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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一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

“至少去问一声好。”

“纪和,我与桑子一开头就说好是一个学期约会,是她有了憧憬,忽然希望结婚。”

纪和不出声,外人很难判断一男一女之间谁是谁非。

“自说自话的女子是很多的,纪和,你很快会得明白。”

隔了一天,桑子回家。

纪和放下功课去看她。

女佣很客气地说:“桑小姐需要休息,多谢你关心。”

再过一日,纪和看到一辆货车来搬家具。

他再去桑子,女佣说:“桑小姐忙着整理杂物。”

“她搬往何处?”

“她转到英国升学,不回来了。”

纪和不出声,他整日守在窗外,一边做功课一边留神,果然,在深夜,一辆大黑车驶近,邻居玄关灯亮起,一个瘦小人影在佣人陪伴下轻轻走出来。

纪和立刻下楼。

“桑子。”他叫住她。

她转过头来,面孔稚嫩苍白,他走近,她忽然紧紧拥抱他,把脸靠在他胸膛前,“纪泰,”她说:“我走了。”

纪和并没有更正她,“后会有期,你好好保重。”

她放开纪和,悄悄上车,车子驶离。

纪和深深叹口气。

他不但做的太多,也完全做的不对。

再隔几天,邻屋变挂上出售牌子。

纪泰像没事人似,照常生活,变本加厉,讨厌功课,一见桌上书本,会全数扫到地上。

纪和觉得这间屋子已非久留之地。

一天下午,卞律师在家等他。

“纪和,麻烦你,我有事与你商量。”

纪和已知与纪泰有关。

果然,是纪泰超速驾驶,被拍照片,照片清晰显示司机容貌。

“纪泰的驾驶执照会被取消。”

纪和轻轻说:“对他来说,多么不便。”

“纪和,麻烦你代他认一次。”

“卞律师,你为何知法犯法。”

卞律师一怔。

“你教唆我代罪,之后呢,纪泰杀人越货,也找我顶替?”

卞律师变色,她并没有抬高声音,她只是说:“这是一个‘不’字?”

“我愿意代他接这张告票,因为我还住在这里,我有义务,但我很快会搬出去,以后,别再找我。”

纪和叹气。

卞律师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忽然有回转,斟一杯咖啡,平静地坐在纪和对面。

她这样说:“我从未见国生父,家母是单身母亲,做三份工养家,我勤力半工读靠奖学金直至毕业,考取执照,我比你更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纪泰这样的人,但是我珍惜我的客户,况且纪伯欣于我有恩,我只能做到这样。”

纪和不出声。

卞琳走到门口。

纪和忽然说:“对不起。”

她笑笑离去。

晚上,纪和与母亲商量:“妈,我想回家。”

罗女士沉吟:“纪和,你已经成年,应该懂得珍惜机会。”

“新环境不适合我。”

“分析给我听听。”

“学费与住宿费太贵,我不想平白受叔父恩惠,世上没有免费午餐。”

“纪泰很难相处?”

“我俩性格不合。”

“可是开头你们十分融洽。”

“也许同住难。”

“那么,”罗女士建议:“你搬出去住。”

“列德是私立大学,学费高昂,难以负担,我又未够资格申请助学金。”

“或许,转到公立学校半工读。”

“我只想回家。”

“一事无成,怎可回家。”

纪和没想到慈母会变的这样现实。

“你的房间我已租给一个空中侍应生,你回来,也得找地方栖身,纪和,路由人走出来,怎可轻易放弃。”

纪和觉得母亲像是不要他了,暗暗吃惊。

“我有约会,不与你说了,纪和,坚持。”

罗女士挂上电话。

纪和沉默,须眉男子,是该到独立的时候了,怎可缠者寡母裙角不放,妈妈也是为他好。

他约今敏见面。

今敏带着三个幼童到公园,“看到没有,每一头二十五元,三个就是七十五元。”

像是畜牧似,把小孩当牛羊看着,不过,这钱也不容易赚,一会这个哭,片刻那个又摔交,又齐齐要吃冰激凌,吵个不停。

纪和问:“你功课没问题吧?”

“平均九十二。”

“做到九十四到九十六更好。”

“谁不知道。”今敏叹气,“旁骛太多。”

“你吃得够吗?”

“托赖,有人为吃而生存,我是为生存而吃的人。”

纪和微笑,他也是一样。

“纪和,你有心事,如果不愿直说,可以假设。”

“我非常苦闷。”

“每当我辛劳得要放弃之际,我便走到列德大学哥德建筑大门看墙上长春藤与青苔,求仁得仁,夫复何言,我已晋身最高学府,我不能再怨。”

纪和吁出一口气。

今敏说:“可是我承认,当年在快餐店做女侍,赚最低工资,与同事嘻嘻哈哈,无牵无挂,那才高兴呢。”

纪和想到他与艺雯在一起的好日子,天天原地踏步,知足常乐。

“今敏,假设有人不愿再想寄人篱下。”

今敏冷笑一声,“那人简直活的不耐烦了,我为了减一点租,几乎成为房东太太的女奴,我也想离了这个巢,可是自问没有条件。”

“那么,可以辍学回家。”

“我誓死取到文凭才走,仿佛度日如年,每天躺到床上已捱得浑身骨痛,可是转瞬已过了两年多,若不吃这几年苦,以后永远在社会底层,我没有选择。”

纪和看看今敏,她向上爬的意愿是这样强烈。

他忍不住问:“你父母亲呢?”

今敏答:“到现在你也应该知道,我与他们关系欠佳,我孑然一人。”

纪和不再追问。

今敏说:“咬紧牙关,熬过这几年,那到文凭,找到高薪工作,届时,谁敢来骚扰你。”

这是孩子们在沙地里吵闹大哭,今敏连忙过去侍侯。

纪和很欣赏今敏,她目标清晰。

但是,他不会爱上这样的女子。

桑子事件后,纪泰让纪和安乐了一阵子。

邻室很快卖出,新业主来了又去,留下两个女儿在这里读书。

为着方便子女上学而特地在外阜置业的家庭,环境一定宽裕,孩子们也大都不知天高地厚。

自露台看出去,可以见到两位新邻居活动,纪和不禁微笑,她们不是纪泰喜欢的类型,她俩长的实在太普通。

所以,彼此都有安乐日子过。

那个下午,纪泰问纪和:“廿一点有无必胜法?”

纪和一惊,平静忠告:“任何赌方,庄家必胜。”

“不见得,我连同几个数学系同学,正在研究必胜法,他们说:妙运赌场廿一点桌子有破绽。“

“纪泰,他们是损友。“

“纪和,有酒肉才有朋友,要求不必太高,所有朋友都是猪朋狗友,无期望失望。”

“你倒明白。”

“我身边的人都喜欢我。”因为他慷慨。

下午,汤医生找他,“纪和,我想与你谈一谈。”

纪和奇问:“汤先生,我们并无瓜葛。”

“下午三时到我诊所来一趟可好?”他说出地址。

纪和心中无事,因此坦荡,答应下来。

汤医生私人诊所在市中心公立图书馆附近,纪和顺道备了几本书。

汤医生请他坐,斟上咖啡。

他无惧地看着医生,忽然他起了疑心,“是否桑子有事?”

医生这样说:“小纪,怎样看你,都是一个好青年。“

他语气充满惋惜。

“桑子健康如何?“

“你还关心她?”

“她是我朋友。”

“小纪,让告诉你一件事:她并没有放弃胎儿。”

纪和意外,“啊。”

“她得到家长支持,决意保留小生命。”

纪和点头,这可能是桑子一生中最大决定。

“小纪,我受他父母所托,想劝你承担做父亲的责任。”

纪和莫名其妙,“汤医生,我已表明,我决非婴儿生父。”

汤医生咳嗽一声,“我私下做了一项实验,你的确是胎儿父亲。”

“何种实验。”

医生指一指纪和面前的杯子。

纪和忽然明白,“你抽取涎沫样本,做去氧核糖核酸测试。”

医生点点头,“小纪,你是好青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纪和站起来,“绝无可能吻合,实验报告有误。”

汤医生叹口气,“你坚决否认,我也没办法,测试完全正确,除非你有孪生兄弟。”

最后那句话象一支箭射中纪和胸膛,他跌坐在椅子上。

汤医生十分意外,“莫非你真是孪生兄弟。”

纪和抱起书本,逃一般离开汤医生诊所。

他茫然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从行人一头走到另一头,又再走回去,往返多次。

终于他回到家,看到纪泰与几个哦在泳池喧哗地大水球。

纪和在一旁凝视,他尝试把拼图凑到一起:一对孪生儿,分开在两个家庭抚养长大,两家并不亲密,可是时有联络……

纪和与纪泰原是同胞而生。

可是,他来的父母到底是谁?

纪和迅速将纪伯欣剔除,他环境良好,断不会拆散一对孪生儿。

这么说,纪和的双亲才是纪泰的父母。

母亲罗翠珠应当知道真相。

本来已决定搬离纪泰的他突然心酸,搬家与否忽然微不足道。

难怪叔父愿意付他学费,所以老妈鼓励他升学。

又纪泰自幼不得他母亲欢心,一早离家留学………

种种因由,凑在一起,像开亮一盏灯,照明黑暗的回忆。

两家因为一对孪生子,产生不可分割的关系。

纪泰看见纪和呆立一旁,他自泳池出来。

“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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