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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和知道纪泰还未明白真相。

他问:“遇大事,该找谁商量?”

纪泰答:“卞琳律师,她有办法。”

纪和点头。

纪泰笑,“你也可以找我商谈,我们是兄弟。”

纪和哽咽,他回屋内拨电话找卞律师。

“我还在办公室,你随时可以来。”

“明早我有课,我现在就来见你。”

卞律师桌前全是文件,她带纪和到小小会议室坐下。

“纪和,你有疑难?”

“卞律师,中国人亲戚关系中有堂兄弟与表兄弟之分。”

“是,在外国人口中,则统称老表。”

“堂兄弟是父亲兄弟的孩子,姓氏相同。”

卞律师微笑,“为什么问起这个?”

“我与纪泰,是堂兄弟。”

“我听说是,他父与你父是亲兄弟,你们拥有同一对祖父母。”

“我从未见过祖父母,你自幼失去父亲,寡母抚养我长大。”

卞律师纳罕,“纪和,你来向我诉说身世?”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堂兄弟,可是,现在有可靠科学证据,说我俩是亲兄弟。”

卞律师静默。

纪和鉴貌辨色,“卞律师,你知道真相。”

她不出声。

“我找对人了,请解答我疑难。”

但是卞律师忽然说:“天色不早,我约了人跳舞,我还单身,无奈只得赴会。”

“卞律师”

“纪和,你既然已经有证据,我不便多说。”

“我父母是谁?”

“我不知道,我的当事人从为提及,我也不能透露,我相信你有出生证明文件,况且,你母亲在生,你可以问她。”

卞律师站起来送客。

纪和追问:“为什么守着这个秘密不放。”

卞琳这样答,“我的抽屉里全是客户的秘密,一句也不能说。”

她打开会议室门,先走出去,在走廊中她回头忠告:“纪和,趁这机会,把你所有的,去换你所要的。”

纪和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我什么也不要,我后悔来到这里。”

卞琳温和的说:“你只是想家。”

纪和回到家中,纪泰正与女朋友在书房听音乐,他站在门口,纪泰闻声转过头来,那漂亮女孩吃一惊,“哟纪泰,”她笑,“怎么有两个你。”

纪泰看到纪和脸色沉重,不禁走近他,“有什么麻烦,我帮你解决。”

“纪泰,桑子在伦敦,我有她地址。”

“那是上一世纪的事了,纪和,你别太相信女人,女人也会说谎。”

说罢他回到新女友身边。

纪和不明白为什么人人说他们兄弟像印子,不,他俩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现在,他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只剩今敏。

第二天一下课,今敏先逮住他。

“纪和,小心,校方严批抄袭剽窃,得见机行事,分外小心,已有不少同学无故遭殃,拿了零分。”

今敏关心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沮丧地说:“那是我收入的主要来源,我得收敛。”

纪和不出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努力钻缝子才可生存。”

“慢着,待我接了房东太太的孩子出来再说。”

“今敏,我付你谈话费好了。”

今敏眨眨眼,“你付我酬劳?那我收双倍,我答应孩子们到公园打秋千。”

纪和顿足,今敏叫他啼笑皆非。

把心事说出来,纪和心里宽松一些。

今敏却沉吟,“可有与你母亲问话?”

“问不出口。”

今敏看着纪和,“恩,遗传基因完全相同,科学鉴证也分不出彼此,这件事有点可怕。”

“你可有兄弟姐妹?”

“可幸孑然一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觉得这是我回家的时候了。”

今敏说:“多可惜,你的功课优异,讲师多次标榜。”

“我无心机恋栈。”

“真看不出你如此懦弱,来,我代你解答身世:你与纪泰原是孪生兄弟,你父亲辞世后家境困难,把纪泰交由叔父抚养,分别在两个家庭成长,如此而已。”

纪和恻然。

“堂兄弟与亲兄弟一般是至亲。”

“我母内心一定凄苦。”纪和低下头。

“她天天看得到纪泰。”

纪和看着远方,“我希望未曾来这个世界。”

今敏嗤一声笑出来,“由此可知你从未遭受挫折,故此心灵幼稚敏感,我有女同学身为单身母亲照样发奋学习,又有朋友父母酗酒吸毒他们也成为社会有用的人。”

纪和吸进一口气。

“你想家也想爱人,却把身世作为籍口。”

“喂你如何痛骂我。”

“不然还搂你在怀中唤‘可怜宝贝’不成。”

“我应如何应变。”

“大人不提,你也别说,这有什么难呢,我有个阿姨明知丈夫有外遇且生了一男一女,三十年来不发一言。”

纪和诧异,“你认识的人全有特异功能。”

“你也练一练吧,这叫涵养功夫。”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纪泰可知此事?”

“我猜他一无所知。”

“这个人只剩半叶脑袋。”

幸运的纪泰。

当晚,纪和从图书馆出来,骑上脚踏车往家中驶去,走到一半,发觉有尾随车辆,他停在路边让车子先过,不料司机突然发难,撞向纪和。

纪和在电光火石之间被撞击,摔在一旁,纪和一时不觉疼痛,本能的想逃命。

他暗呼不妙,急急想爬起,已经来不及,车上跳出两名大汉,按住他手脚,“纪泰,欠债还钱。”

这时否认他不是纪泰是没有用的事,他蜷缩起身子。

“给你三日,不然要你狗命。”

他们各踢了纪和几脚,再三警告,然后上车离去。

纪和想站起来,双脚却乏力,这是他知道腿骨已经折断,不禁暗暗叫苦。

他一身冷汗,这时有途人经过,发现受伤的他,纷纷停车援助。

纪和咬紧牙关取出电话报警。

不久警车与救护车一起赶来救援。

纪和只说不认得司机,也没记下车牌号码。

在医生诊治后他右小腿打着石膏回家。

第二天一早卞律师来看他,发觉他一句怨言也无。

纪和正洗脸准备上学,他可不打算缺课。

纪泰在他身后说:“纪和,对不起。”

纪和劝:“你快把债项还清吧,不然还有麻烦。”

“事情已交给卞律师办。”

纪和不出声,纪泰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别人处理,这是不对的。

卞琳说:“你们两个,入夜后别出去。”

纪泰吟笑一声:“笑话。”

卞琳只得叹气:“我得与你父亲说话。”

纪泰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纪和问:“他可是欠下天文数字?”

“一家妙运赌场说他欠下数十万元。”

纪和跌脚,“他遭人陷害。”

卞律师忽然笑:“是,我们的确都是遭奸人陷害。”

纪和不能开车,有司机接载。

看上去,身份更似纪泰。

不过,纪和知道,他只是那个捱打的替身。

纪泰才是男主脚。

纪和人缘好,同学纷纷问候。

今敏听到消息,过来看他,见他穿着一直塑胶保健靴,可以走路,这才放心。

她这样忠告:“纪和,我们什么也没有,健康最重要,丧失工作能力,就得睡到街上。”

她完全正确,纪和再次出一身冷汗。

今敏把一张布告给他看。

纪和跳起来,校方宣布开除纪泰,因为他上课率不足。

“已经三次口头及书面警告,纪和,他从来不上课。”

纪和握紧拳头。

“他不在乎,旁人很难帮他,以他的聪明才智,只需略略用功,便可以顺利升级毕业,学校课程并非为天才所设,普通人即可以做到。”

那天放学,卞律师与纪泰都在家。

书房凌乱一片,有人摔过摆设,纪泰铁青面孔,显然发过脾气。

纪和把地球仪与书本放好,灯罩扶直。

卞琳生气:“终于开除了。”她也收到消息。

纪泰把脚搁到桌上,卞律师忽然生气,把他的腿扫下,“坐好。”

廿余岁的卞律师大声同年纪相仿的纪泰说:“你若是我儿子,我打断你双腿。”

双方都年少气盛。

纪和劝说,“这不是争辩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得很严重,纪泰,你听卞律师说话。”

“我已经向纪先生辞职,我不要再管你们的事。“

纪和楞住。

这时卞琳的电话响起,她开启会议装置,大家都可以听到对方声音。

那是纪伯欣,“卞琳,什么一会事?”

“我已详细向你报告。”

“纪和可在?”

“纪和纪泰都在书房。”

“纪和,我托你看住纪泰,你有无尽力?”

纪和苦笑。

纪泰这样回答:“他已做到最好。”

卞琳说:“我同意。”

纪伯欣厉声问:“为何被校方开除?”

纪泰答:“爸,是我无心向学,自暴自弃。”

“你欠下大笔赌债,你被学校踢走,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欠债还钱,我想搬去夏威夷居住,我喜欢那里的生活。”

纪伯欣问卞琳:“我多次警告纪泰,你全知道?”

“是,最后一次替他还债,最后一次原谅他,但是,他总是以为有下一次。”

纪泰觉得情况不妙,他脸上变色。

纪伯欣声音低下去,“纪泰,我对你心灰意冷,学期初以为你态度有所转机,兴高采烈,谁知又是失望,纪泰,你已超过廿一岁,你即管去追求理想生活,谁也不再勉强你。”

纪泰大惊失色。

卞琳问:“纪先生,是否照计划进行?”

“是,工作做妥你可以离职。”

“明白。”

纪泰大叫:“爸,慢者。“

纪和也急急说:“我有问题。”

“有问题可以对卞律师说。”

纪和提高声音问:“我与纪泰是否孪生兄弟?”

纪伯欣一楞,终于缓缓回答:“你知道了。”

纪泰在旁边听见他们一问一答,错愕惊讶,张大嘴巴。

纪和继续追问:“我们生父母是谁,可是纪伯健与罗翠珠?”

“你可以问卞律师。”

“不,”纪和大声说:“请亲口回答,你看着我来长大,你欠我一个答复。”

这个打击对纪泰象是五雷轰顶,他跌坐在椅子里,不相信双耳,大叫:“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是什么意思?”

纪伯欣终于清晰地说:“纪和与纪泰与我家并无血缘关系,你们是一对领养儿,分别在两个纪家长大。”

这次,连纪和都耳畔嗡嗡响。

他们是孤儿!纪和站不稳,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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