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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征运足目力,迅速视察右方的园中林木,那土将若要藏在暗处,只有躲在树木里又或花丛内。

就在这时,两名婢女穿过大花园内的碎石小径,边行边用手上的刀剪修整花丛。

戚长征心中大喜,果然看到园内一丛花木动了一动,不用说也是土将躲藏的地方,见到有人经过,立即藏进花丛间更浓密的深处。

戚长征知道对方的注意力必放到那两名女婢身上,岂敢迟疑,闪了出去。贴墙而走,恍如电光般经过粮仓旁的三个离物仓,两脚用力。扑上长廊挡两的瓦顶,停也不停,沿着廊顶迅速缠过婢仆们的居所,来到后院。

后花园的林木深处,仅见一所大宅和三接两层的小楼,小橘流水.景色怡人。

大宅处隐隐有人声传来,照这时间,应是韩府众人等在宅内进早餐的时候。

戚长征择了其中的一座小楼,由一棵树扑往另一棵树,瞬眼间便穿窗进入小楼的上厅去。

戚长征松了一口气,环目四顾。

小楼布置淡雅,帘帐低垂的大床旁有张梳妆台,铜镜烟脂水眉笔骨梳等女儿家装扮之物式式俱备,临窗处放了一组几椅,几上古琴旁还有本翻开了词谱,细看下原来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漱玉词》,配着墙上风格清婉、分绘上梅兰菊竹的四个卷轴,那充盈楼内清幽的茉莉花香气,既有书卷气息,又不失旖旎春地的气氛,只不知是韩家三位小姐那一位的闺房。虽未见其人,她在戚长征心中已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戚长征移到窗旁,往外窥看,他的眼珠一动不动,以捕捉任何映入眼的动态。原来人的眼球移动时,比较容易察觉静止的物体;而当眼球不动时,对在视域内移动的事物则特别敏感。戚长征现在探用的是后一种江湖人惯用的视物法。

人声隐隐从大后方的庭院传过来,这三座小楼却静悄宁静。

戚长征忽有所觉,定神望去,只见两道人影沿着他来时的廊顶扑入园内,在林木间一闪不见。

戚长征心中咀咒,敌人既来此处,不用说也不会放过这三座看似无人的小楼。

这闺房内唯一可躲藏的地方。只有床底下的暗处。他想了想,来到状旁,正俯身要钻进去,忽又改变主意,揭开垂枨,躲了上床,用被将自己盖个结实,屈起身躯,只露了少许头发在被外,除非对方把被拿开,否则谁也看不出床上睡的竟是他这名大汉。

他忽然改变主意,是因想到若对方看到楼内无人,自是不会放过进来搜查的机会,那时他还能躲到那里去?不若横起了心,扮成韩家小姐尚好梦正酣,那对方基于不能骚扰韩家的人的限制,自没有理由揭帐细查。由此可知水柔晶寥寥数语,对他的帮助有多大,也使他好生感激。

等了不及半盏热茶的功夫.窗框处轻响传来。

戚长征故意扭动,装着要转过身来的样子。

衣袂轻响。

那人果然离开了。

戚长征松了一口气,由脸壁侧卧改为仰躺,伸了个懒腰,只觉舒服之极,也记不起有多少日子没有像现下般宽松地睡在一张大床之上了。

他为人不拘小节,脱之至,丝毫不觉得偷睡人家小姐的绣床有何不妥。

他舒服得打了个呵欠,暗忖不如就这样躺他一个半个时辰,待水柔晶引走那些同党后,才施施然离去,岂非惬意极点。

迷迷糊糊间,差点就要睡着时,忽给轻盈的脚步声惊醒过来。

他大惊坐了起来,想要躲进床底,揭帐也未来得及,房门给人推了开来。

兰致远等陪着韩柏和范良极下船时,陈令方和当地十多名大小辟员,早恭候码头上,趁一番客气介绍间。有人将兰致远拉到一旁,细述昨夜发生的事,这时兰致远才明白为何欢迎队伍里包括了超适千人的军兵行差,江上还有两艘兵船来回巡弋。

客套介绍完毕,陈令方向韩柏笑道:“老夫二十多年前曾奉皇上密旨,秘访贵国,深受贵国美丽的风景吸引,想当年贵国镇国将军程澄之兄热情好客,带老夫游遍当地艺院,那醉人的情景,二十多年来仍萦绕心头,现在得遇专使,可上询故人之事.真乃平生快事。”

韩柏和范良极一齐笑起来,不过两人的笑声一干一涩,都是在掩饰心中的惶恐。

范良极怕他再说下去,道:“原来陈老曾到敝国。那就更好了:更好了:不若我们先上船去,好好畅叙一番。”

韩柏这时想到的只是如何溜之夭夭,正不知说什么话时,背后马嘶声响,原来灰儿正给牵下船来,改变话题道:“若非这好马儿,我也难以逃过劫难,所以无论到什么地方去,我也要携他一起。”

这时兰致远走了回来,再一番客气话后,和众官簇拥着韩柏、范良极和柔柔三人登上官船。范良极怕被陈令方询问高句丽的事,露出了马脚,才上船即向各人表示韩柏因头部旧伤,现下感到不适,需要稍息一会。

众官还以为可以好好叙叙,打好关系,闻言唯有殷殷辞别,方园和那守备马雄是随行的人。当然留了下来。

韩柏和柔柔躲避上舱陈令方为他腾空出来的贵宾房里,想起迟早要给陈令方揭破身份,不禁脸脸相觑。

韩柏低声咒骂道:“我都说这计划行不通,京里还不知有多少人熟悉高句丽的事,若对方和我要说高句丽话,我可怎么办?”

柔美也不知应怎样安慰他才对。

这时范良极推门进来,道:“我和陈老头约好了共晋晚膳,你好好想想,看看怎样应付他对你的“上询”。”

韩柏大怒道:“我又未逛过高句丽的窑子,教我怎样答他。”

范良极也有点焦急,两眼一瞪道:“告诉他你大而无当的头给人一敲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不就成了吗?”

柔美忍不住道:“范大哥:假设公子什么也记不得了,又怎当这专使?”

韩柏闷哼道:“陈老头既能出使高句丽。说不定也懂高句丽话,和我或侍卫长大人说将起来时,我还可以说给人打坏脑袋,侍卫长大人岂非当场出丑?”

这时船身轻颤,开始启航。

范良极叹了一口气,承认道:“谁估到有这种情况出现,不过我们总逃出了武昌,至不济你的头便痛起来,我们一齐扯呼。回房休息去,陈老儿又能奈我们什么何P”韩柏也同意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道:“见到朝霞没有?”

范良极点头道:“谁瞒得过我老范,这上舱那间房住着什么人,给我摸得一清二楚了。”向韩柏阴阴一笑道:“专使你乖乖在这里休息半晌,待我到船上各处走走,为你的安尽点力。”

韩柏恼怒地道:“半晌?”

范良极冷笑道:“若你大命活到一百岁,几个时辰不是“半晌”是什么?”

在范良极出门前,柔柔低声道:“范大哥,小心点!”范良极一呆道:“有什么好小心的,大不了跪求你的韩大侠我的顶头上司救走我们。”

柔美“噗哧”笑道:“我是要范大哥小心点莫要碰上陈令方,因为你的头并没有事。”

范良极知道误会了柔柔。老脸微红,尴尬地走出房去。

这时在下层较次级的房内,陈令方来找浪翻云,道:“诗姑娘呢?”

浪翻云道:“在邻房睡了,她需好好休息,至少要睡上几个时辰才行。”

陈令方脸色凝重道:“浪兄对那两个来自高句丽的人有什么看法?”

浪翻云道:“他们上船前,我在船窗旁细看过他们.陈老何妨先告诉我你的看法。”

陈令方道:“这两个都不似是高句丽人,否则不会连半点高句丽口音也没有,若是假扮的.确是胆大包天了,皇上为了对付蒙古人,特别联络中土外的国家,朝中熟悉高句丽的人不多,但却非没有,老夫便是最老资格的一个.这两人一见皇上,保证立时被拆穿身份,我真奇怪他们竟敢这样做?”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这两人敢如此大胆,因为他们另有本钱。”

陈令方一愕道:“本钱?”-浪翻云道:“这两人都是江湖上罕见一等一的高手,若要逃走,恐怕鬼王亦未必拦得住他们。”

陈令方色变道:“如此高手,为何要装神扮鬼,是否……是否……”

浪翻云道:“这个很难说.他们不似楞严能使得动的人,少的那个貌相雄奇,当非奸猾之徒,而且……唔:这事有点奇怪。我或者曾见过此人也说不定……”

陈令方大感奇怪,以浪翻云这个级数的高手,怎会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见过对方。

浪翻云看出他心中的疑惑.道:“这事迟些再和你解说,但那匹灰马我确曾见过,因此也产生出联想……”

陈令方道:“老夫现在应怎办才好?”

浪翻云道:“暂时不要揭破他们,最好安排一个机会,调走所有闲人,让我和他们碰碰脸,试试他们。”

话犹未已,范良极的声音从舱口处远处传过来,不知和谁在寒暄着。

浪翻云微笑道:“陈兄若走出去,我保证他立即借故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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