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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心想你要用手遮着,内容不言可知,都是对我有害无利。

站在右边的牢役服侍周到地将沾满墨的毛笔塞入韩柏手里,道:“金爷待你这么好,签吧!”

韩柏嗫嚅道:“我还未看过……”

金成起哈哈一笑,将手挪开,另一只手顺带板了一条铜铸书镇,压在供词和画柙处间的空隙,他似乎是非常爱整齐的人,书镇放得与供状的字句毫不偏倚。

韩柏的心卜卜狂跳,俯头细读,不一会“啊”一声叫了出来,望向金成起。

他失声而叫,并非罪名太重,而是罪名太轻,原来状词里竟尽给他说好话,指出他人小力弱,应没有可能刺杀谢青联这等深谙武技之人,故恐别有内情云云。

金成起和颜悦色地道:“看!我们一生都本着良心做事,怎会随便陷害好人。”

韩柏感动得几乎哭了出来。

身旁的牢役笑道:“金爷这么关照你,还不快签,我们赶着去吃饭呀!”

韩柏点点头,提笔待要签下去。

蓦地大汉的声音在耳内疾喝道:“蠢材!不要签,你画押的一份是真,看到的一份是假的。”

韩柏吓了一跳,望向金成起,对方一点也不像听到任何异声的样子,道:“不用犹豫了!”

韩柏眼光移到压着供状的长方纸镇上去,心下恍然,难怪金成起先以手遮纸,后又以纸镇小心翼翼压上去,原来是要掩盖下上两张纸的迭口处,当下又怒又惊。

大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坚持要见何旗扬。”

韩柏暗叫好主意,因为要何旗扬到这来,是金成起等可办得到的事,故可收拖延时间之效,由此亦看出大汉是极有谋略的人。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我要见何总捕头一面,才会在供状押上名字。”

金成起想不到如此转折,脸色一沉道:“你画了押,我立时将何老总请来。”

韩柏坚决地摇头。

金成起大怒而起,喝道:“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大刑侍候。”

韩柏一下子便给左右两人从座位处小鸡般提起,挪到一个铁架处给绞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刑具对他轮番施为,不一会他身上再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可是实际上他所受的苦难却微乎其微,例如当一枝烧红的铁枝戳来,体内由大汉输入的真气立时救兵般赶到那里,形成一个隐于皮层下的保护罩,使热毒不能侵入,伤的只是表面。

每次当被问及是否肯画押时,韩柏的头只向横摇。

金成起等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这脆弱的小子原来竟是如此坚强。

金成起老羞成怒,拿起一把斧头,喝人将韩柏的手按在一个木枕上,冷冷道:“你再敢摇头,我便斩了你的右手下来。”

韩柏吓得阵阵哆嗦,这并不是真气能抵挡的东西,一时呆了起来,汗水流下。

久违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我才不信,假设不老神仙的人来验,便可发觉你曾受毒刑,残肢断体是不能掩饰的证据。”

金成起再怒道:“你敢再说不!”

韩相对大汉已充满信心,咬牙道:“见不到何旗扬,我怎样也不画押认罪。”

金成起狂叫一声,利斧劈下。

韩柏吓得两眼齐闭,心叫吾手休矣。

“笃!”

利斧偏歪了少许,劈在指尖未端上方寸许处。

金成起诅咒起来,骂遍了韩柏的十八代祖宗,最后颓然道:“将他关起来再说。”

韩柏又给掷回了死囚室内,这次大汉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立即循旧路钻了过来,对韩柏的千恩万谢毫不在意,好象这些事对他是微不足道那样,丝毫没有恃功得意之态,他又仔细地审查韩柏的伤势,最后满意地点头道:“好!好!你又过了我的第二关,并不排斥我输给你的真气。”

韩柏见怪不怪,随口问道:“我多谢你还来不及,怎会排斥你的真气,且即使要排斥也不知怎样实行呢。”大汉两眼一瞪道:“你对自己的身体有多少认识,你吃东西下肚,但你知否你的肚子怎样消化食物吗?你的心在跳,你懂不懂使它停止下来?”

韩柏一呆,大汉的话不无道理。

大汉道:“幸好你的身体完接受了我输送给你的真气,否则你在用刑前便已爬不起来了。”

韩柏听他轻描淡写道来,却没有丝毫怜悯,心中不由有点不舒服,可是对方终是帮助自己,横竖自己时日无多,有什么好计较的。

大汉忽地神情一动,低喝道:“躺下装死。”也不见他用力,整个人像大鸟般升上门上的壁角,像壁虎般附在那,除非有人走进囚室,再转头上望,否则休想发现他的存在。

小铁窗啪地打了开来,一个牢役看了一番后,才关窗离开。

大汉跳了下来,落地时铁塔般的身体像羽毛般轻盈。

韩柏忍不住问道:“以前辈的身手,这怎关得着你。”顿了顿再轻声试探道:“你走时,可否带我一道走。”

大汉目光灼灼上下打量他,表情出奇地严肃道:“你真的想走?”

韩柏道:“当然!”

大汉道:“那你想不想复仇?”

韩柏苦笑道:“能逃出生天我已心满意足,况且我那有本事向马峻声寻仇。”

大汉伸手抓着他肩头道:“只要你答应完成我的志向,我不但可助你逃走,还可以使你有足够的能力报仇雪恨。”

韩柏呆了一呆道:“连前辈也做不来的事,我如何可以完成?”他确是肺腑之言,这大汉不论智计武功,均高超绝伦,在他心目中甚至不逊于浪翻云,如此人物也做不来的事,教他如何去做?

大汉哈哈大笑,道:“你有此语,足见你非是轻诺寡信的人,才会斟酌自己的能力,反而将逃命一事放在一边。”他沉吟起来,好一会才道:“你知否我是谁?”

韩柏茫然摇头。

大汉淡淡道:“我就是‘盗霸’赤尊信。”

韩柏的脑轰然一震,目瞪口呆。

要知盗霸赤尊信乃雄据西陲的第一大帮会尊信门创始人,擅用天下任何类型兵器,他的尊信门与中原的怒蛟帮、北方的乾罗山城并称黑道三大帮,赤尊信在黑榜十大高手里亦仅次于浪翻云,声名显赫,为何竟沦落至困在这样的一个死囚牢内?

韩柏透了一口大气,颤声道:“你怎会在这里?”换了另一人,第一个反应亦会是这个问题。

赤尊信微微一笑道:“你这句话恰好是答案,正因任何人也想不到我在这里,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韩柏灵机一触道:“是否为魔师庞斑?”

赤尊信闪过赞赏的神色,和声道:“除了他外,谁人能使我要找地方躲起来?”

韩柏大奇道:“既然要对付的人是他,我又怎能帮得大忙。?”

赤尊信哈哈一笑道:“赤某自有妙法,庞斑虽自负不世之才,但总还是人而不是神,只要是人便有人的弱点,例如他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正是其中一项,岂知我还有最后一着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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