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营地接蕾切尔。只过了四周,她长高了,也晒黑了,看上去很健康。回家的路上,我把这一段经历中估计她能接受的都给她讲了。那天晚上,我们出去庆祝她平安返家,第二天睡了个大懒觉。
我正在花圃里拔着杂草,一辆破旧的普利茅斯停到了路边。蕾切尔本来在房间里听音乐,此时却扯下耳机冲出门来。
“爸爸!”蕾切尔欢叫着,双手抱住她父亲。
“宝贝儿。”他不住地拥抱她,亲吻她。一如往常,他身穿熨烫齐整的卡其裤和蓝色衬衣,帅气逼人。我理了理皱巴巴的短裤,等着条件反射式的不快情绪袭来——但并没有。
“嗨,艾利。”他好不容易从蕾切尔手臂中脱身出来。
“嗨,巴里。好久不见啊。”
他没有说话。
我抓了抓脸。就这样任我调侃,不像他的作派。
“我过来看看蕾切尔,还有——”他顿了一下。
“来感谢你。”
“谢我?谢什么?”
“你做的事。”
我皱眉。
“那笔贷款。”
“什么贷款?”
“你那位银行家,大卫·林登,为我安排了一笔贷款,还款条件还可以。”
心里一颤。
“他做了什么?”
“艾利,别这样。我知道是你的意思。他都告诉我了。”
“大卫·林登替你申请了贷款,让你补回股市亏损?”
“他在费城办的手续,把文件拿到这边的。”
“他人在这儿?在芝加哥?”
“我们刚在丽嘉酒店签了合同。”
我和蕾切尔互看了一眼。
“巴里,你会照看蕾切尔的,对吧?”
“呃,我没想到——”
我跑上楼,换掉园丁服。
“记着让她打扫自己的房间。”
我开车疾驰在公路上,每一条神经都随着引擎的嗡鸣而颤动。我把车停在离酒店半个街区的地方;冲进酒店电梯。电梯上升,我焦虑地点着脚。该死,怎么这么慢?到了酒店前厅,我冲向电话机。
响了第二声,他接听了。
“你在哪?”我有点气喘。
“1612。”
上到16楼费了好长的时间!我终于跨出了电梯!
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大卫站在门口;室内的灯光从他身后溢出,构成了一幅画的边框。
我跑起来。离他一步之遥时,我站定,摊开双手。
“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感谢你。”
“谢我?我才应该谢你。你救了我的命。”
他耸耸肩。
“那我们扯平了。我找了一辈子的东西,你帮我找到了。”
我的手垂下来。
“意思是你接受了?保罗·艾弗森的事?”
“保罗·艾弗森为人正派、品行端正,竭力坚持正义。”他笑了。
“库尔特·魏斯也一样,他们都是我的父亲。”他拉起我的手,看到上面的疤痕,皱起了眉。
“他们所爱的那个女人,我的母亲,和他们一样坚持自己的原则。他们三个都坚信某种超越自身的东西,并且付诸行动。”他抚摸着我手背上的细痕。
“能继承这样的遗产,我无比荣幸,又深感卑微。”
他的脸靠近来,我禁不住眨着眼睛。
他抬起我的下巴。
“你将我的过去给了我,艾利;现在,如果你愿意,我想给你我的未来。”
他拉我进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