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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公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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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邱小眉家进行了近两个小时。最后,李健发现了五件非比寻常的物品。

首先,他们发现付远的抽屉里藏着一张家庭合影,但这张合影不是她自己家的,而是小亭面馆一家人的。照片上有两个少年,一个活泼一个沉静,活泼的那个较帅气,沉静的那个相对长得普通一些,两人长得差不多高,一个在开怀大笑,另一个则抿嘴笑。他们身后站着一对同样笑嘻嘻的中年男女,背景好像是某个旅游景点。

其实,他们在邱小眉的五斗橱里翻出一叠公用事业费帐单,其实包括几张最近两个月的电话费帐单。由于邱小眉家没有安装电话,所以,电话费帐单上的地址就成了一个疑问。帐问上的地址是在彩云路,跟彩屏路相距大约4公里,坐公共汽车的话,估计有七八站路。

接着,他们找到邱小眉的中文机,它被藏在付远书包的夹层里,它设置的是震动档,仍然有电,里面的信息反映,从4月1日邱小眉被害后,有好几个人曾经找过她。中文机上有对方的姓名和电话。

随后,他们在邱小眉的房间门口发现一本标注着各种记号的挂历。根据李健的吩咐,高竞把不同日期所标注的记号一一记录了下来。

最后,他们发现在邱小眉的房间里,挂钟快了一个多小时,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综合这五大发现,兴奋异常的李健作了下一步的安排。他高高竞去调查最简单的事,即查一下电话费帐单上的地址,究竟谁住在那里。高竞欣然领命,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向李健报告他已经查到了付远父亲付峥嵘的下落,现在正好得了个机会。

高竞觉得所有这些发现中,最耐人寻味的的莫过于那张被付远放在铁盒里的合影了。

付远的过道屋凌乱又肮脏。几乎每个角落都堆着杂物桌上满是灰尘,抽屉里不仅有缺了角的破烂教科书,沾着污渍的报纸杂志,还有食物碎屑和兴奋地跑来跑地的蟑螂们。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书桌的最后一格抽屉,里面只放了一个红色的巧克力铁盒,铁盒里只有一张面馆上家人的四人合影,抽屉和铁盒都异常干净。

为什么?

高竞很想跟李健一起去调查小亭面馆,但李健却让他尽快去调查那个地址,并且在他离开时,还很郑重地对他说:

“高竞,这是给你的一次机会,我希望今晚就有结果。今晚。”他反复强调时间点,一副讲求效率的做派。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高竞心里想。

“好,我一定办到,一有结果,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你。”高竞下了保证。

李健笑了笑,“别把话说得那么满,要是那里没人,你怎么办?”他问高竞。

这一点高竞倒真没想过。

“我找居委。”他想了想答道。

“要是居委的人都下班了呢?”李健又问。

高竞答不上来。李健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随后拍拍他的肩,说道:“你说的,高竞,今天一定能给我结果……我等你的电话。”

高竞没说话。直到李健走出很远,他才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莫兰觉得杜云鹏一直在看她。但每次当她回过头去,他都马上把目光移开了。今天,他是跟着他的双胞胎哥哥杜云鹤一起来参加聚会的。他似乎有些不情愿,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始终站在离他们几个一步之遥的地方一声不吭。

自从上次在面馆听到他为何付远辩白后,莫兰就对他产生了别样的印象。不管他跟付远是什么关系,不管付远有没有杀过人,也不管付远本人配不配得到这样的声援,至少,他是有同情心的。在这一点上,她对他印象极好,但同时,她也对他产生了疑心。他似乎是唯一跟付远有点交往的人。——当然,她怀疑他,还不止这一个原因。

今天的聚会,她是发起人。地点设在离她家最近的街心花园,参加的人除了她和杜氏兄弟,还有白小波,王健和她的铁杆姐妹赵蜜,人到齐后,莫兰开始发言:

“我们下午3点在中潭公园集合,大家觉得怎么样?”

听了她的话,赵蜜第一个作出反应。

“我没意见,我来你家等你吧?莫兰。”她道。

“好啊,你早点来,我们还可以一起吃午饭。”莫兰热情地

邀请。

“那我12点到!”

“好。”莫兰笑眯眯地点头。

王健清了清喉咙说:“我也没意见,我家离那儿最近,骑车15分钟就到了。”

“我也是。”白小波道。

“你们呢?”莫兰问杜氏兄弟。她注意到杜云鹏再次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今天没穿面馆的工作服,看上去跟普通的高中生没任何区别。

杜云鹤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得阳光灿烂。

“我当然没意见,中潭公园我去过几次,双那儿还算熟悉,那里可以搞烧烤,我有个提议,要不我们准备点吃的,去哪里烧烤怎么样?”他热情洋溢地说。

“烧烤?!”赵蜜两眼放光。

“这主意不错哦!”白小波频频点头。

莫兰对烧烤的兴趣不大。因为她每次吃完烧烤,嘴里都会长出小泡,可是,如果大家都有兴致,她也不想扫兴。

“王健,你喜不喜欢烧烤?”莫兰询问学习委员的意见。

“我啊。”王健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挺喜欢烧烤的气氛。如果大家有兴趣,利用明天这个机会聚一聚也好。”

“哇!好棒!”赵蜜南掌欢呼。

“我负责鸡翅膀吧。我妈今天刚刚买回来一些生的,正好明天带上。”白小波也兴奋了起来。

“那我负责香肠和素菜,我早上让我妈买来,帮我洗好。”王健道。

“那我就带鹌鹑、鸡腿和……”杜云鹤说到这里,回头问弟弟,“店里有什么就拿点来吧。最好再让师傅做些包子,蛋糕之类的点心,那样的话,如果烧烤吃不饱,我们还能吃别的,到时候记在我帐上,怎么样?”

他的弟弟杜云鹏漠然点了下头,“好,我等会儿回去跟黄师傅说,让他准备。”

“哈,我们这次烧烤,还有著名饮食店作后盾,一定能吃得又饱又好。你说呢,莫兰?”赵蜜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莫兰。

莫兰敷衍地笑笑,心想,你们是不是已经忘了明天去公园是干什么的了?

“那我也准备一些东西吧。我现在不知道家里的冰箱里有什么,回头看到什么带什么来。”莫兰不太热心的说道,随后马上转变了话题,“明天下午我们见面之后,分组开始行动,小波,你和王健去询问那些小商贩怎么样?”

“没问题。我就当逛庙会了。”白小波灵活地跳起来。他的手正好碰到一株水杉树,枝叶剧烈地摇晃起来。

王健朝莫兰点头表示同意。

“赵蜜,你跟杜云鹤一组。你们……”莫兰还没说完,杜云鹤就提出异议。

“我想跟我弟弟一组。”他道,又停顿了一下,笑着说,“或者,跟你一组也可以。”

赵蜜马上嘟起嘴生气了。

“呸!杜云鹤!我也不想跟你一组。”

莫兰正在考虑怎样才能说服他们,白小波插嘴了,“我想问一下,莫兰。”

“你问吧。”

“为什么叫上他们两个。杜云鹤不是自行车小组的人,他弟弟,还不是我们班的。”白小波用大拇指指杜氏兄弟。

“公主邀请,我们哪有不来的道理?”杜云鹤笑着说。

莫兰没理会他的讨好,她说道:

“虽然他们不是自行车小组的人,他们两个都认识朱丽芬。我特意请他们来是希望他们能帮上忙。”她朝一直面无表情的杜云鹤嫣然一笑道:“云鹏,我知道你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谢谢你。”

“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杜云鹤含糊地说。

“没关系,人多力量大。”莫兰说。她的眼睛朝赵蜜的方向一溜,见她仍然一脸不悦,连忙用妥协的口吻说,“好吧,那我就跟赵蜜一组,你们两兄弟一组吧,怎么样?”

赵蜜马上抬起头来,大声说:“当然好,我本来就想跟你一组。”

“我也觉得这个安排很妥当。”杜云鹤抱着自己的胳膊,像在演电视剧那样,下巴一场问道,“那我们去那里做什么呢?”

“所说那里的摊贩很多,你们跟王健他们一样,去跟那些摊贩聊天,打听朱丽芬是否在失踪那天去过公园,跟谁说过话,都做过什么,打听得越详细越好。我了解你,杜云鹤,你是有本来让人家跟你聊天的。”

“呵呵,我尽力而为吧。”杜云鹤道,又问,“那你们两位女士呢?”

“我跟赵蜜去音乐会场,我们去跟那里的人打听朱丽芬是不是经常去听音乐。”莫兰回头看看赵蜜,笑着说,“现在我们可是老搭档了。”

“当然。”赵蜜勾住了她的胳膊。

“那干完这些我们干什么呢?”白小波问道。

“当然是吃烧烤喽。”杜云鹤马上接口。

“对啊,那时候差不多也到晚饭时间了,是该找点东西填肚子了。”白小波哈哈笑道。

莫兰平静地说:“我们在吃烧烤前,要汇总一下信息,还有,我会带警长去。”

“警长?就是上次你家那条拉布拉多啊?”白小波嚷道。前几天茶话会的时候,警长在屋子里钻来钻去,大家都认识它了。

“是啊,我会带它去,它是退休警犬,过去帮警方破过很多案子。”莫兰每次提起警长的丰功伟绩,心中都涨满了骄傲。

“我记得狗是不能进公园的。”杜云鹏突然插了一句。

“是啊,我也记得有这条规定。”白小波神情严肃地提醒道,“莫兰,你可别胡闹,到时候,别搅了我们的烧烤。”

“放心吧。”莫兰一只手叉在腰上,长发在夜风里飘飘,“这事我爸已经搞定了。到时候,我去公园办公室给警长领一件警卫专用的马甲给它套上,它就算公园的巡逻犬了。”

杜云鹏的目光朝她扫过来。这次当莫兰迎向他的时候,他没有避开。

“那条狗真的这么厉害吗?”他问她。

“当然。”莫兰答道。

“那我带点吃的给它。”他道。

“那就谢谢你啦!”莫兰开心地说。她早就期待哪天能带警长也喜欢干点什么了,这次真是天赐良机。

高竞走进钟表铺的时候,店里面只有薛震的父亲薛海一个人在。大概是已经接受过很多次警方的盘问了,薛海对于他的到来,表现得相当不耐烦。

“怎么又来了?”他看了一眼高竞的警察证后,嘴里就嘟哝起来,“这次又是什么事?怎么老来找我?真搞不懂这些人是

怎么了,我……”

“我想问问邱小眉的事。”高竞打断了他一连串的嘀咕,开门见山地说。

“那个女人啊!”薛海重新在柜台后面坐好,眼睛在他身后溜来溜去,“我知道,她前几天被人杀了,已经有人来问过了。我们家跟她没什么来往,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听说她经常来你这儿打电话。”高竞看着柜台角落里的一部电话,它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公用电话”四个字。

薛海的目光也落到了那部电话上。

“你说的是这个啊,她是经常来打电话,她家没电话。”薛海拿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拭柜台,“打电话的人多了,又不是只有她。”后半句又像是在小声嘀咕。

“她每天都来你这儿打电话吗?”高竞费劲地听完他的话后,问道。

薛海抖了抖抹布,把它扔到一边。“也不一定。但两三天总要来一次。”他道。

“她打电话的内容你知道吗?”

“好像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我也听不懂,也没注意听。我可没有偷听别人电话的习惯。”薛海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准备嘲笑他,蛋淋湿又改变了主意。他很快拿了工具坐回到了柜台后面,看样子,他是准备装模作样地修表了,高竞想。

“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他问道。

“最后一次?”薛海歪头想了会儿,“好像有好几天了,大概是4月1日那天吧。她快中午时来打过电话。”

“你知道她是打给谁的吗?”高竞立刻问。

薛海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高竞心里一动。他有种感觉,薛海知道邱小眉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但他不太想说。为什么?是怕惹麻烦?

“其实,她打过哪几个电话,去电话局一查就知道了,但是按照程序,我们总要先来问问你。我知道你没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但你的店那么小,她说话时,难免有些会传到你耳朵里,你说是不是?”高竞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调说。

薛海拿起一个钳子,似乎准备把它插入一个手表的表壳,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到时候最好不要说是我说的,大家都是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好意思。”

这就是说,邱小眉最后那个电话是打给了薛海的某个街坊的。

“她打给谁?”高竞问道。

“就是前面的小艇面馆。具体找谁,我就不知道了,她刚拿起电话,我就上厕所去了,只听见她说了句,‘是小亭面馆吗’等我上完厕所回来,听到她说了一句,‘现在哪有像他这样的孩子啊’然后她笑了两声,就挂了。”

现在哪有像他这样的孩子啊。她是再说自己的女儿付远吗?她会跟谁说这种话?对方是她的朋友吗?难道是面馆的女主人肖敏?似乎不太可能。那又会是谁?难道是……面馆男主人?高竞心里突然有了种新的猜想,这种猜想让他觉得既恶心又新奇。

“那你觉得,她是在跟谁说话?”高竞想听听薛海的看法,薛海应该比他更了解邱小眉和面馆的那一家人。

“我觉得?我什么都不觉得,我没想法。我不知道。”薛海终于将那个钳子插入了手表的表壳。他把那只表的后盖掀了

起来。

看来想从薛海那里了解邱小眉的电话内容是没戏了,高竞决定换个问题。

“邱小眉是不是在你这里买过一个怀表?”

“什么?买?”薛海似乎吃了一惊,随即恶声恶气地说,“这个女人从来没在我这里买过任何东西!她有时连电话费都想欠!告诉你,这个女人除了骗吃骗喝什么都不会!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妈去她那里算过命,被骗了好几百块钱!”薛海大声说。

“她算命的价格是不是开得很高?”高竞想到了莫兰的蓝宝石戒指。

“对!算一次300到500!纯粹骗钱!”提起这事,薛海怒不可揭。

高竞决定还是继续问怀表的事。

“邱小眉的女儿说,邱小眉的怀表是从你店里买来的。”高竞说,他说完又有些担心,我是不是向对方透露了太多信息?

“她没有在我这里买过。”薛海再次否认。

“如果你不在呢?谁会在店里替你做生意?”高竞觉得,怀表很有可能是在薛海离开的时候,由别人卖给邱小眉的。

可是薛海的回答马上否定了他的猜想。

“我不在的时候,多半都关门。我妈年纪大了,我儿子是学生,都不适合看店做生意。我儿子跟那个面馆的小子可不同,他没人家能干,只会念书,那个怀表不可能……等等,是怀表还是手表?”薛海忽然问道。

“是怀表。”高竞答道。

薛海眼神茫然地盯着前方。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高竞忙问。

“我记得……”

“你记得什么?”高竞目不转睛地盯着薛海的脸,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不知道我这样说应不应该,但是,如果是怀表的话……”

“怎么样?”

“我记得面馆的小子来买过一个怀表。那是一年前了,他说要送给他弟弟做生日礼物。那个怀表售价1800块,我给他打折,他分了三次才付清。要不是看在街坊的份上,我才不会让他分期付款。”

“面馆的小子,叫什么名字?”

“杜云鹤,他演电视剧,说是片酬还没发,让我给他分期付款。这小子挺会说话,挺讨人喜欢的,我就同意了。”薛海在额头上套了一个修表专用的灯,开始忙活起来。

次日下午,当莫兰和赵蜜带着警长急匆匆赶到中潭公园门口的时候,白小波、王健和杜氏兄弟早已经等在那里了。一看见她们,白小波就气急败坏地跺脚抱怨:“你们怎么搞的!我们都等了15分钟了!”

“都怪她啦!临走时说要腌牛排。”赵蜜嗔怪地白了莫兰一眼。

莫兰连忙为自己辩解:“牛排不腌,烤出来没味道的。”

“牛排?”白小波的眼珠转了转。

“哈哈,都怪我,本来早该腌的,让我给忘了。”莫兰笑着提起袋子晃了晃,“看,我都带来了,我们等会儿烤着吃吧。”

白小波咧开嘴笑起来。“好吧,既然有牛排,我就不多说

什么了。小姐,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莫兰正想回答,一回头看见杜云鹏正蹲在警长面前,用块骨头在诱惑它。可警长头一扭,没理他。

“它是受过训练的,只吃主人给的东西。来,警长。”莫兰摸摸警长的脑袋,从口袋掏出一小块牛肉干放在警长面前。警长闻了闻,立刻伸出长舌头,一口舔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杜云鹏默默站起身,把手里的那块肉骨头又丢进了他随身带来的塑料袋。

“真是条不错的狗。看见它,我也想养狗了。”杜云鹏想去拍警长的脑袋,但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别怕,我们警长不咬人。”莫兰拍拍警长的脖子,又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3点45分,我们现在就进公园,一个小时后在烧烤地点集合,怎么样?”

“没问题。”

“好。”

大家纷纷同意。莫兰把她已经准备好的朱丽芬的照片依次发给大家。随后,按照前一天分配好的任务,三个小组各自出发了。按照事先的约定,莫兰必须先去公园办公室为警长领一件警卫服。

“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阴沉沉的?”在通往办公室的路上,赵蜜跟莫兰提起了杜云鹏。

“我倒不觉得他阴沉,但我不喜欢他看警长的眼神,我觉得他不喜欢狗。”刚刚他喂食的神情令莫兰想到了狗肉馆的老板,想起来,她就觉得心里发毛。

“其实我至今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他弟弟请来。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都不认识他。”赵蜜在她身边小声嘟哝道。

莫兰朝后望了一眼,身后无人。她决定告诉赵蜜一个重大新闻。

“喂,你知道吗?付远那天到杜云鹤家参加生日宴会,递给杜云鹤的那个礼物,其实是送给他弟弟的。”

“啊,真的!”赵蜜大惊,随即猜测,“要是这样,付远会不会在暗恋他弟弟?晕倒!这不是不可能!听说她经常去吃面!”

“这就是我让他弟弟来的原因!我怀疑4月1号晚上,付远就是跟他在一起。付远说她很晚才回到家。”莫兰说道。

“那……”赵蜜的睫毛上下扑闪,“他们会去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本来我想跟杜云鹏一组,好探探他的口风,可是,杜云鹤不肯和你在一个小组。”

赵蜜恍然大悟,随即跺脚:“你为什么不早说啊!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计划,我死活也要来这杜云鹤!”

“别急,还有机会的。”莫兰想了想道,“等我们烧烤的时候,你帮我缠住杜云鹤,我趁机就可以跟他弟弟说话了。”

“我缠住他?”赵蜜面露难色。

“你跟他说点朱丽芬的事,他会感兴趣的……”

“朱丽芬?”赵蜜听不明白了,“他怎么会对这个女人的事感兴趣?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能跟他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跟他一起吃午饭的事吗?”

“当然记得,怎么啦?”

莫兰决定再告诉赵蜜一件她想不到的事。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当她提到“公园”两个字的时候,有一股雾气般的东西慢慢在杜云鹤的脸上凝聚起来,一直到他们吃完饭,它仍没有消散。当时她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脸上的表情,后来,在回学校的途中,当她在书报亭中无意中瞥见一部恐怖片的宣

传画时,她才恍然大悟,凝聚在杜云鹤脸上的雾气,应该称之为——恐惧。

奇怪,他在怕什么?

“那天中午回教室的时候,他不是说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吗?”

“是啊。”赵蜜点头道,“我还记得,他刚走出教室,你就说你也肚子疼要上厕所,害得我好紧张,以为那家店的东西不卫生呢。”

“他没上厕所,我也没有。”莫兰笑着说,“其实,我是去跟踪他了。”

“啊!!”赵蜜大吃一惊。

“他先到楼上,在他弟弟的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我看他像是要把他弟弟叫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又改变了注意。后来,他就打的回家了,我一直跟他到家里……”想到当时的情景,莫兰仍觉得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他没有按门铃,是用钥匙开门的,所以我猜想,他家里可能没人。很巧,他进门的时候忘了关门,我就这样跟了进去。”

“天哪!”赵蜜轻声叫道。

“我的脚步很轻,他一点都没注意到。他进门后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我看见他从书柜里拿了本日记模样的东西出来,翻了一会儿,像在找东西,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然后他就坐在椅子上发呆,就这样坐了好几分钟他才走。”当时莫兰躲在门边,看到他出来,她赶紧躲到了客厅的沙发后面,“他走的时候,我还在他家。他的房间门开着,我偷偷走了进去,因为我看见他走之前把那本日记本模样的东西丢进了抽屉,我就拉开了抽屉,发现他看的原本是本备忘录。”

“备忘录?”赵蜜道。

“嗯,还是1994年的备忘录,就是朱丽芬失踪的那一年,我很快翻到了朱丽芬失踪的那天。8月29日,你猜怎么着?那一天,他就在那里!他,杜云鹤就在中潭公园里!”

“哦!”赵蜜瞪大了眼睛,“难道,他跟朱丽芬的失踪有关?”

“这一点我也想过,但后来我觉得也可能不是这样的。”莫兰道。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赵蜜问道。

“你想想,要是朱丽芬的失踪跟他有关,他自然心里有数。他还有必要回去查备忘录吗?我想可能是这样的,他隐约记得自己在1994年的8月29日,就是领新书的那天,曾经在中潭公园碰到过谁,但是他不知道那天就是朱丽芬失踪的日子。听我说了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在那里碰到过谁?朱丽芬吗?”赵蜜紧张地问道。

“我刚才说了,他吃完午饭后,曾经借口上厕所去楼上找过他弟弟。”

“啊!你是说……”

莫兰缓缓点头。

“所以,在吃烧烤的时候,假如你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你就跟他说,你曾经在那一天,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在中潭公园见过他弟弟。”

赵蜜张大嘴看着他,随后揪了下她的袖子,轻声说:

“你自己为什么不跟他这么说,我怕我露馅啊!”

“他已经防备我了!你去说比较好。”

“我……”赵蜜还想抗拒。警长的头忽而按朝后转去,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美女们,你们可真慢啊。”

是杜云鹤!

莫兰走进音乐会场时,心仍在怦怦跳个不停。她不知道他在他身后多久了,但看警长的反应,他应该是刚刚赶上她们不久。

“吓死我了。”赵蜜也直拍胸口,大喘气。

“没关系,他大概没听到那么多,我们说话声音很轻。”

“但愿如此。刚刚被你说了以后,我就觉得他很可疑。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来这送礼物的。”赵蜜心有余悸地东张西望,“现在我都不敢说话了,真怕身后有个人。”

刚才杜云鹤赶上她们,原来是为了给她们送电影票。

“我朋友在电影公司,这是我向他要来的招待票。美国大片,绝对好看!”杜云鹤得意地笑着,“我下个月,就会跟这部片子的导演碰头,也许你们很快会在美国电影里看到我!”

当时赵蜜已经吓傻了,手里拿着那张电影票,当场叫出来:

“你来多久啦!神经病!都被吓死啦!”

杜云鹤分别看看两人,帅气的脸上露出聪明相。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话坏?”

莫兰连忙说:“哪有啊,我们在说女生的悄悄话呢。谢谢你啦,杜云鹤!”她向他摇摇手里的票子,硬是忍住了拍胸口安慰自己的动作,其实她也被吓掉半条命。

“别想了,他不会听到什么的。我们还是快点调查吧!”莫兰劝赵蜜,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朱丽芬的照片。

会场里闹哄哄的,舞台上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碌。一直满头白发的老人从她们身边走过,为了从刚才的惊吓中快点恢复,莫兰马上跟了过去。

“对不起,老伯伯,能向您打听点事吗?”

老人向她摇手,笑着说:“音乐会马上要开始了。”

“很快的。”莫兰递上了照片,“您看,您见过这个人吗?她是我们同学的妈妈,她走失了,我们正在找她。”

或许是出于好奇,老人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起来。

“这个人啊,我没见过。”他马上给出了答案。

“她可能是一年前经常来的。”赵蜜在旁边说。

“一年前?那你们找错人了,我是几个星期前才开始来这里听音乐会的。”老人说。

莫兰和赵蜜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老人看出来了,笑着指指前排说道:“你们找那些人问问,他们好像是这里的老听众了。”

莫兰朝前排望去,那里已经坐了一些人了。有个中年妇女正一边说话,一边从包里取出话梅分给同伴,看她分零食的范围,莫兰估计这群人有七八个。现在离开场还有五分钟,时间紧迫。

“你好。”她挑中了那个分零食的中年妇女。

听到她的招呼,那个女人不太友好地说:

“我们不想买东西。”

“哦,我们不卖东西,”莫兰连忙解释,同时塞上了朱丽芬的照片,“我们只想打听点事。您见过这个人吗?她是我们同学的妈妈,过去可能经常来这里听音乐,她失踪了,我们正在找她。”

“失踪”这两个字让那个女人的脸色郑重了起来,但她看了照片后,马上又把照片递给她的同伴们。

“我的眼睛不太好,你们看看吧。”

“一年前她可能经常来。您见过她吗?”莫兰问那个接过照片的人。

“好像是有点眼熟,不过……”那人一副不敢肯定的神情,又问旁边的人,“你见过她吗?我觉得好像是见过的,但最近好像……”

那个人摇摇头又把照片传给另一个,那人正要拿出老花镜,他身后一个女人忽然叫道:“这个人啊!我认识!”

“啊,您认识?”莫兰心中一激动。

“我在外面的摊位买东西,她帮我讨价还价过,人很热心,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那个女人嗓门挺大,眼睛却注视着照片。

“好像以前听你说过,就是那个人吗?”她旁边的一个男人问道。

“就是她。”先前那个女人问道。

“那……您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莫兰问道。

“最后一次?那好像是一年前的事了。”那个女人坐回到椅子上,回忆起来,“大概是夏天,她在上厕所,我也在上厕所,就是会场旁边的公共厕所,我们是正好碰见的。我看见她包里鼓鼓囊囊的,就问她买了什么。她说那不是买的,是她在学校给她儿子领的教科书。”

教科书!莫兰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发抖了。

“那天上完厕所后,你还见过她吗?”

“见过,她要去逛饮食摊,说她碰到个熟人,想过去敲竹杠,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可没空,我急着回去做饭呢。”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去啦!”

戴老花镜的男人拿起了照片。

“哦,是她啊。”他说道。

莫兰的注意力马上转向了他。

“平时我们不说话,那次巧了,那天我儿子也去学校领教科书,所以看见她手里的书,我就跟她攀谈了两句。好像他儿子跟我儿子差不多大。”那个男人回想道。

“您是在什么地方看到她的?”莫兰连忙问。

“就是音乐会场后面的那片林子里。”那个男人朝身后一指,说道,“公园里属那片林子最安静。我每天都会提前听完音乐到林子里做几节操。”

“当时,她是一个人吗?”

“记不清了,好像是,好像不是。”那个男人把照片还给她,摘下了老花镜。

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亮了,莫兰知道音乐会马上要开始了,她抓紧时间问道:“那您还记得当时大约是几点吗?”

“5点零5分左右吧。那时候我刚好做完操,我每次做完操,差不多都这时间。”那个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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