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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掉吗?」

曲同秋都有些羞赧了:「当然不会……」

吃过东西,父女俩靠在一起坐着,彼此都镇定了一点,没一开始那么混乱了,在这陋室的心酸里生出点幸福来。曲同秋的

手被曲珂抓着,摊开来看那手心里的茧,她说:「爸爸,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啊。」

「也没有……」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养你的。我已经会赚钱了。」

曲同秋有些吃惊:「是吗?妳在打工吗?功课和身体要紧,零花钱够的话,打工什么的就不用了吧。如果不够,我这里也

有……」

「不是打工哦,我有在投资,我已经赚到第一桶金了呢。」

曲同秋目瞪口呆:「啊?」

「真的,用你留给我的存款,现在翻了好几倍。」

曲同秋简直难以置信:「这、这么多啊……」

曲珂说起来就带了孩子气的炫耀:「所以等到我大学毕业,说不定就可以买房子给你住了。」

曲同秋又是惊讶又是自豪:「妳都这么能干啦……唉,爸爸一直没什么本事,妳这么有出息,真是……」本来他想说,歹

竹出好笋。然而这智力超常的小女孩,是有了谁的基因才这么优秀,想到这个,那快活的光芒也有些黯淡了。

曲珂也觉察到他突如其来的沉默:「爸爸?」

「嗯?」

君子之交.下

「你是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呢?

这是个他最答不出来的问题

「你已经不要我了吗?

作父亲的忙抓紧女儿的手,说:「不是的。

安静了一会儿,曲珂又问:「是因为任叔叔吗?

曲同秋差一点就惊跳起来,惶惶然地低头去看曲珂,曲珂也正看着他

「我感觉得出来的,爸爸。

他想问她知道了些什么,但又因为害怕而不敢去知道

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曲珂又问:「你恨任叔叔吗?

曲同秋答不出来,只摸了她的头

晚上曲珂不肯回去,要留在他这里睡觉,曲同秋就在矮床边上打了地铺,自己睡地上,曲珂睡床上。曲珂入睡的时候还抓

着他的手,说:「不要趁我睡着的时候就不见了啊爸爸。」

连曲同秋这一晚也睡得很香甜,有小女儿在身边,伤口就被抚平了一大半。

不管曲珂身上流的是谁的血,只要她愿意跟他相依为命,他就很够了。他到现在需要的比以前更少,他觉得什么也不缺了。

在梦里他也是和女儿一起,又回到曲珂很小的时候,在他脚边玩耍,在草丛里抓蚂蚱,他给她在辫子上绑花样,天气很好,

身边还坐着一个人,笑着望着他们。等看清了,那脸却是任宁远。

曲同秋蓦然惊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曲珂还睡得很沉,曲同秋小心把手抽回来,起床去给她做早饭。今天他不打算去摆摊了,他要多花时间来陪女儿。

心情变得轻快,半地下室里不甚明亮的阳光也让他觉得眼前明朗。甚至于他对任宁远的恨都消失了一大半,人在失而复得

的时候,就会变得分外大方。

曲珂而后也起了床,地下室没有dú • lì的卫生间,她只能去公用的卫浴间里刷牙,排队等着用水龙头。曲同秋忙拎了热水过

君子之交.下

去,替她往牙杯和脸盆里倒点热水。

「早上水太凉,暖和点洗得干净。」

「不用啦爸爸,热水刷牙对牙不好的。」

「啊,是吗……」

「热水洗脸也会让皮肤松弛掉的。」

「这样啊,妳现在懂得比爸爸多了……」

简单的小小交谈里也是觉得幸福,曲同秋回到屋里就把早饭给她摆好,等她吃完了,说:「碗就放着,我来洗。」

去洗手台洗着碗筷,在这日常简单的快活里,曲同秋又有些担忧起来。他原本的日子,只能算是「生存」罢了,而现在得

考虑起「生活」来。

有了曲珂,以后就不能住这里了。

这里连洗个澡都是难题,浴室要交钱才进得去,平时他都是自己烧点热水提去厕所里冲洗,现在天气冷,洗得直哆嗦,而

到了夏天就又闷又潮,住久了都会得风湿,蚊子苍蝇还多,屋里上上下下到处都要长霉斑,连牙刷都长。

自己过日子的时候,都不觉得这有什么。然而要曲珂过这种日子,这些捉襟见肘的穷困和不便就无限放大起来,弄得他有

些忐忑。

曲珂虽然很聪明,将来会有大出息,但现在毕竟是个小孩子,他才是要养家的人。一个人过的话做哪行都好,而要养个T

大的高材生,摆摊终究不是办法。

曲同秋不由为自己在现实生活面前的渺小无能而局促起来。

父女俩到地上的小区一角去散步,透透气,难得太阳很好,风又和畅,两人手牵手走着,曲珂想起什么似的:「爸爸,任

叔叔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的事了?」

「嗯……」

曲珂皱了眉:「难怪他现在都怪怪的。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不让他说的。」不知不觉他就在为任宁远开脱了。

「为什么?」

曲同秋又答不出来了。要把真相瞒着曲珂,很多东西他就没法跟曲珂解释得清楚。

君子之交.下

他也不想在曲珂面前说任宁远的坏话。

甚至于他在任何人面前也没有说过任宁远半句坏话。任宁远所有对不起他的,他并没有想过和别人诉说,去讨什么声援,

好像那不管怎么样,也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

曲同秋只能转移话题:「对了,小P那天开车接妳,他是妳什么人?男朋友吗?」

「你说乐婓?才不是啦,他是任叔叔的表外甥,所以比较熟而已。就他那样子,哼。」

曲同秋以作父亲的敏感,觉得女儿那一声「哼」,倒不是真的嫌弃,反而有点此地无银的暧昧,想到急着要跟任宁远断掉

的关联却又复杂了一层,不由越发心焦,问道:「妳真的想和我一起住吗?」

「当然啊爸爸。」

「然后再不和任宁远联系了?」

曲珂「咦」了一声,反问他:「你不想再和任叔叔来往了吗?」

曲同秋略显为难:「我和他……合不来。」

「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以让任叔叔改,」曲珂停了一下,「他好挂念你的。如果像以前一样住到一起,他一定会很高兴。」

曲同秋只能勉强说:「我不想跟他住在一起。我也不想和他再碰面。」

曲珂也没再坚持了,只默默走了一段以后低声说:「任叔叔那样就太可怜了。」

曲同秋有些意外,迟钝了一下,才意识到,曲珂和任宁远其实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在他「去世」之前,他们俩就已经

相当亲密了。

他相信任宁远没有在背后抢夺他什么,曲珂对他的孝敬和想念也都是很真心的。

只是曲珂甚至不需要知道什么,就自然而然地去维护任宁远,而不是他。那两人之间的好感和亲近,是出于本能的。

一想到「血浓于水」这个词,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打得他里面都晃荡动摇起来。

他恨任宁远骗了他,而他也一样骗了曲珂。

他心里清楚,曲珂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不会有豪宅名车,只有潮冷的地下室,过道里永远也晾不干的衣服,鱼龙混杂的邻居,

还有一个摆摊度日的父亲。

而他甚至不敢让她有选择的机会,他让她以为他就是她父亲,以为她只能接受这种生活。

他也和任宁远一样,为了得到自己很想要的东西,而忍不住要去欺骗别人。

君子之交.下

而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说不定曲珂也会像他恨任宁远那样恨他。

「其实任叔叔对我们一直都很好,你不在的时候,任叔叔自愿担任我的监护人,对我就像自家人一样,什么都帮我安排。

不管我做错什么,他都没生过我的气,除了爸爸,再没有人会像他那样照顾我了。」

曲同秋忽然觉得,他真的能瞒得住吗?也许五年,十年,曲珂都不会发现,那二十年,一辈子呢?

或者,就算曲珂永远也不知道,他真的就能赢得过父女的天性吗?无论他怎么假装是她父亲,她渐渐长大了,也会本能觉

得是任宁远比较好,比较亲近。

「爸爸,任叔叔是做错了什么事?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

「你从小就教我以后要报答他,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总是很开心,」曲珂斟酌了一下,「我知道,任叔叔他可能不算是

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会做一些让爸爸你不容易接受的事,但是,爸爸,你有没有想过试着接受呢?」

「……」

「任叔叔这样的人,错过以后就碰不到了。」

「……」

「和任叔叔在一起,才有一家人的感觉,爸爸你不觉得吗?」

曲同秋看着曲珂,恍惚间有了些遥远的感觉,阳光也暗淡了,他还牵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觉得身体里面匡啷匡啷的直晃荡,

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

「等吃了饭,我送妳回去吧。」

「爸爸?」

「妳跟任宁远住在一起比较合适。」

曲珂有些失措了:「爸爸……」

曲同秋突然说:「我不是妳爸爸。」

曲珂张大了眼睛,没吭声,憋住似的,过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说:「爸爸,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不是说气话。」这样讲的时候,自己眼前也模糊了。

曲珂眼睛睁得越发大。

君子之交.下

「我生不出妳来的,」开口的时候,喉咙像有东西塞着,「我是AB型,我跟妳妈妈,都是很普通的阳性血。」

小女孩脸色刷地白了,直直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妳的任叔叔,他才是妳爸爸。」

曲珂还睁圆了眼睛盯着他,觉得这只是个玩笑,而男人已经两眼通红,眼泪渐渐从他有了细纹的眼角淌出来。

那眼泪像把她给烫着了似的,曲珂猛地缩回手,倒退两步,而后转身拼命跑开了。

君子之交.下

第五章

外面已经天黑了,屋内更是昏灯暗室,曲同秋坐在桌子前,灰暗的一条人影似的,给曲珂买的小吊饰她还是没带走,而他

昨晚以来的快乐美满已经都不见了。有人敲门,而后虚掩的门也就开了,进来的是任宁远。亏得他没有在晾衣绳的mí • hún阵里迷

了路。

曲同秋失魂落魄的,现在即使对着他也是麻木了,连想躲避的意思也没有。任宁远看着男人肿得跟桃子一样的眼睛:「为

什么要告诉她?」

男人带着厚重的鼻音说:「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原本也会帮你瞒着她,只要你不说,她不会知道。」

男人有些激动:「为什么要骗她呢?非要她到我这个年纪才后悔,才来恨我吗?」

「骗人未尝不是件好事。难道你不想她永远都叫你爸爸?」

男人喘息着:「那我也不能骗她,我跟你不一样,你没有心的!」

任宁远看着他:「你太傻了。」

「……」

「真的疼一个人,你才是得费心思骗他,你要小心骗上他一辈子,让他一直都高高兴兴的,」任宁远顿了顿,「撒谎不一定

就是坏,说实话也不一定就是好。」

「你胡说!」

「小珂回去问了我以后,就不肯再吃饭,锁在房间里不见人,我不知道她要用多久才能想得开。」

男人又像被挠了心肝一样,坐立不安起来。

「如果她不知道什么真相,那现在她会快活得多,你们也能像过去那样生活在一起。」

「……」

「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

「有时候真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君子之交.下

曲同秋被说得直发呆,后悔和矛盾又在折磨着他,直到任宁远过来拉他的手。

「你跟我回去见小珂,我们去和她说清楚。」

曲同秋被他一拉,手指碰在一起,就慌了:「我不要跟你一起……」

任宁远将他抓紧,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这不只是我和小珂的事,也不是你和小珂的事。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

作为一个很想负责的父亲,曲同秋还是坐进车里,任宁远伸过手来,帮神思恍惚的他系了安全带。「你先想想,见了小珂

要说什么。」

「嗯……」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敏感,我劝过她,你也得让她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疼她的,让她别有压力。」

「嗯……」

不知不觉就成了两个父亲之间的对话,也忘了对任宁远的种种回避和抗拒,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女儿,自然而然就一起操着

心。成人世界里的恩怨龌龊,在要面对孩子的时候,就被抛在脑后了。

曲同秋跟着任宁远上了楼,除了遇到一个佣人之外,宅子里都很安静。曲珂的卧房还是紧闭着,任宁远先敲了敲房门:「小

珂,妳爸爸来了。」

曲同秋有点紧张地凑过去,贴着门说话:「小珂,是我啊。」

说了几遍,屋内仍然半点反应也无,曲同秋略微的失望,任宁远又敲了一敲,皱着眉伸手去转门把。

不转还好,一转竟然顺利地就扭开了,心知不妙,忙推了门进去。室内空无一人。

曲同秋看着风把窗帘吹起,呆了半晌:「小珂呢?」

任宁远也立刻转身往楼下走,边走边拉高了声音:「乐婓,乐婓!」也没有得到响应。

曲同秋看得出他轻微的磨牙动作:「怎、怎么了?」

「乐婓他跳脱得惯了,」任宁远开始拨电话,「多半是小珂有出走的念头,他不但不劝,还顺势两个人一起离家了。年轻人

就是气盛。」

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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