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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放满几椅,壁上挂有字书,中间还铺了张波斯大红地毡,布置得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现在却成了陈家上下五十多人的避难所。

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挤到离门最远那半边枪内,情况既混乱又狼狈,一些胆小的妾婢更慌张得哭了起来。

陈令方当然是最镀定的一个人,指使婢仆扶着陈夫人、儿子和包括朝霞在内的二妾坐在靠墙的椅里:向护院班头谢式道:“你和白开、析正、黄思雄、曹峰、史理五人守在舱里,其馀三人给我守在门外。”

除谢式外,他提及的四人都是跟他多年的护院武师,其忠诚无可怀疑,此亦可见陈令方处事的老到。

杨武愕了一愕道:“老爷?”

谢式一向不欢喜这新来的杨武.喝道:“老爷吩咐,还不照办:”杨武眼中的光一闪而逝,强忍着不发作出来,向其它两个同党打个招呼,悻悻然走出舱厅。

谢式随着走了过去,关上了门,待要加上铁横闩,陈令力道:“不用了:”谢式想想也是多此一举,若真有高手到来,这门确是不堪一击,心中也不由佩服陈令方在这等情况下仍如此冷静,怎知陈令方是有恃无恐。

陈令方环顾家中上下各人,忽地豪气大发,来到众人的最前方,大叫道:“拿椅来:”众人齐齐一呆,反静了下来。

谢式劝道:“老爷:”陈令方虽因环境关系,未能习武,只能修文,但深心中却非常晌往武林人物刀头舐血的生涯,故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暗忖今次有浪翻云在背后撑腰,豪一凡,也是人生快事,不悦道:“老夫自有主张,,椅来。”

护院们无奈下,抬出一张太师椅,依陈令方指引,放在众人之前。

陈令方气概昂然坐了上去。

坐在陈夫人旁的陈念尧一声欢啸,跳了起来,硬要挤往最前方去,丝毫不理陈夫人的喝止。陈令方道:“让他来吧:”陈念尧挤过婢女家丁,坐到陈令方膝上.道:“念尧也要和阿爹在前面对付敌人。”

陈令方哑然失笑,想起浪翻云早先的话,大声道:“各人站稳,待会船离岸时,可能会有碰撞发生。”

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船怎会无端离岸?除非被贼人上了船,可是现在船外仍是非常平静,除了岸上火场传来的呼喊哭叫声外,一切如常。

念头还盘绕在众人脑际时,蓦地船身连续两下剧震,左摇右摆起来。

站着的人有一半倒在舱板上,滚作东一堆、西一堆,一时哭喊震耳。

镑护院也慌了手脚。谢式色变道:“船在动:”便要扑出门外一看究竟。

陈令方搂着儿子,安坐椅内,喝道:“不要出去。留在这里:”这时凡是尚未吓得麻木的人,也知官船正往下游放去,知道贼人到了船上来,原本哭着的哭得更厉害。其他的都脸无人色。陈令方喝道:“都给我闭嘴|可以爬起来的就爬起来,爬不起来的让人扶起来:”在陈令方的“指挥若定”里,众人在他身后挤作一大团.像群无助的待宰羔羊。

五名护院脸色煞白,亮出兵器.一排散开守在最前方。

兵刃交击声蓦地在舱外晌起,按着“噗通噗通”约有人被赶入水里的声音不绝于耳。

厅内惊喊声再次不受控制地晌起来。

陈令方正要喝止,忽然厅内静得落针可闻,连五个如临大敌的护院也奇怪地回过头来。

他悄身一震,脸上现出垓然欲地的神色,看往陈令方身后。

陈念尧比陈令方快了一点,看往椅后,大喜道:“叔叔又来了:”陈令方及时喝止要扰过来护惊的几名护院,大笑道:“老夫还担心老兄不知到了那里去?”他在官场打滚多年,人老成精,到这刻仍小心地不提浪翻云的姓名。

凭椅立在他背后的浪翻云仲手拍拍陈念尧的心头,微笑道:“累陈兄挂心了,我趁船往下行之便,乘机通知吾友。着他们跟来历练历练。”哈哈一笑,又道:“陈兄好豪气:”陈令方开怀笑道:“老夫的豪气实拜仁兄所赐,人来:拿我的仙香飘香来:此情此景,怎可无酒奉客?”

众人愕然以对,只觉陈令方今晚莫测高深,忽然又冒出了浪翻云这样一个神秘人物来,要知舱厅所有门窗都被紧聚关上,但适才眼前一花,这高峻如山的大汉便立在陈令方椅后.教人难以置信这是真实里所发生的事。

朝霞的声音在陈令方旁晌起道:.“老爷:酒来了。”

浪翻云深望了这动人的美女一眼,想起她暗室垂泪的凄酸苦恼,一阵感触。伸手接过朝霞托着的酒昙,道了声谢谢。

舱外忽地沉寂下来。

陈令方一呆道:“给他们解决了?”

浪翻云淡淡道:“他们没有杀害守舶的官兵,只是将兵哥们赶往水里,否则我也不会容他们滥杀。”接着笑道:“待会敌人进来时,陈兄将就点看看怎样教训他们吧:”在身旁的朝窗和厅内众人目瞪口呆下,他挨着椅背后坐落地上,捏碎昙塞,“骨嘟骨嘟”连喝了几大口。

陈令方吩咐五名护院追到两旁,与他平排,免得阻碍视线,顾盼自豪道:“待会贼子破门而入,你们勿要大惊小叫,坏我家威。”

话犹未已,“轰隆隆”一声惊雷,在船旁晌起,众人猝不及防,有一半人叫了起来。

姗姗来迟的豪雨终“哗啦啦”下来,人船摇摆得更厉害,倍添惊险情浪翻云挨着椅脚背坐在地上,懒洋洋地道:“这是雷响,不是破门声,所以不算数。”

朝霞噗哧笑了出来,旋见众人均呆若木鸡般等待着末日来临似的样子,那有半点嘻笑的心情,慌忙掩口。

“砰:”门给撞了开来。

这次真的没有人失惊喊叫,并非因胆子大了,而是吓得不敢叫出来。

杨武跌跌撞撞进来道:“老爷:不好:”陈令方大喝道:“不要过来:”杨武愕然立定,这才发觉平日懦弱文雅的陈令方从容淡定地坐在众人之前,抱着儿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杨武眼光掠过谢式等五名机院,见到没有多了个人出来,心中略定。

陈令方平静地道:“唤你的同党进来吧:也好让我一并解决。”

一声长笑由门外传来,一名瘦骨邻峋的中年男子,摇着一把精铜打制的大铁扇,故作悠闲地步送来,啐啐嘲弄杨武道:“老四你恁地大意。竟给陈老看破了身份。”接着先斜眼上下扫射盈立一旁的朝霞,才向陈令方一揖到地,以沙哑的嗓子道:“山野小民,拜见陈老,听说陈老有一美妾,不知陈老归山后,可否借来陪我们兄弟各人同床数晚?”

众赞院纷纷喝骂。

陈令方一边喝止着谢式等人,耳中一边收听浪翻云的指示,仰天一笑道:“老夫还以为来的是什么人,原来是苏杭八鬼,想不到你们如此不长进,竟当起楞严的走狗来。”

这次轮到那老大愕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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