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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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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大方的,”西京摇了摇头,“空桑人欠海国太多,这点又算什么?”

两人前后行来,一路向北。沿路都是战火的痕迹,十室九空,一些村庄全部没人了,只有尚未熄灭的残火在断井残垣之间暗暗燃烧,乌鸦和鸟灵的欢呼声在风里四处传播,分享着死亡的盛宴。那笙看着这般凄惨的景象,心里更加难过。

“那个破军,真是罪该万死。”她喃喃,“希望龙神和臭手能早日打败他。”

西京却是满脸忧虑:“没那么容易,他太强了……不但继承了破坏神和剑圣的两种力量,还是迦楼罗的拥有者——最可怕的是,魔可以从杀戮和毁灭里汲取力量。战争进行到现在,他的力量已经比一开始更提高了许多!”

那笙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西京:“那么,现在没人能打败他了么?”

空桑剑圣眼神沉重:“一对一,整个云荒已经没有人是他对手——他的剑技与我相当,灵力与真岚相当,再加上可以与龙神抗衡的迦楼罗金翅鸟,以及不断从死亡里新汲取的力量……你想想,要多少人联手、才能勉强与其相抗?”

那笙虽是不懂什么天下大事,然而听得如此简单明了的分析,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低头看着脚下土地,半晌不出声。

“真可怕啊,”她轻声道,“一年前在桃源郡遇到的时候,谁知道他会变成这样?”

西京苦笑:“如果一早知道,我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斩杀。”他拍了拍腰畔的空酒壶,叹息:“剑圣一门传承数千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师门败类……只可惜慕湮师父去世了——如果师父还在,说不定会有办法。”

“是么?”那笙诧异不已,“连你和臭手和龙神加起来都没办法,她能有办法?”

西京还是摇头:“一个人的强弱并不是以力量来衡量的,丫头。对破军来说,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慕湮师父的轻轻一句话。”

“啊?”那笙不解。

“你不会明白。”西京叹息。

“切,最讨厌你们这些活了上百年的家伙装深沉了。”那笙再次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不由微微生气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明白?!”

西京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他抬起头,看向了天际,脸色有些茫然:“说实话,我真的不了解这个同门的师弟——白璎或许比我更了解一些吧,人心和感情是微妙的……而我只是一个大老粗。”

说到这里,他心里忽然一痛,汀死之前的那些话言犹在耳。

——汀,汀……的确,我是如此粗心的人,在你活着的时候,一直不曾明白你的心意,直到你死去,却已经无可挽回……如今的你已经化为白云归于天上,是否也在看着大地上这一场血战、为自己的族人和我忧心呢?

“西京将军。”走得一程,便有军士牵马上前,“慕容公子请您尽快去往九嶷紫台。”

紫台?西京心下一惊,回过了神来。这是九嶷首府,也是青王的官邸所在。青塬如今是冥灵之身,白日里只能待在帝王谷的黑暗之中,到了晚上才能出来——所以这一段时间,自从高舜昭总督遇刺后,中州人慕容修便离开了息风郡首府,来到了紫台辅助年轻的青王。在整个东泽,西京是军事上的实际指挥者和执行者,而慕容修就成了运筹帷幄的军师,直接听命于无色城里的真岚皇太子。

如今慕容修要他尽快去往紫台,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中州来的珠宝商、空桑的军师,一直是这样做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我跟你去!”当他沉吟的时候,那笙却跳了起来,“我好久没见到那个家伙啦!”

“怎么,想他了么?”西京忍不住笑起来,想起这两个人曾经是一同抵达的云荒同伴——那时这个小丫头看着俊美公子的眼神里带着花痴的表情,让他一眼便看了出来。

“什么嘛!”那笙跺脚,“不许胡说,被炎汐听见就糟了!”

西京失笑:“左权使还在复国军大营,怎么听得见?”

“那也不许乱说!”那笙红了脸,有些急了,“没有的事!我才没有想别人呢!我、我想的就只有炎汐一个!你再说我就不跟你去啦,哼。”

西京看到她发了恼,便适时地住口,牵过了马:“好啦,不和你胡扯了。丫头,我们上路吧!”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北方奔去,不一时便到了两郡的交界处。

此刻天色已经转黯,暮色深浓,周围景致渐渐模糊。无数的星辰在头顶的夜幕里逐渐亮了起来,如同细碎的钻石洒满天空,璀璨而美丽。

“翻过这座山,前头就是九嶷的驿站了,”西京举起马鞭指了指前头黑乎乎的一座大山,安慰夜行的少女,“要不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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