴不够浸湿他,又急急地扯开他的领带,用手指抚摸他凸起的喉结。
直到他整张脸都在温柔的狎弄下漾出湿漉的水意,鲜活,艳色,像油画里,少女手中捧着的露珠玫瑰。
时应靠在门上,双手垂在身侧,弯着腰,接受程思敏的索吻,四肢百骸都酥软,程思敏嘴唇到过的地方,都像是被浸在热水里。
可皮肤上湿感越重,口中越觉干渴,不得不伸出右手,从完全的被动中主动托住她的脖颈,牵引她把口中的更柔软的东西赠予他。
手指插进厚重的发丝,带了些力气,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手捧她的脸。
他说“抬头”,她照做,他说“张嘴”,她依然照做。
于是饥渴许久的旅人寻到绿洲,汲取之事一次不够,还会厮磨着索要更多。
恋人的吻是稠而密的迎来送往,程思敏不甘示弱,双手探进西装内,隔着衬衫的布料丈量肌肉的尺度,胸肌,腹肌,人鱼线。
不知不觉,衬衫的扣子所剩无几,时应胸前的皮肤上多了几道红痕,反观程思敏,外套不翼而飞,发髻上的发夹跌落,鸦色的发丝完全被时应扯在掌心,发梢顺着潮湿的痕迹蔓延到银丝绷断的唇边。
气喘如海上风帆,两张口,均吐出氤氲的气息。
吻没结束,程思敏作乱的双手开始向下,皮带扣清脆,她被烫了一下,睁大眼睛望着时应,态度惊吓。
“怎么回事啊,不是醉了吗?”
醉酒之人最安全可信,因为欲望无法抬头,等同于拔了牙的猛兽,关在笼子里供人戏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这是网传的男女秘籍,程思敏也是道听途书,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时应敞开的领口内满是长短不一的红痕,他皮肤白,角质层薄,碰撞下很容易留印,照程思敏对他这种上下其手,不加节制的揉掐,他很难没感觉。
手掌顺着脊椎滑到腰窝,时应两只手互相交叠,胳膊由上至下拢着她,身体还是保持着弯曲的弧度,避免一些顶撞类的冲动。
“是醉了,不是死了。”他早料到程思敏是趁人之危的歹徒,趁他醉酒,要他小命。
声音还是纵容的,知道她玩心大,顶多是强撑面子,于是给她台阶:“亲够了?亲够了就早点休息,我回去洗个澡,在外面吹了一天……”
时应话没说完,被程思敏打断,小老虎大有眯眼舔爪的狠厉,她已经不再干燥的嘴唇凑到他耳边,唇珠轻抿,说了两个字。
“什么?”时应不是没听清,而是疑心自己听错。
程思敏又踮起脚抱着他的脖子继续耳语一阵,这回时应呼吸急促不少,眼白都粉了,声音发紧:“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就看看,又不上手。你就在这儿洗啊,我家也有浴室。”
“程思敏,你真别玩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啊,就是好奇。”程思敏眼珠颤了颤,对于自己其实没从看过实物这件事欲言又止,在他脸上猛亲一大口,流里流气地说:“你不懂,有些人不知道哪里好,就是想看他洗澡。”
“你好白啊,皮肤好滑,胸肌好像雪媚娘,掐一下就红了。”说着,程思敏又把右手插进他衬衫里,笑得像叼着草棍儿蹲在山头的小贼。
这回她简直算得上肆意妄为了,指尖路过顶端凸起的位置也不放过,用凹凸的指腹纹路加大摩擦力。
“喂!你别……”时应刚板起脸来,程思敏又小狗似的啃他耳朵,单手向下,诚心诚意地央求他:“求你了,看看。”
“啧。”时应歪了下头,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别在身后,喘得厉害,酒都烧醒了大半,还是不准,“有人第一天谈恋爱就这样吗?你就别给贝贝做好榜样吧,多大人了,别赖唧唧的,我可不吃这套。”
“切。小气。”程思敏啐了一口,“我怎么没做好榜样了,贝贝多听话,比你强多了。”
说着,程思敏回过头在屋里找狗,屋外,贝贝从他们接吻时就被锁在楼道里了。
本来它挺高兴的,以为程思敏和时应在陪他玩儿捉迷藏,立刻掉头跑到电梯旁边守株待兔。可是来回摇着尾巴跑了几次,房门都没有要开的意思,它眉毛上的两个白点立刻掉下去了,嘟着个大脸子紧贴着 1203 的门口,趴在地上。
终于等到防盗门“咔嚓”一声解了锁,门一开,它赶忙钻进去了,任由程思敏怎么叫也不理,径直去卧室,路过时应和程思敏的时候,故意昂着头从四条腿中间挤过去,用后爪使劲儿踩了踩他俩的脚。
趁着程思敏抬起单脚抽气,时应使劲儿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好了,哄哄小狗。我走了。”
“时应!”
1201 的门开了,程思敏站在 1203 门后,探出半张脸朝着几步之遥的时应眨眼睛。
“嗯,怎么了?”时应进门的脚步顿下来。
“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找我干嘛。”
“找你……”程思敏贼心不死,双唇翘起小范围的歪斜,“找你打游戏,喝酒,吃意面。”
时应眼睫眯起,盯了她一会儿,简直看穿她眸中的恶趣味,欺身进门道:“睡了,别来。”
他就不该跟她说实话,说自己没谈过恋爱。程思敏问得对,他一个男的,二十六岁,快三十了,坐拥贞洁牌坊大约不是优点,只会引发她的猎奇心理。
他无意探究程思敏的情史,人只能对自己做要求,期待他人为自己塑形是种无耻的暴力。
但她现在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看块儿肉,充满轻浮的凝视,一点儿庄严的浪漫都没有,让他忍不住会失落。
今天看他洗澡,明天和他睡,后天大概要说自己反悔了,他俩好像不那么合适,没犁过地的牛又不是甄稀大熊猫,也不过如此。
一周失身又失恋,到时候他还能活吗?双重打击,不得暴毙。
“哼。你说了算?就来。”
程思敏关上门,先拿着狗零食跑到卧室抱着小狗猛亲,然后以光速洗了个澡,顶着一头湿发出来。她涂了厚厚的润唇膏,难得刮净了四肢上的细小毛发,随后一脸脂色地在外卖跑腿上戳戳点点,摇头晃脑地给时应发信息。
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唯一不满的是,程思敏没在自己的运动型内衣裤中找到很诱人的款式,不过瑕不掩瑜,总之是要脱的,就当返璞归真。
先发一张照片,是蜷缩在地垫上的领带。
“你领带掉我家了,我给你送过去。”
时应秒回,大概是洗完澡了。
“不用,我明天不穿正装。”
“可我有点饿了。”
“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那我还想喝酒。”
“别喝了,掺着明天得头疼。”
好小子,油盐不进是吧,程思敏皱鼻呲牙简直想咬手机,直接一条语音发过去问:“时应,你是不是后悔了?”
对话框输入了半天,最后一句话都没回。
程思敏等了又等,头发都干了,最终沉不住气,套上衣服直接开门走到隔壁去敲门。
“吱呀”一声,门根本没锁,程思敏推开房门走进去,厨房的位置,时应正在半白的灯光下煮意面酱。
回过头看到她进来,指了指岛台,一张嘴是硬的,但眉眼皆温驯,“两分钟就好,收下汁。先坐会儿。”
空气中有股咸鲜的奶香,程思敏带上身后的防盗门,欣赏周围的家居用品,顺便小窥一眼雪平锅内的东西。
除了黄油煎炸过切片口蘑,冒泡咕嘟的奶油酱中还有小块培根,全部裹在劲道的意面上。
程思敏本来不饿,可是谁能拒绝沐浴后的美男穿着睡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做饭的画面?
食物,家具和时应都秀色可餐。
两分钟,时应把锅内的意面夹起,旋转着搁进白色餐盘内,剩余的酱汁铺在面周,摆盘结束,他在顶端洒下干酪,用厨房用纸擦去盘子边缘的余酱。
卖相极好的意面摆在桌前,为了表达感谢,程思敏立刻举起叉子大快朵颐。
面吃到一半,程思敏噎得捶胸口,时应给她倒水,玻璃杯搁在左手边,他人很安静,坐在对面发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程思敏搁下叉子,喝了一口水看他的眼睛。
“干嘛不回我消息。不会是真的后悔了吧?现在说还来得及。”
时应也看着她,面色莹莹如玉:“我肯定是不会后悔的。倒是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
“希望你跟我不是玩玩而已。我现在感觉内心有点脆弱,害怕之后没结果。你的退休计划表写了吗?里面会有我吗?”
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程思敏心想他俩的男女角色似乎颠倒了,但时应对感情这么挑剔,大约也是没有安全感的类型,所以将左手向前几公分,用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试图给他信心:“一片丹心照汗青,比金子还真。”
“再说咱俩知根知底的,我也不是那随便的人,谁认真谈恋爱不是为了奔着好结果的。”
“喜欢你肯定是想和你亲近的。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吧。再说我们不是谈恋爱么。你也说了,恋爱就是要有个婚前试错的机会。”
“放心,磨合得好,大方向正确,我会对你负责的。”
时应听着听着也开始觉出不妥了,这不是臭流氓勾引良家妇女说的话吗?他耳朵上色,手指绕着程思敏的手指点了点她的手心。
“你这台词从哪儿学的?好烂啊,怎么这么像三级片。”
“什么三级片啊!”程思敏第一次和男人说这种腻腻歪歪的情话,她也没有情感经历,还不都是靠着一腔孤勇,换个人她还说不出这些话呢,他竟然还敢挑三拣四。
安抚失败,程思敏也很不忿,反手重重拍时应的手腕鄙夷他:“是三级片的话,我会说:太太,您也不想您的丈夫失去工作吧。”
话语十分低俗,但时应接她的梗,佯装紧张地说:“那要怎么办呢,我这里也没措施,还是来日方长,选个良辰吉日再被您侵犯吧。”
俩人纸上谈兵,华山论剑。
谁知说曹操曹操到,门外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程思敏立刻心虚起身,捧着脏盘子走到水槽旁边。
水柱倾泻,冰凉一片,她用力朝着脏盘子挤了一泵洗洁精,催促时应:“哎你给外卖开个门,我先把碟子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