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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莉比·菲舍尔·赫尔曼Ctrl+D 收藏本站

乔治娅一来就感觉到,卢克·萨顿的家所表明的东西,正是艾利·福尔曼所一直隐瞒的。一般说来,公开炫富吓不到乔治娅,她在北岸见到的豪宅太多了,尽管她并不知道那些豪宅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里可就不同了。卢克·萨顿是艾利的男友,他这栋别墅位于威斯康星州日内瓦湖城,有整整二十个房间,可不是一般的富!红砖结构,宽大的门廊,四根白色的圆柱,白色的圆屋顶。别墅位于环形车道中央,离公路不远不近,既方便出行,又远离尘嚣。她俩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前门时,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圆屋顶,一片熔融的金黄色。

甚至塞克莱斯都有点拘谨了:“你还认识这家人?”

乔治娅点了点头。

塞克莱斯咽了咽口水。

几分钟后,艾利来了,好像总有那么点儿不自然:“卢克本打算卖掉这地方,最后才改变了主意。”她领着她俩进了屋,走上环形楼梯。

“干吗要卖呢?”

“说来话长了。”听艾利的口吻,她并不打算讲。到了二楼,走廊铺着地毯,艾利停住脚看了看乔治娅和塞克莱斯。这下轮到乔治娅发窘了:因为乔治娅两天都没洗澡换衣服,她知道自己疲惫不堪,乱糟糟的,甚至还臭烘烘的。

从岩堡湖出来的那条大道上,塞克莱斯开车接到了她。就像全国汽车比赛者一样,她俩在威斯康星州乡间公路上夺命狂奔。追赶者似乎被甩掉了,乔治娅还是很警惕,以防这个家伙与警方联系,再想法子给他们弄个全境通告。她想到了把丰田车抛掉另外租一辆,但又不想暴露行踪。后来干脆把车子的前牌照取下来,再把后面的牌照抹上稀泥。

她本想给奥马利打电话,后来还是决定算了,至少眼下不合适。她当然信任奥马利,但社区指挥系统里的罗比·帕克和其他警员就不好说了。乔治娅推测的那些,他们八成不会理睬,会直接推给威斯康星州警方。他们只会说,你无非就是遭遇到了突击步枪的袭击,这与克莉丝·梅辛杰或者乔治·埃默里赫的死毫无关系。

她和塞克莱斯抓紧时间在车里睡了几个小时,而后偷偷摸摸跑去喝了点咖啡。车又开了一百英里,已是傍晚,她才想起艾利在日内瓦湖城有关系。乔治娅不想让福尔曼陷入危险,但她俩确实需要一个地方睡觉,住汽车旅馆又太冒险。她说服自己,也就一晚上,下不为例;一旦为塞克莱斯找到安全的藏身之所,她就立刻回家。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无论来的是谁,她都要去面对!

此刻,艾利打开大厅对面的两扇门,一人一间:“两个房间都有浴室。我去拿毛巾和我们多余的衣服,完了后楼下厨房见。”

乔治娅开始沐浴,过去二十四小时的压力随着污垢盘旋而下冲走了。擦干身子,她轻轻走过铺着厚厚地毯的房间。四帷柱床上,放着一条牛仔裤和T恤,乔治娅穿起来有点宽松:可能是艾利的,不过还行。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比她的那个公寓楼的整个套间都要大。除了四帷柱床,一个古色古香的大衣柜,还有一把白色的柳条摇椅。白色窗帘在轻拂的晚风中欢快地飘扬。床上铺着的印花棉布上花团锦簇:这是谁的房间啊?

她下楼去了厨房。塞克莱斯已在那儿,头发还湿漉漉的。她穿着特大号运动服,可能是卢克的,里面是黄色T恤;脸色苍白憔悴,但已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与惊恐。

卢克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比萨盒,外加两个纸袋子。福尔曼吻了吻卢克,接过袋子拿出沙拉,还有一瓶酒和汽水。她在偌大的厨房里忙来忙去,准备盘子、餐巾,看上去十分自在,一点儿也不见早些时候的窘态。四人坐在一张靠窗圆桌旁,窗户很大,窗外月色溶溶,湖泊尽收眼底,湖面微波闪烁。

乔治娅饿坏了,真想一把抓起比萨饼塞进嘴里。她干掉了三片比萨,外加沙拉和面包,但没喝酒;最后确实吃不动了,才往后靠了靠,吸了口气。有人供她吃,供她穿,给她地方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人关心真好!喉咙里居然有点哽咽。她喝了口汽水缓了缓情绪。“谢谢!艾利,太好了!”

“别这么说。”福尔曼开始清理桌子。“哎,你怎么想起来这儿?”

乔治娅匆匆看了一眼卢克;她俩吃饭时,卢克一直都在旁边陪着。

福尔曼顺着乔治娅的眼光看过去:“尽管说,他绝对靠谱。”

乔治娅仔细端详卢克。他白皙皮肤,红棕色头发,深邃的蓝眼睛里藏着欢乐和悲伤。他只比福尔曼高两三英寸,但体格结实,似乎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说起来,正因为他的慷慨大方,她和塞克莱斯才有避难之处。

咖啡壶嘟嘟响了。卢克拿出杯子,一一倒上。塞克莱斯要加糖,卢克拿出糖,顺带把牛奶拿了出来。

“说呀?”福尔曼问道,有点不耐烦。

乔治娅解释了银行服务费的事。显然是克莉丝·梅辛杰开的账户,把这些服务费存进去,然后注销了这个账号。

“牵涉到多少钱?”福尔曼问道。

“三百万。”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福尔曼眉头紧锁。“这么说克莉丝盗用公款?”

“我也这么认为……但桑迪却不这么看。”乔治娅看着塞克莱斯。“你给他们讲讲。”

塞克莱斯舌头舔了舔嘴唇。“远不止这些!”

福尔曼看看乔治娅,继而转向塞克莱斯。“怎么?”

乔治娅插话道。“让她缓口气,她可吓得不轻。”

她开始讲他们如何从岩堡湖逃出来的。待她讲完,福尔曼站起身放下百叶窗,遮挡了外面的湖光景色。乔治娅面露感激之情,她转向塞克莱斯。“好了,这儿很安全!”

塞克莱斯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嗯,我跟乔治娅讲过,我追查服务费却发现了一个虚拟账号,拉开账户明细单一看——三张现金支票!”

“现金支票!”

她点点头:“一开始,我也认为是克莉丝给她本人开的。你知道,如你们说的那样,挪用公款。”

“但是?”福尔曼接问道。

塞克莱斯扬了扬手:“时间安排对不上号,六月初支票就过期了,六月底她注销的账户。”

“那时她女儿被绑架。”福尔曼回忆道。

“就在同一天下午,几个小时后,绑匪放回了莫利。”乔治娅接着说。

“那么说,”福尔曼猜道,“如非盗用公款,她关闭账户一定是有人逼迫,对吗?”

“但是,”塞克莱斯继续讲。“问题在于,克莉丝应该是懂的——即使有人逼迫她——账户关闭了,痕迹还在啊!”

“怎么会这样?”

“我们设置这么多条防线就是为了确保没人会捣鬼。而且,你每次进入系统都得留下员工ID号。克莉丝早就该知道,任何痕迹都会被发现。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

“多少时间?”乔治娅问道。

“一个星期后才打电话报案。报案以后不久,可疑行动报告就会归档,她是知道的。”

“支票给谁了?”艾利问道。

塞克莱斯摇摇头:“我拿到的报告里没有名字。还来不及看支票扫描件。”

福尔曼用一只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好吧,我们来理理整个过程。三张现金支票,每张一百万,付给了三个不知名人士。六月初的某个时候。三周以后,克莉丝的女儿被劫持,克莉丝收取服务费,关闭了支票出账户头。”

“而且该账户里没钱!”

福尔曼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什么?”

梅辛杰如何在最初开的账户里透支支付,塞克莱斯解释了半天。

“透支了三百万?怎么可能!”

“是不该发生这种事。”

“但是……”

“但有时嘛,也要看情况。”

“什么样的情况?”

塞克莱斯手肘支在桌上:“我们来做一个设想,假设是你在处理这个客户的账户,一个大客户,也许是银行里最大的客户。”

福尔曼点点头。

“我们来做个假设,针对各种各样的交易活动,他们有十个,十二个,也许二十五个不同的账户。有一天他们跑来跟你说:听着!我需要你帮个忙,帮我开一个新的账户,用下面的名字和企业法人号码。”塞克莱斯顿了顿。“接着我要你在那个账户里批准三张现金支票,按照我的指示寄出去。”

福尔曼插话了:“这时难道你不会问,哪儿来钱支付这些现金支票?”

“客户会跟你说,他知道支票会让账户透支。但是,他说把所有账户合起来算,每日余额超过四千万,所以钱是很多的。他叫你开支票,说几天之内会把透支的钱补上!”

“那不是非法的吗?”

“也不尽然,银行职员有权处理短期的透支交易。”

卢克插嘴说。“她说得对,你知道,确实可行。我就和银行通融过一两次,情况很类似。”

“克莉丝真有权限批准那么大数额额的透支?”

“嘿,她不仅是IT部的主管,而且还是副总裁。但数额那么大,也超过了她的权限。”

“结果谁批准的?埃默里赫?”

“不是,唯一能批准那笔钱的只能是董事长——托马斯·帕蒂森。”

“他真批准了?”艾利惊问道。

“有他的签名。”

福尔曼和乔治娅交换了一下眼色。乔治娅看着卢克:“你认识帕蒂森?”

他摇摇头。“不认识。”

“那么,”艾利接着话题讲。“什么顾客有这么大的面子,你们银行的董事长会给他这么尊贵的待遇?”

塞克莱斯转过头面向艾利:“这正是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方。账户是以西南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义开的。”塞克莱斯停了停。“但我们没有客户叫那个名字,而且那个地址和企业法人编号也是伪造的。”

“天哪!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克莉丝·梅辛杰开了一个神秘账户,用的假名字,里面没钱!”艾利举起手掌。“你说银行透支了三百万,除了克莉丝·梅辛杰和银行的董事长,没人知道这是谁的账户,钱跑到哪儿去了,对吗?”

“一般来说,很难发现,甚至是不可能。除非董事长本人愿意说出来。”

乔治娅交叉双臂:“这种情况,他不得不说,对吧?”

“我不能替他说话。”塞克莱斯难为情地笑笑。

乔治娅察觉到了:“你为什么要笑呢?”

“呃,还记得我说过的关于系统让你留指纹这事吗?”

乔治娅点点头。

“嗯,在我发现所有这些以后,我查了一下克莉丝·梅辛杰的身份代码。”

艾利的眼睛瞪大了。“聪明!”

塞克莱斯咧嘴笑了。“结果发现克莉丝·梅辛杰才是聪明人!”

“怎么讲?”乔治娅问道。

“支出了三百万的现金支票以后,过了几天,她冻结了我们一个客户的账户。”

“冻结?”

“一般说来,一旦账户被冻结,只有解冻以后才能支取一定的数额的钱。显然就是一保险单,这样以防透支的钱不返还。”

“哇!”艾利惊呼道。“我敢打赌,一定冻结了三百万!”

塞克莱斯点点头。“完全正确!”

“那,谁的账户被冻结了呢?”

塞克莱斯四处张望。接着她声音有点发抖。“一个名叫德尔顿的公司,德尔顿安保公司。”

卢克的身子一下坐直了,好像屁股撞到了一根滚烫的拨火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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