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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战天看到众人安然无恙,一反平时的冷静沉着,激动得叫道:“小鹰!”

正奔上来的上官鹰身一惊,止步道:“二叔,这十年来,你从没有唤过我ru名!”

凌战天一呆,在上官鹰前五尺处煞住马步,喃喃道:“真有十年了,我也很久没听你叫我作二叔了。”

两人对望一眼。

忽地一齐仰天长笑起来。

这上下两代两个人,三年前虽说放弃了成见,和洽相处,但互敬有余,亲爱不足,可是在目下这等动辄死别生离的非常时期,死去已久的“叔侄”情,终于复燃。

凌战天叹道:“还是那个小鬼头。”心中涌过在上官鹰的小时逗玩他的种种情景。

上官鹰激动地道:“只要能换来二叔这句话,小鹰便觉得这些日来冒的风险,是没有白熬了。”

凌战天冷哼一声道:“我早劝过你不要随便离开怒蛟岛的了。”

上官鹰忍着心中欢悦再肃容道:“小鹰知罪!”

凌战天“咦”了一声,道:“大哥在那里?”

翟雨时分外恭敬地道:“浪首座说过他会追上我们。”

凌战天不满地摇摇头,眼光转往戚长征身上,奇道:“长征!你一向最多话,为何直到此刻一句也未听你说过?”

凌战天显然心情大好,否则也不会一反惯例打趣这些后生小辈。

戚长征正容道:“帮主和副座在上,戚长征有一个请求,务请答应。”

这次连翟雨时和上官鹰也齐感愕然,他们都听出戚长征语调中所显示出来的坚决意味。

凌战天脸色一沉道:“不好听的话,最好别说。”他也感到事情的不寻常。

戚长征坚决地道:“这事不能不说,不能不做!”

凌战天脸色由沉转寒,冷冷望着戚长征。

在一众后辈里,他最喜欢的便是这爽朗磊落的青年,此子刚中带柔,粗中有细,是习武的罕有奇材。

上官鹰道:“有话便说出来吧!何用忸怩?”

翟雨时截入道:“匹夫之勇,长征你须三思而后行。”

戚长征叹道:“雨时你定是我肚内的蛔虫,否则为何没有一件事能瞒过你。”

上官鹰猛然醒悟,脸色一沉,怒道:“怎么?你竟是要去找马峻声算帐?”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此不义之人险累我断送了帮主和一众兄弟的性命,戚某若不取他首级,怎能还厚颜留在怒蛟帮?”

瞿雨时缓缓道:“无论成败,你可有想过那后果?”

马峻声在八派联盟年轻一辈里,声势如日中天,即使戚长征胜了,只会惹来与白道化不开的深仇,争斗火并,永无宁日。

尤其常现在怒蛟帮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劣境,问题便更严重。

戚长征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论。”

上官鹰默默不语,他怎会不清楚戚长征的性格,假设他不批准戚长征此行,戚长征将再也不会快乐起来。

凌战天虽未清楚事起因由,但已猜到几分,喝道:“我不赞成!”

“战天!让他去吧!”

众人愕然,往声音传来的江边望去。

一名大汉拿着酒壶从江畔高及人腰的青草丛中坐了起来,正是剑动天下的“覆雨剑”浪翻云。

戚长征身一阵抖颤,叫道:“大叔!”

浪翻云咕嘟“吞”下一口酒,冷喝道:“小子莫再多言!快向帮主请示。”

戚长征来到上官鹰跟前,待要下跪,上官鹰已一把扶着,轻道:“长征珍重!”

戚长征瞬也不瞬地深望着上官鹰,一声长啸,退了开去,转瞬没入江旁树林里。

浪翻云霍地站起,淡然自若道:“三年内若此子不死,他的成就将会超越‘左手刀’封寒,成为当今刀法第一大家。”

众人心中一阵激动,能得浪翻云如此赞许,戚长征死而无憾。

凌战天一愕道:“大哥的看法,我绝对同意,但是他能活着回来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上官鹰默不作声,眼神闪着忧色。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只有能人所不能,才能超越其它人,没经烈火烧炼的刀,又怎能保持刀的锋利;没有痛苦流血的人,又怎可保持人的锋利。”

他说罢又喝了一大口酒,平静地道:“好了,回家吧!”

凌战天愕然望向他。

翟雨时将头垂下,避过凌战天的目光,他也如凌战天般看破了浪翻云要回家背后的情由,但他不想凌战天晓得他的才智竟达到这地步,在他面前,翟雨时总是收敛锋芒,那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浪翻云决定了挑战天下无人敢惹的魔师庞斑。

凌战天道:“大哥与庞斑一战如箭在弦,势所难免,我便和大哥回岛去痛饮tā • mā • de十昼十夜,预祝大哥旗开得胜。”

浪翻云哑口失笑道:“得胜得败尚是言之过早,不过说到喝酒,你便一定喝不过我,怕只怕素素到时不肯放你过来跟我如此喝酒。”

上官鹰心头一阵激动。凌战天才是浪翻云的真正知己,从浪翻云一句话,便猜出浪翻云欲在与庞斑决战前,重温和亡妻惜惜生前共处过的物事;岛上孤云、洞庭夜月,涛声击楫,寒露湿衣。所以他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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