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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 证

陈其祥Ctrl+D 收藏本站

仲秋八月,北方已是秋风送爽,但地处长江以南的江州市,却仅仅只有早晚稍稍凉爽了一点,白天仍然燠热不止,日平均气温仍在30度以上。

江州市公安局的刑侦科长何钊,正冒着炎暑在房中整理行装,门外忽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请进!”何钊头也不抬地说。

“老师,您打算哪一天动身?”进来的是他的搭档,年轻的女刑警赵忆兰。

何钊放下手中的活儿,招呼她坐下,说:“就这一两天吧!调令已经下来半个多月了,不能再拖了。”

原来何钊在月初就接到公安部的调令,调他去北京国家刑事侦探研究所去从事研究工作。由于手头的一件大案未完,他一直拖延着迟迟没有动身。直到前几天案子全部侦破,几名主犯相继落网,他才把刑侦科的工作移交给继任者,准备前往北京去新单位报到。

赵忆兰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能不能再推迟一两天,帮我解开一个疑案?”

“疑案?什么疑案?我刚离开局里,还不到半天的时间,怎么又有了疑案?”何钊眉头一蹙,抬头问道。在这之前,他已经把所有的案子处理完毕,没有遗留任何尾巴。

“事情是这样的。”赵忆兰开始叙述说,“今天上午您走后,来了一位名叫卢竹的姑娘,她是从和平区来的。她说她的姐姐卢梅死了好几天了,直到昨天上午她姐夫刘雨朋出差回来才发现。和平区分局的同志接到报告后就去了现场,调查分析的结论是由于死者自己误服了过量的安眠药而导致死亡。对于这个结论,卢竹怎么也无法接受。她与姐姐亲密无间,非常了解姐姐,说她姐姐为人谨慎,做事细心,最近一段时间虽然有些失眠,常要服用安眠药,但每次仅限两片,从不多服,绝不可能误服这么多的安眠药……所以到我们市局来,请求我们派人去复查。”

“她怀疑那些安眠药是有人强行给她姐姐灌下去的?”何钊问。

“是的,并且此人就是她的姐夫刘雨朋。”赵忆兰回答说,“当时科里的同志都出现场去了,只有我在家值班。为了对案子负责,我听了她的申诉后,立即去了一趟和平区分局,了解此案的调查处理情况。”

她没有告诉老师,她之所以立即去和平区分局调查此案,除了是对案子负责任以外,更多的还是基于对报案人的信任和同情。直到此刻,卢竹那一双充满哀伤和祈求的眼睛,还一直浮现在她眼前。

“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什么也没有发现。”赵忆兰回答说。接着开始向他汇报去和平区调查了解此案的情况。

和平区分局刑警队的李队长是一位30多岁、工作严谨、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热情地接待了赵忆兰,详细地向她介绍了此案的调查处理情况。

此案的报案人就是刘雨朋。是他出差回家,发现妻子死亡,这才报的案。

他们一接到报案的电话,就立即赶往现场进行了尸检和现场勘查。死者名叫卢梅,女,26岁,死于自己家里卧室的床上。尸检结果:全身未发现一点伤痕,也无中毒的征象。从胃内抽取物中检测出大量安眠药的成分,确定是服用超量的安眠药而导致死亡。

住宅和卧室的窗户都开着,室内温度很高,在30度左右。尸体已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根据室内温度和尸体腐烂的程度推断,应该已经死亡三四天了。鉴于16号晚上9点刘雨朋还打电话回家与死者通了电话,最后确定死亡时间为4天前,即16号的深夜。

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有一瓶服用过的安眠药;没有寻找到遗书,死者又是身穿背心和短裤仰卧在床上,也不像是自杀。门窗没有撬动的痕迹,室内只有死者和她丈夫的足印和指纹,无外人进入的印迹。死者的丈夫刘雨朋是中兴公司的职员。该公司证实本月10号刘雨朋就与另一名叫夏新的人一同出差,离开江州,直到昨天上午才返回本市。室内的那些印迹,显然是在他10号离家以前和昨天回家以后留下的,与妻子的死应该没有关系。

他们综合以上种种情况进行分析,这才做出是死者自己误服了过多的安眠药而致死的结论。估计是死者服用了一次安眠药后,仍然无法入睡,又起来服用第二次,结果在迷迷糊糊中多服用了几片,药量超过了限度……

赵忆兰叙述到这里顿了顿,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总结说:“李队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尸检又是请市法医中心的汤平医生去做的,侦查工作认真、细致、全面……总之,一切都符合规范,符合逻辑,他们的结论无懈可击。”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说是疑案?”何钊笑了。他深知自己的这位徒弟,既然说是疑案,就一定是发现了疑点,这绝不会是她的调查结论。

赵忆兰也莞尔一笑。但她并不回答老师的问题,而是继续叙述说:“我接着又去了一趟卢梅的工作单位。那是一家生产工业陶瓷的民营工厂,卢梅是厂里的产品推销员。在那里,人们告诉了我两件事:

“有一次,卢梅受人之托去看望两位老人。她一进门就闻到一丝淡淡的异味。那异味时有时无,飘忽不定,很难捉摸。卢梅循着气味搜寻了许久,最后终于在厨房的一个死角里搜寻到一只发臭的死老鼠。

“还有一次,卢梅代一家客户去仓库提货。当时,仓库的管理员正在为另一家单位发货。卢梅瞟了一眼发货单,说:‘等一下!单上的数字有错。这个单位我熟悉,不可能一次购买这么多瓷球。’管理员打电话去一问,发货单上的数字果然错了,是销售人员漏写了一个标点,把1.5吨写成了15吨……”

“你是说这两件事可以佐证卢竹的怀疑,像她姐姐那么一个心细的人,绝对不可能误服过多的安眠药?”何钊问。

“这是其一。”赵忆兰点头说,“其二是就在刚才,我来您这里之前,和平区分局的李队长打来电话说:在我离开之后,有保险公司的人去他们那里了解卢梅的死因。说是卢梅生前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受益人是她的丈夫刘雨朋。只要不是自杀,刘雨朋就可以领取到200万元赔偿。200万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呀!”

“不错,这个数目足可以引诱一些人去犯罪。”何钊点点头,开始对这个案子产生兴趣。

“但这也只能证明他有作案动机。”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他是否有作案的时间。他有作案时间吗?”

“没有。”赵忆兰两手一摊,苦笑一声,颇为遗憾地说,“我仔细查阅了此案的询问记录和证词。卢梅死亡的那一天,刘雨朋远在武汉。由武汉至江城,就是乘坐特快列车,往返也要10多个小时。而那一天,刘雨朋却又一直与他们公司的那个夏新在一起。他有不在现场的铁证。”

“怎么会是这样……”何钊不觉沉吟起来。

“是呀,这就是本案的疑难之处。”赵忆兰说。

何钊低头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抬头说道:“看来此案的关键还在于卢梅的死亡时间,以及卢梅死亡时刘雨朋所在的确切地点。如果真如和平区分局调查的那样,那么刘雨朋就决非罪犯,卢梅确有可能是自己误服过多的安眠药而致死。当然,事实也许并非如此,有时只要寻找到一点破绽,所谓的铁证就会不攻自破,反而变成了侦破案件的突破口。”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赵忆兰问。

“等一等!让我再把整个案子过一过。”何钊又开始低头蹙眉思索起来。他想着想着,忽然伸手拍拍脑门,说:“对了!这里面有哪个地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赵忆兰问。

“你是说所有的窗户都开着,室内温度很高,尸体已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是的。”

“尸体生蛆了吗?根据蛆虫的大小,不是可以准确地确定死亡时间吗?”

“没有蛆虫。所有的窗户都装了纱窗,苍蝇无法进入室内产卵。”

“那么尸臭呢?窗户洞开,尸臭早就应该飘逸出去,弥漫在空气之中。那是一种令人寝食不安、无法忍受的恶臭,又怎么会没有人察觉?”

“是呀,我查阅了所有的询问记录,在那之前,竟然没有一人闻到过尸臭。”赵忆兰说。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所有的窗户都是刘雨朋回家以后打开的。在那之前,应该是一个门窗紧闭的密封现场,尸臭没有外溢。”

“完全正确!可是,这对于破案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现在还不知道。也许能由此找到有用线索,也许一无用处。这样吧,我建议你去一趟他们家,亲自察看一下现场,再找他们家周围的邻居仔细调查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新线索。注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人、一个细节……”何钊一再叮嘱说。

“好!我这就去。”赵忆兰说着就起身匆匆离去。

下午,何钊午睡刚起身,赵忆兰又匆匆赶回来了。看来这个中午她一直在忙于案子,没有休息。她一见到何钊就兴奋地说:

“所有的邻居都说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卢梅了,但究竟有多少天,谁也没有注意。至于在那以前,他们家的窗子是开着还是关着,同样也没有人注意过。总之,谁也提供不出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但经我一一对照,发现和平区分局的同志在调查时遗漏了一户人家,那就是住在他们楼下的住户。据了解,他们楼下住的是一对姓罗的退休老人。老两口前几天去山东看望他们的女儿去了,家中无人。他们没有手机,但我弄到了山东他们女儿家的电话号码。”

“那你与他们联系上了吗?”何钊问。

“还没有。我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们的女儿。女儿告诉我说,老两口出去了,待他们回家,她会转告他们,要他们与我联系。”

赵忆兰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连忙拿出手机放在耳旁:“喂!您是哪位?”

“是江城的公安同志吗?”手机里传来一位老妇人的声音。

“对,对!您是罗大妈吧?”赵忆兰忙说。

“是的。我闺女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唉!真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咋说死就死了呢?”手机里传来对方感叹的声音。

“是呀。大妈,所以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在这之前的几天里,您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事情,或是听到过什么可疑的声音?”

“其他也没有什么。只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对你们有用?”

“什么事?您请讲!”

“就是在我们离开之前,有好几天了,他们家的空调一直都开着,昼夜不停。”

“什么?您是说他们家的空调一直都开着,从没有停过?”

“是的。他们家的空调一开,就滴滴嗒嗒地往我家的雨棚上滴水。最初两天我也没有在意,可是有一天下午忽然下了一场暴雨,气温一下子降低了许多,家家户户的空调都关了,唯独他们家的空调还开着,昼夜不停。我这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便想上去问个究竟。谁知我上去按了半天的门铃都没有人应,这才知道家中无人,他们两口子都外出了。我心想:这家人也真是的,怎么离家外出也不关空调?多么浪费电……唉!现在想来,她那时可能就已经死了,是开着空调时死去的,所以一直没有关空调。”

“等一等!”赵忆兰说道,“罗大妈,请您仔细回忆一下,他们家的空调是从哪一天起,一直都开着的?”

“刚才我的老头子查了,下大雨那天是15号,再往前推两天,应该是13号吧。”

“您能确定吗?”赵忆兰又追问了一句。

“肯定没错。我家老头子有一个记事本。那一天的暴雨不期而至,把我们困在超市里两个多小时。这事他记了,绝对不会错。”老人肯定地回答。

接完电话以后,赵忆兰兴奋地说:“老师,您都听到了吗?”她的手机音量很大,站在旁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不错,15号下午的那场暴雨我还记得。”何钊点头说,“当时我们正在街上巡视,忽然之间风起云涌,天色大暗,雨点似炒豆子一般地落下,还夹杂着一些冰雹。暴雨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气温骤然下降了10多度,仿佛一夜之间就进入了凉爽的秋天。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天又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大热天。”

“那么,你怎么看这件事?”

何钊沉思了一会儿,开始分析说:“如果他们没有弄错的话,那么卢梅的死亡日期可能有误,她也许不是死于16号,而是死于更早的几天。你想,15号下午天降暴雨,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卢梅当时如果还活着,又怎么会不关空调呢?也正因为是开着空调,门窗紧闭,尸臭难以外溢,才使卢梅的死迟迟没有被发现。另外还有一点,和平分局的同志到达现场时,窗户是开着的,室内温度高达30度。那么又是谁打开窗户、关掉了空调呢?显然,这人只能是刘雨朋,是他回家后立即打开窗户,关掉空调,待室温升高后才打电话报的警……”

老师的分析似风吹云散,使赵忆兰眼前豁然开朗。但她的心里仍然还残留着一丝疑云,没有散尽,不觉开口说道:“可是尸检是请市法医中心的汤平医生去做的。汤平是这方面的权威,他推断的死亡时间一般是不会有误的呀。”

“汤平是依据室内温度和尸体腐烂的程度来推断的。他不知道在那以前是一个开了空调、门窗紧闭的密封现场。这些天室内的温度一般都在30度左右,但如果昼夜开足空调,把室温降低一半,调至16度以下呢,尸体还会腐烂得这么快吗?”

“还有一点,刘雨朋16号晚上9点多钟曾经打电话回家,与他妻子通话达半小时之久。我查阅了他们家电话的通话记录,从11号起,一直到16号止,刘雨朋每天晚上都用手机往家中打电话,每次通话时间是半小时左右。如果卢梅在16号以前就已经死了,他又怎么还能与她通电话呢?”赵忆兰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是吗?你把他们家的通话记录拿出来看看,从13号到16号这几天里,除刘雨朋以外,还有谁打进来过电话?”何钊问。

“好的。”赵忆兰拿出通话记录查看了一下,说,“这里有一个固定电话号码,分别在14号和15号两次打来电话,但每次通话的时间都不超过两分钟。”

“你打一个电话去问问,那是什么人?两次接电话的是不是卢梅本人?”何钊又问。

“好的。”赵忆兰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电话。

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找谁?”

“我是市公安局的刑警赵忆兰。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件,请问你是谁,是卢梅的朋友吗?”

“我叫崔洁,是卢梅的高中同学。卢梅她怎么了?”

“卢梅她死了。”

“什么?卢梅死了?你不是开玩笑吧?”对方惊讶地说。

“不是玩笑。”赵忆兰开始解释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上午她丈夫出差回来,才发现她死在家中,已经好几天了。为了确定她的死亡时间,我们查阅了他们家电话的通话记录,发现你分别在14号和15号给他们家打过两次电话。我们想问一下,那两次电话都是卢梅本人接的吗?”

“其实,那两次电话都没有打通。”对方说。

“什么,两次电话都没有打通?可是在通话记录上却有那两次通话的时间呀!”赵忆兰诧异了。

“事情是这样的,每次电话接通后,传来的一直都是播放音乐的声音,始终没有人接。我因为受人之托,要向她打听他们厂的一种新产品,所以等的时间久了一些,这大概就是有通话记录的原因吧!”对方解释说。

何钊听罢,两眼一亮,点头说:“这就对了!刘雨朋一定是将他们家的电话与一台录音机连接在一起,只要一通电话,录音机就会自动开启,播放音乐,直到对方挂断电话为止。这就是为什么卢梅死后,刘雨朋还能够打电话回家与她通话的原因。现在,那台录音机当然是早已拆除了的。”

“可是,就算卢梅是死于16号以前,但那时刘雨朋也已经出差在外了呀,这有他的同伴夏新作证。他还是没有作案时间。”赵忆兰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这正是我们需要解决的一个关键问题。走!让我们一起去会一会他不在案发现场的证人——那位与他一起出差的夏新。”何钊说。

何钊驾驶着警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达了刘雨朋的工作单位——中兴公司。他们找到公司保卫科的负责人,要他去叫来夏新。

夏新,30多岁,性格豪爽,待人热情,十分健谈。一俟何钊说明来意,立即侃侃而谈地叙述起来:

“不错,这次是我与刘雨朋二人一个小组,负责去长沙、武汉和郑州三地进行产品销售以及售后使用质量情况的调查。虽说只有三个城市,但由于公司要求每个城市必须分区选择5家具有一定规模的商场做销售情况的调查,另外还要选抽10家用户做售后使用质量的调查,这样,工作量就很大,三个城市的调查就用去了我们整整10多天的时间。”

何钊点点头,笑着打断他的话问:“在这一段时间里,你们二人是否都在一起,有没有过单独活动?”

“单独活动?没有,没有。公司要求每一项调查,都必须要有两人同时在场,以保证调查的真实性和准确性。所以,在那10多天里,我们一直都没有分开过。”

“那么晚上呢,你们是否同睡一个房间?”

“当然。公司在报销差旅费方面有规定,一般职工限住三星级以下宾馆的普通客房,因此,我们一直住的都是标间。”

“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过一两个晚上你睡得很死,睡后什么也不知道,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何钊问。

夏新笑了,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在离开长沙的前一夜,一位商场的老板请客,席间我多喝了两杯,一回到宾馆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7点多钟才醒来。”

何钊听后点点头,又问:“你还记得那是几号吗?还有,你们在长沙住的是哪一家宾馆的几号房间?”

“当然记得。我们是10号动身的,在长沙4天,14号离开长沙去的武汉,那应该是13号晚上。在长沙,我们住在湘雅路新天宾馆的403号房间,离火车站不远。”夏新回答说。

送走夏新以后,何钊对赵忆兰说:“案子至此已经真相大白。你立即去一趟长沙,取回刘雨朋作案的证据。那家宾馆应该装有监控摄像头,肯定摄下了他当晚的行动。”

“您是说那天晚上,他趁夏新酒醉沉睡,离开宾馆潜回了江城?”赵忆兰问。

“是的。在长沙、武汉、郑州这三个城市中,长沙离江州最近,乘坐特快列车往返只需要8个小时。一个整夜,足够他潜回江城作案了。”何钊说。

当天晚上,何钊就接到赵忆兰从长沙打回的电话。她在电话中兴奋地说:“老师,宾馆13号晚上的监控果然摄下了刘雨朋当晚的行踪:他在9点10分走出房间,离开了宾馆,一直到次日早上6点20分才返回宾馆进入房间。”

“好!这才是真正的铁证。”何钊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赵忆兰应邀去和平区分局参加他们对刘雨朋的审讯。在铁证之下,刘雨朋不得不低头认罪,交代了他作案的过程。

原来刘雨朋早已移情别恋,有了一个比妻子年轻漂亮的情妇。今年春天,妻子在保险公司工作的一位老同学上门来推销保险,她碍于情面,购买了一份赔偿金额为200万元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刘雨朋得知此事后,怦然心动,一连许多天都无法平静。最后,这200万元的巨额赔偿,终于诱使他做出了杀妻的决定。

那一晚在长沙,他往同伴夏新的酒杯里下了一点蒙药,待夏新睡熟之后,立即离开宾馆直奔火车站,乘坐最近的一趟特快列车赶回江州。

回到家中已是午夜,妻子已经入睡。他看看睡梦中的妻子,犹豫了片刻,终于狠下心来,将十几片安眠药研磨进水中,灌入已服过安眠药、迷迷糊糊的妻子口中……做完这事之后,他便取出早已准备好了的一台录音机,将它与电话机连在一起,为制造自己继续与家中通话的假象作好准备。接着又关紧门窗,打开空调,将它调到最低一档。这样就能降低室内温度,延缓尸体的腐烂,以后警察验尸推算死亡时间,可以往后推迟几天,待他到达下一站,远在武汉时妻子才死亡。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才满意地离家而去,乘坐火车返回长沙……

刘雨朋所作的此案,真可谓老谋深算、天衣无缝。最初,和平分局确也被他引入歧路,做出是死者自己误服了过多的安眠药而致死的结论。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卢竹这位心思缜密、遇事顶真的小姨,对他产生了怀疑。更遇到了何钊师徒这一对神探,技高一筹,终于拨开重重迷雾,侦破此案,将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当然,在这其中功不可没的还有13号下午的那一场暴雨。要不是这场不期而至、持续了几个小时的瓢泼大雨,使气温骤然降低了许多,他们家的空调再怎么一连几天开着,也不会引起罗家老两口的注意。这也可以说是天不藏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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