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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火车嗡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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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敏敏,钟文姝对其他人的情绪其实没那么敏感,所以对于贺母为什么会给自己夹菜的事儿根本没放在心上。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未来的婆婆。

大约是原生家庭给的底气,钟文姝从来没想过若是和贺父贺母处不来会怎样。

要知道不论什么年代,因为父母阻挠最终各自安好的有情人可不要太多。

哪怕结了婚有了孩子也不例外。

但是这些在没心没肺的姝姝这儿,压根儿不是事儿。

毕竟就看贺石头来自家的频率,再加上男人骨子里“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天性,钟文姝对自己是最终胜利者的信心还是很高的。

而且钟文姝可没有那功夫再去思考贺母的那碗汤,她马上就要去见敏敏啦~

春暖花开,姝姝要去东北了呢~

介绍信是钟母搞定的,半个月的时间,来回路上就要花近五天的时间,再加上零零碎碎的等车转车,母女俩只能在东北待八九天。

再有就是钟文姝工作问题。

钟母之前就是供销社的老职工,多少有些面子,打了声招呼,钟文南就被送进供销社顶半个月的职。

钟文南还真是块好砖,哪里都能垫垫脚。

这年头工作紧张,轻易不会找不信任的人代班,虽说正式工被替代的可能性不大,但凡事有万一,最怕的就是万一。

但是咱们南南好啊,以后有自己的工作,不怕他惦记。

再有本就是钟母养大的孩子,她信自己的真心不会被辜负。

虽然这孩子如今还是个街溜子,但也是个挺可怜的街溜子。

钟三叔牺牲的时候,钟文南战胜他的万千兄弟不过五个月,也就是遗腹子。

那位钟母只见过一面的妯娌独自在部队生下钟文南后,连月子都没做完就跑了。

没拿半分抚恤金。

部队那边找不到人,只能将钟三叔的抚恤金和哇哇大哭的孩子送回了钟家。

那个时候,钟家才知道钟三叔牺牲的消息。

老爷子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差点就过去了。尚且在世的老太太更不用提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何止剜心之痛?

但为了看小儿子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长大,老两口还是挺了过来。

彼时,敏姝两姐妹也才八个月大,两个孩子本就分身乏术,自然不能再指望钟母。

老两口本就对不起二儿媳,哪里还有脸开这个口?

他们自己养。

可身心俱伤的老人怎么养?手忙脚乱也手足无措。

后来,听着一墙之隔的哭声,钟母还是心软抱起了这个孩子。

也不知是不是钟母身上味道像极了妈妈,整日啼哭的孩子竟是笑了起来。

那一笑,笑进了钟母心里。

她终是养大了这个孩子。

话题扯远了,咱们继续来说去东北看敏敏的事儿。

京哈线在不晚点的情况下要36个小时,贺实深知小丫头的娇气,托关系买了两张卧铺票。

喜的钟文姝恨不得抱着他亲一口,只可惜,齐二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钟文姝不好意思。

贺实对此毫不知情,他很是开心地叮嘱小丫头路上注意安全。

钟文姝开始还认真听着,但越听越不对劲。

咋的,她要出远门,贺石头这么开心呢?

能不开心嘛,他准丈母娘可是说了,等从东北回来,就选个好日子让他俩领证。

贺实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送母女俩走。

毕竟就去半个月,早去也能早回不是。

可等到火车真的开了,贺实这个一米好几的不算太成熟的男人差点当场哭出来,最后还是掐了一把站在身边的钟文南才缓过来。

钟文南疼得龇牙咧嘴,实在不懂这块大石头为什么还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娶他姐,还对他动粗,这年头小舅子的地位这么低了吗?

低不低的跟钟文姝不在意,半个月见不到贺石头的酸涩很快就被第一次坐火车的新奇代替。

也不怪钟文姝兴奋,长这么大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下面县城的舅舅家,火车站更是来都没来过。

更何况是去见敏敏,实在是静不下心。

但是这些也只限于在自己人面前,等到她们这个包厢有人来了以后,钟文姝就坐在钟母的铺上看自己的画册,时不时补上一笔。

看似认真,实则偷摸看来人。

来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大一些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男孩跟大果子差不多大。

那男人不算高,至少比贺实差远了,一上车把他们的行李塞到床铺底下就爬到了上铺。

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了钟母对面,小男孩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要哭不哭的,女人低头轻声哄。

而那个小姑娘身上没多少肉,坐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直到车开了,也再没有其他人上车。

能理解,这年头没点身份还真买不到卧铺票。

本以为人少是非也少,可车开了没多久,就在钟文姝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男童尖锐的哭声直穿耳膜,吓得她一个激灵直直坐了起来。

因为动作大,头顶直挺挺怼上了中铺的底,疼得她直冒眼泪花。

钟母也被吓了一跳,但看到小闺女只是捂着脑袋也就不管了,注意力完全被对面铺吸引。

姜还是老得辣,比起钟文姝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偷窥,钟母看得那叫一个正大光明。

男孩淘气,不肯老实坐着,一个没坐稳就被火车晃悠到了地上,现在被女人抱在怀里还一直哭个不停。

女人安抚半天也不见好,来了火气直接对着小姑娘开骂:

“你怎么看弟弟的?摔倒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嘴唇开合好几次都没说出一句话。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以后我还能指望你做点什么!”

这话一出,本来只是红眼眶的小姑娘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动静挺大,男人从上铺伸头出来,不问缘由,也数落还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么的女儿。

到底还小,被父母接连责骂,小姑娘终是哭出了声。

这下是真没办法睡了。

男人被磨掉了耐心,从上铺下来,抬手一巴掌扇到了小姑娘脸上。

女人无动于衷,甚至还说了声“该”。

钟文姝忍不住握紧了拳。

就像钟文南说的,钟文姝多少是有点好事在身上的。

深谙小闺女性子的钟母,先一步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贺实给准备的果干。

钟文姝到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嚼着嘴里的果干只觉得食之无味。

明明应该是甜的,可嘴巴里却似乎泛着苦。

对面床铺的女人还在小声数落,小姑娘现在是哭都不敢出声。

钟文姝又靠近钟母几分,抱着钟母的手臂,小小声叫了一句“妈妈”。

钟母也没说话,摸了摸小闺女凌乱的头发,又看了一眼那低着头的小姑娘。

心里的一声叹息,像是在忆往昔,没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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