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姝话落半响都无人开口,魏怡馨更是直接上了自己的床铺蒙上了头。
安淮不在寝室,最后还是华丹凑到钟文姝面前耳语:“青青和怡馨吵架了,青青被气跑了。”
“吵什么了,能把人直接给气跑?”
谢青青的拿手好戏不是哭吗,现在咋还进化成夺门而出了呢!
钟文姝的心理活动华丹自然是想不到,华丹看了看裹成熊的魏怡馨,又偷瞄了几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孟梅,最后只对着钟文姝摇了摇头。
这意思应该是不方便说。
钟文姝也不为难华丹,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片刻还是追了出去。
我这个该死的同情心!
图书馆是不可能了,总不能让一群学生看人表演哭吧。
钟文姝绕着最有可能的地方走了几圈,最后走到了西北角的小树林。
天色不早不晚,偶尔也会有学生路过吗,钟文姝眼神好,看见了蹲在一个大树下的人影。
是谢青青无疑了。
钟文姝走过去,也没开口,打算在这人旁边蹲一会儿。
也就是蹲下来的时候,背部和大树碰触的声音不对,钟文姝才想起自己还背着个画板。
嗐,就说这一路走着那么费劲儿呢,合着是负重前行来着。
把画板拿下来抱在怀里,钟文姝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反正这一天下来,身上也够脏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声响不小,谢青青抬起了头。
钟文姝顺势看过去,得!这位合作伙伴又哭了。
“诶你说,你怎么这么爱哭呢?”
谢青青肿着一双眼瞪着眼前笑眯眯的人,开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来干什么?”
“我今儿去香山画了一天的画,累了,过来歇歇。”说着,还把画板往谢青青那边递了递,“好看吧?我是不是特厉害?”
谢青青给了钟文姝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然后从兜里拿出帕子把手擦了擦才接过了画板。
见此,钟文姝脸上的笑更大了。
谢青青还真看得挺仔细,就在钟文姝以为这人要说什么评价的时候,谢青青开口了:“你这一样的画那么多干什么?闲吗?”
钟文姝一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探了大半个身子过去,很是严肃:“这哪里一样?这幅是上午九点的,这幅是十二点的,还有那张是三点的...”
谢青青脑子有点嗡嗡响,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有点不一样,但细说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但瞧着钟文姝严肃的模样,也没再用自己这双凡人的眼睛去挑战别人的专业,把手里的画还回去后,抱着自己的膝头发呆。
钟文姝也没再说话,闭上眼吹风。
也幸好两人穿得够厚,不然非得冻病了不可。
想到这儿,钟文姝转头看了眼谢青青身上的棉袄,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也挺可乐的,吵架吵到摔门就走,也不忘给自己穿件棉袄。”
“我那是本来就穿在身上的,又不是特意穿的!”
“行行行。”钟文姝敷衍点头,“你说的都对。”
谢青青依旧红着的眼睛瞪圆了:“钟文姝我发现你这个人也挺有意思,每次我对你的印象好点儿了,你总是能一句话又给压回去。”
钟文姝耸耸肩,安慰似的拍拍谢青青的肩膀,道:“那怎么办呢?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讲究缘分的,很明显我和你没有这个缘分。”
“没缘分你还出来找我?”
“谁让我这人心软呢,好歹咱俩也算是有占座情谊,总不能真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万一真出点啥事我这个室友还能置身事外不成?”
话落,又接了句:“不过到底为啥吵起来?你跟我说说呗?”
“我看你不是心软,就是爱管闲事。”
钟文姝也不恼,见谢青青不愿意说,也就转过头继续闭眼吹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文姝都快要睡着了,身旁总算是传来了声音,只是说出的话属实让人意外。
谢青青:“你知道我家里的事儿了吧?”
脑袋里堆满了问号,钟文姝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跳这么快的。
而且她为什么会知道谢青青家里的事儿!
她又不是刁大嘴,什么都知道......
谢青青看着眼前人一头雾水的样子,也有些不可置信:“你不知道我家的事儿?”
“我应该知道吗?”
“不是,你都不找家里人打听一下的吗?”
钟文姝眨巴眨巴眼睛,琢磨出了一点意思,问道:“所以,你或者说你们都打听过我?”
谢青青见钟文姝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叹了口气也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
“一开学知道你是本地人,我就找人大致打听了一些,对你家里的情况不说多了解,但基本的都知道。魏怡馨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不然为什么寝室这几个人她对你最热情?”
“我们费尽心思考上大学难道只是为了毕业以后分配工作?”
“还有人脉!”
“人脉这种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甚至可能会决定你以后走多远。”
钟文姝突然领悟了自家老爷子说过的话:一辈子遇见的每个人都是有意义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人就会教给你什么道理。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谢青青就是老爷子口中的那个人。
钟文姝下意识捂上自己的胸口,那里面有种酸涩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缓了一会儿,钟文姝才开口问:“你知道这个道理还一开学的时候就得罪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钟文姝看不清谢青青的表情,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楚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懂道理,但不代表要做,有些人什么都懂,但还是过得不好,比如我;但有些人,什么都不懂,照样过得顺心,比如你。”
钟文姝......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在乎人脉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