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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各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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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翻云放开按在风行烈背上的手掌,眼光扫过期待着报告的谷姿仙、倩莲和白素香,微笑道:“恭喜世侄!今次你因祸得福,功力不退反进,先天真气更进一步,假以时日,即使再遇上年怜丹,亦未必会输。”

谷姿仙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风行烈转过身来,同浪翻云道谢。

这是府堂左旁那天谷姿仙为风行烈设冼尘宴的侧厅,此刻时近近昏,柔和的阳光透窗而入,分外宁静怡人。

浪翻云拉起谷姿仙的玉手,握在掌中,沉吟片晌才放开道:“双修大法确是世奇术,姿仙现在奇经八脉畅通无阻,若能趁势精修苦练,可望于短期内步上先天妙境,将来成就,无可限量。”

谷姿仙想起她打通奇绝八脉的经过情况,娇羞地垂下头去。

不舍这时走了进来,在浪翻云旁坐下道:“浪兄有何打算?”

浪翻云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分身作两个人,一赴京师,和朱元璋玩上一局;另一个则赶回洞庭,好应付方夜羽和楞严联手对怒蛟帮发动的功势,方夜羽有里赤媚和年怜丹两人,且或红日法王出力相助,连我也不敢轻易言胜。只望能不择手段,务要将他们逐一歼杀。”

不舍道:“红日法王心切找寻鹰刀,并且和梦瑶小姐有百日之约,大概不会真的为方夜羽办事,若我估计不错,他只曾答应方夜羽对付你,现在他们阴谋失败,红日法王又被梦瑶小姐剑气所伤,应不用担心他会卷入方夜羽与怒蛟帮的斗争里。”顿了顿续道:“至于年怜丹则交在愚夫妇手里,他想除去我们,我们何尝不想除掉他,此战势在必行,谁也避不了。”

谷姿仙眼中射出关切神色,望向乃父。

浪翻云微笑道:“大师是否不想再当和尚了?”

不舍伸出手来,怜爱地抚害谷姿仙的头,淡然一笑道:“若我再当和尚,姿仙肯放过我吗?浪兄请勿笑我。”

浪翻云鼓掌道:“敢作敢为,才是大丈夫本色,浪某怎会笑许兄。”接着道:“不过许兄和嫂夫人蓄意压下伤势,好能及时赶来此处,致使内伤加重,将来与年怜丹一战,未可乐观,否则只以许兄之剑,便有除魔机会。”

谷姿仙道:“大哥放心,家父家母双修大法已成,只要……唔……只要他们恩恩爱爱……噢!我不说了,行烈啊!为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人家。”说到最后,羞得低下头去。

众人不禁莞尔。

浪翻云道:“里赤是最令人头痛的问题,他若蓄意逃走,我并没有十足把握把他留下。这种进可战,退可逃的敌手最是可怕,若他要杀一个人,那人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始终对他不能放下心来。”

众人见浪翻云也如此说,均感心情沉重。

浪翻云转向风行烈道:“待会让我告诉你一些联络敝帮的手法,若有行烈,再加上凌战天的鞭,翟雨时的智计,戚长征的刀,或能拖上一段时间。要切记莫与他们正面为敌,只要我能由京师动摇了楞严和方夜羽的联手之势,就可回头从容对付里赤媚,至于其他的事,只好交由你们这班年青人去应付了。”

不舍道:“若浪兄出手,庞斑会否坐视不理呢?”

浪翻云双目起情芒,微笑道:“若庞斑等不及明年的秋华满月,浪某怎可不奉陪。”

此时秦梦瑶和合凝清联袂由后院进入厅内,谷凝清来到不舍旁道:“到现在我才明白梦瑶小姐为何可以打破静斋的禁例,成为二百年来第一个踏足尘世的高手,刚才我向她解说双修大法,无论多么抽象玄奥的方法,她都一听便明,教人佩服。”

秦梦瑶微笑道:“夫人夸奖了。”

浪翻云道:“时间宝贵,我和梦瑶在烈兄的火化仪式后,须立即回去了。”

谷倩莲和白素香闻言立即哭起来,风行烈慌忙抚慰。

浪翻云摇头苦笑,朝后院走去。

秦梦瑶随在他旁,好让分别久矣的夫妻父女细叙离情。

两人默默来到后院的凉亭内。

浪翻云倚栏而坐,忽道:“大哥有个问题,不知梦瑶可否给我一点意见?”

秦梦瑶在亭心石果旁的石椅安然坐下,奇道:“若大哥的智能也解决不来的事情,梦瑶还可提供什么意见?”

浪翻云道:“这只是一个选择的问题,非常简单。”叹了一口气续道:“现在我和庞斑间存在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故可相安无事,直至拦江之战才再作分晓。不过假若我出手对付里赤,这微妙的平衡立即打破,庞斑纵使不愿意,亦不得不把我们间的决战提早进行,你说我应怎么办?”

梦瑶理解她点头,沉思片晌后道:“里赤媚的天魅凝阴,在当今之世,确只有大哥的覆雨剑方可稳胜。”

浪翻云道:“我一向服膺的真理,就是诗穷而后工,只有在极度的困境里,才能培养出超绝的人物。这些年来,就是因为有庞斑这高不可攀的人,才会有厉若海、风行烈、韩柏、戚长征、不舍和梦瑶你的出现,现在庞斑摆明没有闲情再理尘世之事,亦没有人蠢得去招惹他。唉!”

秦梦瑶点头道:“大哥放心吧!里赤媚的事由我们去处置好了。除非成仙成道,谁能不死,迟些早些,有何分别?最紧要能放手而为,不让光阴虚度。韩柏已以事实证明了里赤媚亦非无懈可击,大哥豪情潇洒,为何还不能将这看破?”

浪翻云微笑道:“梦瑶你有否感到,自从你决定了要便宜那无赖后,连个人都开心起来,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忽然动了凡心那样。”

秦梦瑶立即溃不成军,招架不住这天下第一剑手的凌厉攻势,霞生双颊道:“大哥笑我!”

浪翻云拍手道:“我终于破了梦瑶你的剑心通明,恐怕庞斑亦难以办到。”

秦梦瑶脸蛋上的红潮仍未消退,但神色回复了平静,幽幽一叹,道:“本来师尊送我离开静斋时,曾有要我不拘人言,放手而高的说诸,梦瑶才没有因自己对一个男子动了真情感到自责。”

浪翻云淡淡道:“韩柏的魔种基于天然特性,打一开始即对你生出强大的吸引力,只因你身在局中,不曾觉察吧!何况韩柏的皮相和性格均如此讨人欢喜,梦瑶若强迫自己不去爱他,反会因相思之苦,致永远不能进窥至道,得不偿失。”

秦梦瑶道:“这正是我害怕的地方,若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定梦瑶会情不自禁,难以自拔。何况这小子风流自赏,到处留情,若我起了嫉妒之心,变成七情六欲的奴隶,岂非更糟?”

浪翻云失笑道:“我从未想过你这仙子竟会有这么多尘世的顾虑。想当年传鹰跃空而去前。仍搂着‘红粉艳后’祈碧勺的尸身恸悲不已,我佛释迦寂灭前苦口婆心警告世人生死间可畏处,可知有情无情,实与能否超越天人之界,无甚关连,若有情者永不能悟通那破空而去的一着,我和庞斑都要立即死了那条心。”

秦梦瑶淡然一笑道:“大哥教训得好,梦瑶自知道须与韩柏作那百日夫妻后,心田注进了无限生机,很想立即投进他怀里去,让他说尽疯话儿。这二十年来,梦瑶无时无刻不在勤修苦练,把原始的生命力,男女的性欲转化作精神的元气,以为早断了七情六欲,岂知现在情心一动,爱恋之欲竟如狂潮般莫可能御。唉!真是冤孽!当想到那无赖在我投送抱时的得意洋洋。梦瑶禁不住要爱恨难分哩。”

浪翻云微感愕然道:“只听梦瑶这番话,才知梦瑶对韩柏用情之深,幸好有此机缘,否则梦瑶将永无进窥至道之望,你真要多谢那红日法王呢。”接着微笑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秦梦瑶再次生出红霞,微嗔道:“大哥总不有放过我。”

浪翻云失笑道:“不是我不肯放过你,而是你令我不肯放过你,有了凡心的仙子最是美丽,最是引人。我浪翻云何能例外?”

秦梦瑶给他说得露出笑靥,甜美的笑容比盛放的鲜花更动人百倍,油然望往亭外的远山,夕阳的一半刚沉到了山下,她清绣美艳,修长入鬓的双目亮起摄人的神,秀丽的黛眉往上微扬,轻声道:“那无赖现在不知又在调戏哪个良家的女子了?”

韩柏全身赤裸昴然立在房中,感受着沐裕后的神消气爽,有三女服侍他换上劲服,再在外面盖上隆重的高句丽官服。

他充满了朝气的雄伟躯体,发亮的皮肤,扎实有力的肌肉,不用有什么行动,足令三女春心荡漾,脸泛桃红。

柔柔脸对脸为他扣钮子。忽然忍不住伸出纤玉手抚上他宽阔的胸膛,叹道:“柏郎!柔柔真舍不得让你威武的身体给衣服盖上。”

韩柏正想着先前遇到盈散花时的美景,暗恨若快两步爬上去。定能尽睹春色,正懊恼间,闻言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向你们说才对。”

给他整理着衣袖的左诗嗔道:“这是你和柔柔问的事,何把我和霞牵了进去。”

韩柏嘻嘻笑道:“诗姊若再说一句不关你的事,柏弟立时把你脱个清光,大逞手足之欲。”

左诗跺脚不依,却又不敢违背命令,憋得耳根都红透了。

柔美笑左诗道:“你都是斗不过你这好弟弟的,其实诗姊比我和霞姊更不行,柏郎一离开了你的眼皮子,你便心思思要去找他了。”

韩柏愕然道:“不是你们迫诗姊过来找我吗?”

朝霞正为韩柏整理头上的官帽,闻言笑道:“这些事迫得了的吗?”

韩柏哈哈大笑,伸手接着羞不可抑的左诗,道:“原来如此!来!诗姊!我们亲个嘴儿。”

左诗全身发软,求饶道:“好弟弟,放过姊姊吧!”朝霞笑着道:“相公不要胡闹,陈公和大哥正等着你哩。”

韩柏冷哼道:“我这专使身份尊贵,他们等一会算什么一回事,我定要和你们每人亲个嘴儿,才有罢休。”

柔柔笑道:“亲嘴还亲嘴,你不可对我们动手动脚,弄皱我们的衣服。”

韩柏淡淡道:“这问题很容易解决,脱掉衣服才动手动脚,就不怕会弄皱衣服了。”

朝霞伏在他背上嗔道:“相公:你的脑子除了想这些东西外,没有其他的了吗?”

韩柏道:“若我对着三位尤物姊姊时,仍可想其他东西,你们才要担心哩。”

柔柔自动送上香,和他亲了个嘴道,“柏郎的嘴真甜,迷死人家了。”

左诗笑道:“你的武功高低诗姊无从批评,但猎艳的功夫看来迟早会成天下第一高手,说我们不担心就是假话了。”

韩柏喜道:“这外号也不错,‘猎艳第一高手’韩柏,哼!不过好像不大顺口似的。”

左诗想起一事,向柔柔道:“你跟柏弟的日子长一点,知不知道他以前的名号是甚么?”

柔柔愕然反问道:“什么名号?”

韩柏一手又再搂着左诗的腰肢,威吓道:“诗儿!我曾告过你不准刺探这事的。”

朝霞见他恃强行凶,替左诗助拳道:“目无尊长,诗儿是浪大侠专用的,怎到你叫。”

左诗嗔道:“想趁浪大哥不在欺负我吗?我才不怕你。”

韩柏真怕她向浪翻云告状,连忙缩手道歉。

三女暂得小胜,均意气飞扬。

“笃笃!”

叩门声起。

朝霞走去开门,进来的是范良极。

三女忙甜甜的唤大哥。

范良极笑得一对贼眼都张不开来。

朝霞对他分外亲热,挽着他到窗前椅子坐下,又给他斟茶,服侍周到。

这时韩柏理好衣冠,坐到靠窗另一张椅子里,由左诗和美柔蹲在跟前,给他穿上薄底靴。

范良极“嘿嘿”连声道:“你这小子不知哪里修来的福分,这么样的三个大美人亲自甘心侍候,不用助半个指头,靴子就穿好了。”

韩柏一阵感触,想起以前在韩府作下人时,终日给人呼呼喝喝,哪想到有今天的好日子,真像正作害了场大梦。

“砰!”

门才响,已给人推开,陈令方神色紧张冲了进来。

众人不由警觉她往他望去。

陈令方来到范韩两人前。并不坐下,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语调低声道:“山东布政使司谢廷石微服来访,要见我和专使大人。”

范良极愕然道:“山东布政使司是什么玩意儿,是否今晚的宾客之一?”

陈令方摇首道:“他不是今晚的客人,这样找上门来是不合情理的,老夫从没想过他会来,定有非常重要的事。”

韩柏对官制一窍不通,问道:“他的官儿大不大?”

陈令方道:“非常大,我们大明全国除京师外,并分十三布政使司,统领天下,山东布政使司领有济南、东昌、兖川、青川、登州、莱州等诸府,乃北方第一要地,东接高句丽、北接女真部、西北接鞑靼,所以谢廷石位高权垂,手握重兵,乃当今炙手可热的边疆大臣。”

范良极听到山东与高句丽相邻,脸色一变道:“今次糟了,说不定他看穿了我们的底细,到来当面拆穿我们。他在哪里?”

陈令方道:“他今次是秘密前来,由本州都司,今晚的上宾之一的万仁芝穿针引线,万仁芝刚差人向我打个招呼,让我们有个准备。”顿了顿道:“照老夫当官多年的经验,谢廷石看来不是要拆穿我们,否则可直接通知当地的刑检都,不用自己偷偷跑来,看来是有事求我们居多。”

范良极拍案道:“难道他也想找株万年参尝尝,可是他明知确数早报上了朱元璋处,送给他怕也不敢吃。”

二人皱眉苦思,都想不通这么一个地方重臣,这样来见他们所为何事。

陈令方道:“山东离此路程遥远,就算兰致远一见你们时立即向他通风报讯,最少也要一个月才可到达山东。若他接讯后赶来,亦需另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他若能在这里截上我们。定是身在附近,才能如此迅速赶至,他何会离开山东呢,没有圣上的旨意,布政使司是不准离开辖地的。”

范良极摸着差点爆开了的头道:“我不想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范良极怕了谁来。”

韩柏早放弃了思索,同陈令方道:“担心什么?我看陈公你印堂的色泽仍是那么明润,什么祸事也临不到你身上。”

陈令方喜道:“刚才我接到消息时,立即到镜前照过了,现在专使大人这么一说。我更为心安。”

“笃笃笃!”

韩柏摆大官款,喝道:“进来!”

一名怒蛟帮好手通报道:“马守备命小人告知老爷,万仁芝和五名随员求见。”

三人交换眼色,心里都晓得是什么一回事。

陈令方道:“请他们来此!”

那人领命去了。

左诗三女慌忙离去。

陈令方道:“谢廷石对高句丽的事非常熟悉,你们切勿忘记老夫的教导。”

范良极和韩柏对望一眼,齐齐捋起衣袖,原来袖内均藏有纸张,密密麻麻麻写满了陈令方苦心教导有关高句丽的资料。

陈令方呆了一呆,再和二人对望一眼,均不约而同捧腹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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