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钟文姝以为两个人马上要打起来的时候,周青山先一步拍了拍李宝来的肩膀,轻声说了句“抱歉”转身走出了院子。
背影看起来有点颓丧。
不过在场的三人谁都没把注意力过多放在他身上。
李宝来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后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他也不是傻子,周青山的道歉再加上刚发生的一切,哪怕没有向任何人求证,也足够他把事情理的七七八八。
这人绝对是有那种心思的。
有就有吧,这种事儿也正常,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
但问题是,这人是自己带到钟文敏面前的!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当初北小弟蹲路边守自行车的心情了。
嘶~牙根儿疼...
钟文敏连人都记不清,自然不会多放注意力在周青山身上。
待到完全看不见人后,钟文敏朝李宝来招招手。
钟文姝眼睁睁看着,身旁人的身上那股快要实质化的幽怨一瞬间转化成喜悦,身后要是有根尾巴,绝对摇得欢快。
也确实如此,李宝来几乎是在钟文敏招手的同时就抬脚到了石桌边。
钟文姝眨巴眨巴眼睛,装作敏敏招手的对象也有自己,乐颠颠也凑了过去。
钟文敏也不管这个硬凑过来的人,对李宝来道:“你刚来是有事儿?”
被这么一问,宝来才想起这趟的目的,从兜里掏出来两张电影票递给钟文敏:
“文敏你之前不是说想看这电影,下午咱这儿就放,票也买好了,咱们看电影去吧?”
钟文敏接过电影票瞧了瞧,是去年上映的《傲蕾·一兰》,她之前随口提过一次说想看,自己都忘记了,倒是没成想有人一直记着。
心里蓦然软了一瞬,抬眼又是一张笑容灿烂的脸,钟文敏也舒展了眉眼,笑着回话:“成呀。”
钟文姝觉得有点牙酸,从兜里掏出颗奶糖扒开糖纸塞嘴里,咂吧两下嘴,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几点的电影啊?”
“四点一刻。”宝来下意识回答,话落一瞬脑子里警铃大作,赶紧补充,“文姝姐,这电影挺长的,等完事儿都快七点半了,到时候贺哥下班该找不到你了。”
瞧瞧这话说的,拒绝得还挺委婉。
钟文姝啧了一声:“我又没说要去,就问问。”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宝来对这话并不是很相信,干脆扬起个笑道:“文姝姐,你是回婶子那儿还是回自己家啊?”
说着,还把电影票从钟文敏手里拿过来,塞进自己衣兜里,还拍了拍。
嗯,安心了。
钟文姝简直没眼看,冷哼一声,凑到钟文敏面前挽住她的手臂:“这么早回家也没事儿做,电影开始还有一个点儿,敏敏我带你去个地方呗?”
钟文敏抬手看了看时间,不到三点,确实还早:“去哪儿啊?”
“我家~”
“你家有什么好去的?回家待会儿得了。”大老远的,还得爬楼梯,想想就累得慌。
钟文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家属区那边,是我新家。”
这倒是稀奇了,钟文敏还想问,钟文姝继续道:“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走吧走吧,去看看!”
那也行,索性也没什么事儿,钟文敏也乐得跟她走一趟。
李宝来也想去,只可惜被钟文姝无情拒绝了,顺带得还把自家自行车给贡献出来。
瞧着小姐俩一前一后坐好后,头也不回就准备走,宝来赶紧握住车把嘱咐:“电影是四点一刻的,别忘了啊。”
钟文敏应了一声两条大长腿就开始蹬车。
钟文姝则是笑眯眯朝李宝来挥挥手:“放心,你文姝姐今儿不抢人~”
半信半疑的宝来送走了两人,溜溜哒哒也没啥事儿干,索性去东街口那边个体户新开的小卖店买点儿东西,一会儿看电影吃。
而这一边到了阜定街从见到宅子开始,钟文敏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回神过后盯着钟文姝上看下看。
钟文姝被盯得发毛,还来不及开口,就又被眼前人上手全身扒拉了一遍,要不是她躲得快,指不定嘴巴都能被扒开数数牙齿齐不齐。
挣脱开魔爪,钟文姝向后退至安全距离:“有话说话啊,别动手动脚的!”
钟文敏可不管,抬脚伸手把钟文姝拉过来,坚持要完成最后一步——看牙齿。
她今儿非得好好看看,一张炕上长大,这人怎么这么好命!
有点儿羡慕有点儿嫉妒,钟文敏一用力,钟文姝嘴巴发出“啵”一声的同时嘴巴也张开了。
钟文姝被桎梏住,嘴巴里含含糊糊话也说不清楚:“工恩滚,够分了嗷!”
嘴里逼逼叨叨着根本听不清的话,但脚下却没有挪动半分。
从两人踏进阜定街开始,钟文姝就一直注意着身旁人的情绪。
老实说,她其实挺不安的。
不怕亲朋一落千丈跌入谷底,就怕不声不响乍然暴富,就像许多人可以共苦,不能同甘。
这个道理不用任何人说,她也懂。
可是这种事情瞒不住一辈子,越拖越成祸患。
钟文姝还是就决定与其含糊不明,不如一步到底,就这么直接带着钟文敏来了。
至于钟文敏,心里也的确挺复杂,毕竟都是人,七情六欲一个都不缺,哪能无动于衷?
心里百感交集之余,钟文敏忘记了自己手还掐着眼前人的脸,直到对方再也忍不了,一口咬下去才回了神。
钟文敏嗷一声,快速松开手:“你属狗的啊!”
钟文姝呲着牙,还左右磨了两下。
钟文敏手动帮着人闭上嘴,开口道:“你这不只是属狗了,踩了多少狗屎才能这么好运?”
钟文姝一巴掌拍开嘴上的手:“我上辈子肯定是个大好人~”
“就你会得瑟!”
“啧,给你留间屋子要不要呀?”
“咋不要呢!”钟文敏伸手搂着钟文姝的肩膀,就往其中一间房走,“我要那间大的!里面别人用过的柜子我不要啊,你给我换新的。”
“钟文敏同志,你还挺敢想!”
“再给我盘个炕,不要床,门上再给我来把锁,没我允许别人不准进听到没......”
二十五岁她们终究跟十七岁的她们不一样。
钟文敏刚刚那一通扒拉是发泄也是掩饰,钟文姝难得的乖巧是试探也是剖白。
所有的咋唬都是在告诉彼此,没关系,不是大事儿。
她们之间的牵绊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那点无伤大雅的嫉妒和涩意,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