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是撞到了头。
睁开眼睛时,眼前所有影像都重叠着。天花板的电灯……旁边窗帘上的大型图案……还有直盯着我看的那张小脸。
“啊!眼睛睁开了。”那张脸说道。
声音听起来是一个人,眼前却有两张脸,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两张脸都朦朦胧胧的。
我想活动一下身体,可是手脚没有任何知觉,唯一能做的就是眨眼睛。眨了好几下之后,天花板上的电灯竟然变成了三个,又恢复成一个,那两张小脸又探过来盯着我看,我的视野逐渐缩小。
“唉呀,又睡着了。”眼镜闭上的同时,听见小脸说话的声音,没错,晚安。
下一次张开眼睛时,天花板上的电灯只有一个。
窗帘拉开着,阳光透过毛玻璃射进了屋内,从光源的角度来判断,现在应该是上午吧。
这里是哪里呢?
我问自己,感觉记忆和理智终于手牵手地回来了。在这种状况之下,这两者可是不受欢迎的访客。要想拒它们于门外,我只有继续昏迷不醒。我实在很希望永远不要清醒算了。
然而重返家门的记忆和理智已经好端端地坐在眼前。我的眼睛也睁开着,所有感觉都很正常,正常到令人讨厌。
加上我浑身作痛,就像成千上万的小铁锤在敲打全身,而且不是来自外侧,是由内而发的疼痛。脑袋与肩膀也痛得厉害,尤其是右手臂简直是要跟身体闹独立似地,对右肩膀发起全面抗战。事实上我可能已经脱臼了。
光是眨动一下眼皮,脑袋里就嗡嗡乱响。
糟糕……我可能真的不太对劲了。说不定这一辈子都将被钉死在床上永远站不起来了。
记忆说话了:“这也难怪,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理智也说话了:“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可喜可贺了,不是吗?”
我摇摇头想甩开这两人,却因为这个愚蠢的举动而痛苦大叫。那可不只是一声“好痛”的呻吟,应该说“惨叫”才贴切吧。
这时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走近我之后便停住了。我的眼睛因为痛楚难耐而紧闭着,这些声响、接下来听见的说话声,都是在黑暗中接收到的。
“太好了,你醒来了。”
我不安地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又看见了两张脸,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并列在一起。
我心想:还没完全好嘛!今后是不是都会像这样看到双重的影像呢?其实人本来就有两只眼睛,说不定这样子还比较自然呢。
“感觉怎样?”
“你还好吧?”
两张脸同时说话。
这时我才觉得有些问题:因为我好像看见左边的脸说:“感觉怎样”,右边的脸问:“你还好吧?”当我重新定睛注意时,两张脸上都浮现了兴味盎然的表情。
“我们的脸上,”
“沾上了什么东西吗?”
又是左右两张脸说着不同的话。我觉得神经有些错乱了。
于是我试着闭上一只眼睛。那两张脸彼此对看了一眼。
“你是在对我们,”
“抛媚眼吗?”
看到我试着改闭上另一只眼睛时,两张脸同时绽开了笑容。左边那张脸的右脸颊上,右边那张脸的左脸颊上,各有一个酒窝。
我睁开双眼,将头微微抬起。两张脸分别连在不同的身体上。身体虽然穿着同样的衬衫和毛衣,但是胸口的图案却不一样。两个都是英文字母,一个是T,另一个是S。
两张脸异口同声地表示:“我们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