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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良极的带领下,韩柏搂着柔柔,穿过一堆乱石,转上一条上山的小径。

范良极忽地停下,愕然后望。

韩柏也是一呆,停下转身,奇道:“云清那……那……为何还没有来?”

范良极瞪了他一眼,一个闪身,往来路掠去,才出了乱石堆,只见面对着的一棵大树的树身上,一枝发簪将一张纸钉在那,写着:“我回去了!不要找我。”八个字。

范良极闷哼一声,摇摇头,伸手拔下发簪,簪身还有微温,范良极将发簪送到鼻端,嗅了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时韩柏放开了柔柔,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瘦削的肩头搂着,安慰他道:“死老鬼不要灰心,情场上的男女便如高手对阵,有进有退,未到最后也不知胜败结果呢。”

范良极冷笑道:“谁说我灰心了?”

韩柏见他连自己唤他生死老鬼也没有还击,知他心情不但不是‘良极’而是‘劣极’,心中大表同情但却找不到话来安慰他,不由想起了秦梦瑶,登时一颗心也像给铅块坠着那样,沉重起来。

范良极两眼往后一翻,脸无表情地道:“那是谁?”眼光又落在手中的发簪上。

韩柏松开搂着他肩头的手,搔头道:“这要怎么说才好,她是莫……”

“呀!”

一声怪叫,范良极弹往半空,打了个筋斗,落回地上,上身微仰,双手高举,握拳向天振臂大笑道:“差点给这婆娘骗了!”

韩柏和柔柔一前一后看着他,均想到难道他给云清一句决绝的话便激疯了?

范良极一个箭步过来,来到韩柏前,将发簪递至韩柏眼前寸许的位置兴奋地道:“你看到簪头的那对小鸳鸯吗?”

韩柏抓着他的手,移开了点,看了会点头道:“的确是对鸳鸯,看来……看来或者是云清婆娘对你的暗示,对!定是暗示。”说到最后,任何人也可出他是勉强在附和。

范良极猛地缩手,将发簪珍而重之收入怀内,怒道:“去你的暗示,谁要你砌辞来安慰我这坚强的情场硬汉。”再两眼一瞪,神气地道:“幸好我没有忘记,这枝银簪是我数年前给她的其中一件小玩意,知道没有?明白了没有?”

韩柏恍然犬悟,看着像每条皱纹都在发着光的范良极,拍头道:“当然当然!她随身带着你给她的东西,显是大有情意……”

范良极冲前,两手抢出,抓着他的衣襟道:“不是‘大有情意’,而是极有情意,无底深潭那么深的情,茫茫大海那么多的意。”他愈说愈兴奋,竟然出口成章来。

韩柏唯有不停点头,心中却想道:云清那婆娘将这簪还你,说不定代表的是‘还君此簪,以后你我各不相干’也说不定,但巳口当然半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范良极松开手,勉强压下兴奋,板着脸道:“你还未答我的问题?”

韩柏扭头望向垂首立在身后十多步外的柔柔,忽地涌起对方孤独无依的感觉,直至回转头来,仍没法挥掉心内怜惜之意,搭着范良极肩头再走远两步,才以最简略的语句,介绍了柔柔的来历。

范良极这时才知道这美艳的女子竟如此可怜,歉意大起,点头道:“原来这样,不如你就放弃了秦梦瑶,只要了她和朝霞算了。”话一完,同时退开两步,以防韩柏勃然大怒下,挥拳相向。

岂知韩柏愕了一愕,记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向他望来,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朝霞有难了!”

范良极身一震,喝道:“什么?”

韩柏连忙举手制止他的震惊道:“灾难只是正要来临,还未发生。”当下一五一十将偷听到陈令方和简正明两人密谋的话说出来。

范良极脸色数变,眉头大皱,显亦想到韩柏早先想到的问题。

目前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当然是在陈令方将朝霞带上京城前,将她劫走,可是朝霞和他们无亲无故,这样做只会将事情弄得一团糟,朝霞怎会相信他们这两个陌生人?要韩柏娶朝霞,只是范良极一厢情愿的事罢了。

韩柏安慰他道:“放心吧!我已成功挡住了方夜羽两次袭击,再多挡一次,便可以迫方夜羽决斗,干掉了他后我们便齐齐上京,一定还来得及。”

范良极瞪大眼,看怪物般直瞪着他。

韩柏大感不自然,伸手在他一瞬也不瞬的眼前扬扬,闷哼道:“死老鬼!有什么不安。”

范良极冷冷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韩柏气地道:“我知道,只是白发红颜,加上刚才那群人,就算我有你帮助也是死路一条……”摊手叹道:“可是现在还由得我们作主吗?而且连你独行盗这么懂得鬼行鼠窜,藏头缩尾,也给他们弄了出来,叫我能躲到那去?”

范良极嘿然道:“那只是因为有心人算无心人,给他们找到清妹这唯一弱点,现在本独行盗已从无心人变成有心人,不是我夸口……”

韩柏口中发出可恶的‘啐啐’之声,道:“你以前不是说过自己除庞斑外什么人也不怕吗?现在不但给人打伤了,还被赶得四处逃命,仍要说自己不是夸口?”

范良极气道:“我几时说过自己除庞斑外便什么人都不怕?”

韩柏气定神道:“你或者没有说出来,不过你却将这种自大的心态写了在你不可一世的神气老脸上,还想骗人自己不是那么想。”他显然在报复范良极在秦梦瑶面前公然揭破他对她爱慕那一箭之仇了。

范良极阴阴笑道:“对不起,我差点忘记了你已变成了什么妈的韩柏大侠,难怪说起话来那么有权威性。”

“噗哧!”

在旁的柔柔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老一少两人,竟可在这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时候,谈着生死攸关的正事时,忽然斗起嘴来,真教人啼笑皆非。

两人的眼光齐齐落在柔柔身上。

在薄薄的亮质丝服的包下,这美女玲珑浮凸,若隐若规的诱人体态,惹人遐思之极。范良极干咽了一口,道:“你这饮奶的小儿倒懂得拣人来救。”

韩柏针锋相对道:“你这老得没牙的老鬼不也懂得拣云清那婆娘来救吗?”

范良极脸色一沉道:“不是云清那婆娘,是清妹!”

韩柏学着他先前的语气道:“噢!对不起,你不也懂得拣清妹来救吗?”

范良极一手再扯着他衣襟,警告道:“什么清妹,你这小孩儿那来资格这么叫,以后要叫清妹时,请在前面加上‘你的’两字,明白吗?韩柏大侠!”

韩柏装作投降道:“对不起!是你的清妹。”

两人对望一眼,忽地分了开来,捧腹大笑。

在旁的柔柔心中升起温暖的感觉,她以往大多数日子部在莫意的逍遥帐内渡过,每天只能战战兢兢地在讨莫意欢心,八姬间更极尽争宠之事,从未见过像这两人那种真挚之极的感情,心中亦不由得想到两人其实是在敌人可怕的威胁下,在绝望苦中作乐,振起斗志,以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情。

范良极伸手搂奢韩柏的肩头,正容道:“柏儿!我们来打个商量。”

韩柑警戒地道:“什么?又是商量?”

范良极不耐烦地道:“我的商量总是对你有利无害,你究竟要不要听?”

韩柏无奈屈服道:“老鬼你不妨说来听听!”

范良极老气构秋地道:“现在事势摆明,方夜羽不会让我们活到和他决斗那一天……”忽地脸色大变,失声道:“糟了!我们竟然忘了小烈。”

韩柏呆了一呆,心中冒起一股寒意,是的!他们真的忘了风行列,这个庞斑最想要的人。

范良极燠恼道:“方夜羽这小子真不简单,只耍了几招,便弄得我们自顾不暇,阵脚大乱。哼!不过小烈他已得厉若海真传,打不过也逃得掉吧!”

韩柏听出他话虽如此,其实却无信心,不过现在担心也担心不来,唯有期望风行烈和谷倩莲两人吉人天相吧。

范良极忽又兴奋起来道:“不再听你的废话了,来!我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

韩柏和柔柔同时一呆,在这样恶劣的形势,还有什么东西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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