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实很不开心,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屋里那六人玩牌玩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旅行社的事情没处理,立马把玩累在中场休息的崽子们给轰了出去,门一关开始开会。
同样被轰出来的贺实,在门口和三个崽子大眼瞪小眼,最后在绝望中,听见大果儿说他们休息好了,可以继续玩儿了。
贺实揉揉眉心:“你们想玩儿啥?”
“躲猫猫吧。”老大哥手一挥,表示自己做主了,“小姑父来抓我们。”
剩下两个崽子在老大哥话落的一瞬间就开始躲了,贺实则是在大果儿的注视下认命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嘴里还得数数。
要数到一百。
贺实合理怀疑这几个崽子合起伙来忽悠他,谁家躲猫猫要数到一百???
一百个数他们指不定都把自家房顶给拆了!
但是贺实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跟连十岁都没有的崽子争论一百个数到底合不合理。
妥协的贺实只能拼命安慰自己,数慢一点还能多清静一会儿。
人生难得清静,挺好!
当然,贺警是不可能站着数的,至少得坐在石凳上。
于是乎,六位元老制定完接下来一年的规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小新远坐在院子里的树杈上晃悠腿,贺实一眼不错盯着,手臂微张,做好随时接人的准备。
钟文姝一脸稀奇凑了过去:“他咋上去的?”
“我哪知道,一转眼人上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贺实依旧没敢移开眼。
本来贺实同志还挺自信,找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没啥难度,更不要说还是几个小崽子。
慢慢悠悠数到一百,一转头就瞧见树后面蹲着个小身影,显然是小新远。
也不知道这崽子是不是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念法,总之自认是个通情达理的长辈的贺实也乐意让这孩子多玩儿一会儿,抬脚先去找其他两个了。
但是让他万万想不到,刚在前院的角落里把大果儿和小玲玲给逮着,一回后院就见小新远已经在树上坐着了。
小崽子也是机灵,偏说抓到才作数,看见了不算。
那树杈的高度其实也就那样,贺实本想伸手把人拎下来,结果他一伸手小新远就要躲,整得贺实不敢动了,只能絮絮叨叨让人坐稳了。
见着弟弟在树上坐着,大果儿蠢蠢欲动。
好在这孩子对自己的体重是有自知之明的,那树杈真不一定支撑得住他。
但心实在是痒痒,大果儿拉拉小姑父的衣服表示自己也想上去。
贺实心咯噔一声,将人死死按在身边,又把小玲玲叫来,让她把哥哥看好。
小玲玲很乖,真的就拉着大果儿的衣摆不放。
很好,已经搞定两个,就剩树上的这个还在跟自己大眼瞪小眼。
然后就瞪到了六人开完会出来了。
贺实不敢做的事儿,钟文南可太敢了。
就在小新远还乐呵呵看小姨夫的时候,钟文南已经绕到了树后,一把将小崽子拎了下来。
骤然转换位置,小新远先是一愣,然后咯咯笑起来,似乎觉得很好玩,又要往树上爬,被钟文南死死按住。
挣脱不开,小新远也不哭,伸手竟然要贺实救他。
这可把剩下几个大的给看乐了,钟文姝啧啧摇头:“没想到我家贺石头还这么讨小崽子喜欢呢。”
关月毫不留情揭穿:“那还不是你们几个作出来的!”
小新远淘得不行,不管是钟文婷还是钟母,没几天就要被气得抄起扫帚打人。
每每这个时候,敏姝南北这四个人只要遇上了,就会抓一把瓜子蹲在一边乐呵呵看戏,只要小新远被逮住了,还会在一旁幸灾乐祸:
“该!就该打,狠狠打!”
反倒是贺实会惯孩子,见着了还会拦一拦。
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也就导致了,小新远只要一见小姨夫真就像个猴子一样蹿到他背上,动作贼麻利,以至于贺实面对小新远总觉得自己瞬间就从人变成了坐骑。
反正钟文姝合理怀疑小新远爬树现在这么溜那就是在他家贺石头身上练出来的。
北小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作为叫嚣“该打”最欢的那个,也欠欠得凑到舅甥俩身边,道:“咋爬上去的?给小舅表演一下呗。”
小新远凶巴巴瞪了小舅舅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也不挣扎了,笑容乖巧对钟文南道:“三舅您放开我,我给给小舅表演咋上树的。”
钟文南:......
你也是个会顺竿爬的。
最后在小新远再三保证不会再爬树爬屋顶后,钟文南才把人给放开,小家伙撒开腿就跑,期间还不忘朝北小弟做个鬼脸。
北小弟捂着胸口有点伤心,还想伤春悲秋几句,转头就看见自家那几个哥姐不知啥时候已经又回屋子里坐下来,那壶他眼馋了许久的果酒也被打开了。
这下哪里还顾得上逗孩子,据说这是柳叔家祖传的方法酿出来的果酒,外面买不到,喝一口都是赚大发了。
微抿一小口,喝不出来什么酒味儿,酸酸甜甜的浸满口腔,北小弟没忍住又喝了一大口。
贺实像个老父亲一样给他们一个个倒上,转头瞧见了北小弟的动作赶紧开口:“你慢点儿喝,这酒后劲儿可大,别一会儿就醉了。”
北小弟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儿姐夫,反正我今晚在这儿住,醉了直接就去睡了,你一会儿只用把我送回屋就行。”
贺实面无表情不愿意搭话。
谁关心你有没有地方住,我担心北小弟睡死了没人看孩子!
可惜没人能领会到贺警的意思,剩下几个都被北小弟引得来了兴致,端起酒杯开始尝。
也都不是附庸风雅的人,品鉴什么的还是算了,一个个边喝边侃大山,说到好玩儿的地方都笑得东倒西歪。
笑声极大,惹得小玲玲都不乐意跟那俩兄弟玩儿了,乖乖坐在钟文姝身边听这些姨舅讲述故事。
最撒欢的还是北小弟,豪气干了一杯后,开始絮叨:“小时候咱妈就不让我碰酒,每次见你们面前摆着酒杯我都可馋了,后来趁着妈不注意,我把爷爷杯子里剩下的那口给干了,嘶~ 真辣嗓子!”
李宝来不知道这事儿,凑热闹开口:“合着小北你现在过年跟着你姐她们喝汽水是因为被那第一口给吓着了?”
“可不是。”北小弟一点给自己找回面子的意思都没有,“后来我又试过几次,还是不行,真喝不来,还是这果酒好喝。”
北小弟的口味儿和钟文姝极像,喜欢甜,苦啊酸啊什么的一点都不想沾。
但他充沛的感情又很像钟文敏,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忆往昔,比钟文敏更甚,这孩子情绪一上头就容易红眼。
这不,也不知道是后劲儿上头了,还是借着酒劲儿说平时不好意思的开口的话。
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抱住身旁的李宝来恶狠狠威胁要对自家二姐好,愣是给钟文敏整得缓了好半天才平复情绪。
钟文姝瞧着,拿起酒杯轻轻和钟文敏碰了一下。
“叮当”清脆的一声,敲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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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们同桌而坐,杯中的果酒甜进了心里,回忆又添一笔,以后能讲的故事又多了一个。】
来自一九八一年一月,钟文敏未完的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