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嫂敲门的时候,钟文姝早就睡着了。
贺实以为有什么紧急任务,随手拿了件外衣去开门,结果看见的就是顶着巴掌印的贺大嫂。
呆愣片刻,贺实才反应过来,将人迎进了门。
“老四啊,文姝在不?”
这话一出,贺大嫂也觉得有些多余正想再解释两句,那边钟文姝听到动静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着贺大嫂的脸,钟文姝也是一惊,赶紧上前问到底是怎么了。
谁知被钟文姝这么一问,本来还没什么表情的贺大嫂眼睛有点发红,一只手还放在兜里,嘴巴张合几次根本说不清楚话。
贺实见状,回里屋把衣服穿好,出来的时候对钟文姝小声道:“我今晚去齐二那儿将就一晚,明儿就直接去上班了。”
钟文姝也没拦着,毕竟贺大嫂在这儿,贺实留在这儿大家都不自在。
等到屋里只剩两人,贺大嫂嗷一声就要开始哭。
钟文姝吓得一激灵,然后毫不犹豫伸手把这人的嘴给捂上:“大嫂,你小声点儿啊,这大半夜的别把人家给吵醒了。”
他们这房子隔音真的不算太好,就说隔壁的嫂子有时候气急了打孩子,那孩子的嚎叫声他俩隔着一堵墙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贺实还颇为正经给钟文姝分析,那孩子什么时候是真哭什么时候是假哭。
把钟文姝说得一愣一愣,等到后来一有孩子哭,她就想贴墙角听听。
你说说这真是的...
贺大嫂情绪酝酿得正是时候,被钟文姝这么一打断,一股气梗在心里不上不下,一转头这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是把她自己给逗乐了!
这下,贺大嫂也哭不出来了。
钟文姝回神,赶紧转移话题:“大嫂你这到底是咋了?”
说起这个,贺大嫂也不在意刚点儿题外话,抓住钟文姝的手就开始诉苦:
“你们大哥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有个属羊的孩子对他好,非拉着我生孩子,说现在怀孕正好,明年生出来就是个属羊的孩子,要再是个儿子就更好了。”
听这话,钟文姝皱起了眉:“大嫂你前段时间还在住院,这才多久?”
先不说这事儿到底有没有根据,单就说前段时间才没了一个孩子,这才过去三四个月。
钟文姝觉得,贺老大但凡是个人都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而且还因为这事儿就动手?
要是真这样,说贺老大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贺大嫂:“那会儿出院的时候,医生都叮嘱,我身子受了大亏,得好好养,你们大哥倒还好,还想叫我给他生孩子?我过都不想和他过了,还给他生孩子?做梦去吧!”
钟文姝从这话中找到了重点,反握住贺大嫂的手:“大嫂你不想过了?”
“你看我这脸。”贺大嫂把自己被打的左脸往钟文姝这边凑了凑,“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和他过?怕不是有一天得被他打死!”
钟文姝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等着贺大嫂接下来的话,她总觉得这人今天来可不单是诉苦的。
果不其然,贺大嫂喝了一口水后,顶着一个巴掌印一脸严肃道:“文姝,你之前说是站在嫂子这边的,作数不?”
钟文姝不明所以,不知道这话该不该应下。
但贺大嫂才不管这么多,钟文姝虽没回话,但是握着自己的手始终没放开,那就说明这个弟妹依旧是她的人!
于是,在钟文姝震惊的眼光中,贺大嫂用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掏出两本存折,外加上一块儿怀表塞在了钟文姝手里。
“嫂子现在就只相信你,这东西你得给嫂子收好了,以后嫂子过啥样的日子可就指着这些了。”
钟文姝手呆愣了一瞬,又把东西一股脑给贺大嫂塞了回去。
“要不大嫂你还是找个地方收好吧,放我这儿有点不妥...“
这信任未免太沉重,她有点儿害怕。
那怀表还是金的...
至于两本存折里面有多少钱,钟文姝搓搓手,没问。
“我找了啊,这不就是找你这儿来了!要不然我这大半夜顶着这张脸来找你,不嫌弃丢人啊!”
说着,贺大嫂站起身,略过钟文姝直接把存折和怀表放在了桌子上,继续道:“我走了啊!”
“这都这么晚了,要不等天亮了再回去吧。”
贺大嫂摆手:“那边还有事儿,而且等天亮了我这脸不好看,行了,你把东西给嫂回子收好啊!”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说着,钟文姝就要回屋里换衣服。
但贺大嫂动作更快,钟文姝在屋里换衣服的功夫,这人就已经抬脚走了。
钟文姝有心追,也没这个胆,毕竟三更半夜的,她是真不敢。
但这一出闹的,钟文姝迷迷糊糊一晚上也没睡踏实。
天刚亮,就骑着依旧费劲巴拉的二八大杠往柿子胡同走。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贺家只有贺母和几个孩子在,其他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钟文姝凑到贺母身边问道:“妈,大嫂人呢?”
“去医院了。”贺母应该是刚起床,声音都比平日里显得温和许多。
钟文姝听到“医院”这两个字,脸色都变了,别是昨晚上贺大嫂一个人回来出了什么事儿。
不过下一秒,贺母的声音又响起:“昨晚上他们夫妻拌嘴,各自受了点伤,贺一伤得重一些。”
钟文姝:(‧_‧)
重一些?然后进了医院?
这......
约莫是钟文姝的表情太生动,贺母放下茶杯,颇有耐心多说了几句:
“昨晚这对夫妻吵架动静不小,不知谁先动的手,最后贺一连夜被送去了医院......”
话还没说完,院门口就传来了动静,钟文姝闻声看过去,走在最前面的是脸色黑如锅底的贺父。
而跟在贺父后面的就是脸上有指甲印,并且胳膊吊着的贺老大。
至于钟文姝一直担心的贺大嫂,则是走在最后,脸上早已看不出昨晚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