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伐柯歪头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那如何才算是不无情呢?”
贺可甜也说不出来,但总觉得不该是她现在这样。
“我仍如年少时那般日日去寻他玩耍,即便我心中无垢,但在外人看来又成什么样子,又至他的妻子于何地呢?”施伐柯一脸认真地道。
贺可甜语塞。
“阿柯说得对。”这厢,贺可咸“送走”褚逸之回来,便听到施伐柯这番话,顿时满心赞许。
贺可甜嘴角微抽,也不知为何她哥自小便看褚逸之不顺眼……如今可算是趁愿了。
贺可甜虽然也算得上聪慧,但到底没什么经验,她不知道男人的这种行为,可以统称为……吃醋。
施伐柯见贺可咸赞同她的说法,面上缓和了许多,其实她心中远没有脸上看起来这般平静,她也需要有人来肯定她的说法,而贺可咸的话来得很及时。
“谢谢你,贺大哥。”施伐柯笑了一下,道。
谢谢你在这种时候,站在我这边,让我更加坚信自己是对的。
贺可咸当然是有私心的,但他没有想到会得到施伐柯如此诚恳的道谢,一时心中便略有些不自在,然后,冷不丁地,他便想起了褚逸之那句诅咒一般的话来……
阿柯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我等着你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贺可咸猛地一个激灵,觉得自己这是被褚逸之那家伙弄得有些魔怔了,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来。
只是……褚逸之临走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容让他很不适,总有种智商被藐视了的感觉呢……他到底遗漏了什么?
还是,褚逸之那家伙只是在故布迷阵?
让他糟心,这便是他的目的吧!是了,肯定是这样!
“贺大哥?贺大哥?”耳边,想起了施伐柯的声音。
贺可咸回过神,便看到施伐柯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贺大哥,你在想什么?”
怎么说着话就能走神呢?
“咳没什么。”贺可咸心里有点乱槽槽的,“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施伐柯和贺可甜双双抬头看天,此时还未过巳时……今日天气晴朗,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这是从哪里看出来天色不早了?
“可甜,发什么呆呢,走了啊。”贺可咸催促。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留着陪阿柯说一会儿话。”贺可甜撇嘴道。
施伐柯默默看了她一眼,到底是谁陪谁说话啊!
“那你再陪阿柯说会儿话,我先回去了啊。”贺可咸点点头,转身就走。
深知自家哥哥德行的贺可甜有点诧异,这就走了,没有后招了?……这么好说话简直不像是他了呢,刚这么想,便见贺可咸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
来了!贺可甜运气准备接招。
“啊对了,今日出来的时候还听娘说,小姑姑来信了,问你婚事定了没,若是没定就接你上京去,在京里给你找个好人家。”贺可咸扭头幽幽说完,半点没有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了。
贺可甜懵了一下。
“你小姑姑?嫁去京城的小姑姑吗?”一旁,施伐柯好奇地问,随即又道:“我就猜你们家是准备将你嫁去京城的。”
施伐柯这话简直火上浇油,贺可甜跺了跺脚,“我才不要嫁去京城!”
施伐柯有点惊讶,“为什么?”
她以为贺可甜这么眼高于顶,八成也是愿意嫁去京城的呢,毕竟高门嫁女嘛。
“我才不要远远地被嫁去京城呢,远嫁的闺女多凄凉啊,万一被婆家欺负了那简直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受了委屈也没人可以说!我可是在话本子里看到有被婆家活生生逼死的媳妇呢!骨头都埋泥里了,娘家人都不知道!”贺可甜十分激动地道。
而且,她可是要嫁给临渊先生的!才不要远嫁去京城!
“话本子?”施伐柯嘴角一抽,“你不是让我少看点话本子的么?”
贺可甜一僵……诶好像是曝露了她的爱好。
贺家是商贾之家,外人提起“商贾”二字总觉得仿佛弥漫着一股铜臭之味,贺可甜对此嗤之以鼻,银子虽不是万能,但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要不怎么就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呢,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哪样不需要银子?哪样离得开商贾?
她也向来不是什么真淑女,只是觉得淑女的表象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罢了,譬如小时候她因为相貌自卑,性格乖张,总是不讨人喜欢,后来她渐渐明白了外貌不够可以调养,调养不好还可以用性格来凑。
她习琴棋书画,她读四书五经,她就成了外人眼中的贤淑女子。
……至于话本子这种俗物,就算爱看当然也不能承认!
“这不是重点!”贺可甜小手一挥,气势万钧,“重点是我绝对不可能嫁去京城,更何况我……”嗫嚅了一下,她红着脸道,“我早已有心上人了。”
“啊?”施伐柯瞪圆了眼睛,“是谁?”
“这个回头再说吧……”贺可甜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这个话题,“我先回去瞧瞧啊,别让我哥坏事。”说着,拎起裙摆就追了出去。
……倒是仿佛破罐子破摔不要她优雅的淑女形象了。
贺可甜心中是有成算的,若她直言相告喜欢的人是陆秀才,施伐柯信不信是一回事,即便是信了肯定也是不愿意帮她的,毕竟她之前可是把陆池得罪惨了,但……若是她如今喜欢的人是陆秀才这件事是施伐柯自己发现的呢?
到时候她只需要做出一副苦恼又迷茫的样子来,以施伐柯的性子一定会主动帮她的。
所以,贺可甜盘算着一步一步来,先让施伐柯习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件事,然后再慢慢引导她发现自己的心上人是临渊先生……这样她一定能够比较理解自己的苦衷,进而愿意帮她的忙。
嗯,完美。
不过,前提是她得先解决了家庭内部矛盾,才能无后顾之忧,虽然贺可甜极度怀疑什么京城姑姑的来信是他胡诌的,但她赌不起也不敢赌,万一是真的呢?!
这可是她一辈子的大事。
这么想着,她跑得越发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