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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自己都觉得窝囊又羞耻,小声说:“……不然还能怎么样?”

钟理怔了会儿,青筋突突跳,极度恼怒和无奈的表情混杂在脸上,看来有些难过。

“仗着有钱就无法无天了吗?”

钟理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疲惫的感觉。欧阳也不知道他碰上什么,但立刻就心疼了,抓住他的手,“钟理啊……”

两人面对面站着,黯然神伤。

“这世道……真让人不明白。”

“钟理。”

“没本事的就活该倒霉,吃哑巴亏吗?”

“忘、忘了就好了。”

无力的人所能做出的响应就只是忽略,欧阳不准钟理再为这个操心,他也尽量不去想。以肖玄那琢磨不透的心思,他要是去讨公道,只会是送上门让肖玄折腾。

而身为男性,被强迫了这种事,甚至还不够让他为自己请个病假。

欧阳第二天眼肿鼻塞,喉咙嘶哑,一瘸一拐地去上课。教的正好是林竟所在的那个班,看到乖乖坐在第一排的林竟,脑子里就闪过许多画面,不由得尴尬。

一下课,林竟就追过来,面红耳赤地,“希、希闻,你是为我难过成这样的吗?”

欧阳愕然,被逗得有些好笑,“不是的。我没事,你别乱想。”

“希闻,你不要误会,我跟卓文扬没什么的!”

欧阳无奈地看他,“你别闹了,卓文扬那么好的人。我下面还有课,以后再聊。”

“不是的希闻!你不要信他胡说,鬼才是他男朋友!他恨不得掐死我,怎么可能在跟我交往!他纯粹是跟我有仇,要坏我的好事啊!”林竟哀号连连,拖着欧阳不肯放。

“唉,这……”

“我是冤枉的,我是清白的,我是单身的啊老师!”

欧阳被拽得动不了,“我上课要迟到了!”

林竟这才委委屈屈放了手,还不忘再三叮嘱:“记得考虑跟我交往的事啊!”

欧阳走远了,还听他在背后叫:“我会等你下课哟,记得跟我一起走啊……”

不知道为什么,卓文扬白皙秀美,却带杀气的脸在他眼前一闪。

逆风而行第十七章

下午的课程结束,林竟还真的在学院门口等着他,见了他就笑嘻嘻地,“希闻……”

小孩子越是可爱,欧阳越是觉得有必要早早跟他说清楚。

等站定了,被林竟拉住手,欧阳便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对不起啊林竟。我们不适合。你还是跟卓文扬比较般配。”

林竟被这么直接的响应弄得呆住,随后垮下脸,有点可怜兮兮。

“鬼才跟那种冰块般配!我不会死心的!我就是喜欢老师这样的啊。”

欧阳摸摸他的头,“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欧阳在不熟的人面前是很沉闷无趣。他不擅长主动跟人交往,学生对他的评价不错,但不是那种下课会主动上来围着他的类型。除了讲学问,他也不知道该找学生聊什么,冷场一、两次就继续维持着独来独往的状态。

也只有林竟那样大大咧咧的活泼个性,和卓文扬那般同样沉闷到磁场相近的,才会来找他。

欧阳认为该给年轻人留点二人空间比较好,卓文扬再怎么不动声色,二人世界容不得一颗砂子,他夹在中间,若要说不添乱,那是假的。

但有人对他示好,终究觉得感激。

林竟受了打击,无法释怀,死活要黏着欧阳,送欧阳回家。欧阳道了谢,也就让他跟着。

到车站下了车,林竟还别扭着,“我送你到家门口嘛……”

欧阳怕他难过,什么都由他,一路和他说着话,慢慢走回来。

行至楼下,却发现这种平民住宅区里,格格不入地停着一辆黑色宝马。

一见那车牌,欧阳腿就软了,忙跟林竟道别,转身就要上楼。肖玄直接到家门口来等他,还是头一回。经历那晚的事情之后,他更是怕肖玄。

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肖玄在背后叫他:“老师!”

欧阳又迈了一步,犹豫着停下来,回过头。从车里钻出来的青年是简单的穿著,没穿西装外套,只套着宽大的淡色克什米尔毛衣,看起来还是个大男孩。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见他咄咄逼人,欧阳立刻后退一步,“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肖玄伸手过来,欧阳躲闪不及,被他抓住肩膀,却又很快被拉开,林竟不作声地挡在他前面。

“老师!”

“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肖玄像是被逼急,咬着牙,“老师,你不要再躲着我了,没有用的。那天晚上你敢说你对我丝毫没有感觉?你记得自己在床上是什么样子吗?”

欧阳没想到他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种话,顿时羞耻得脸上发紫,“你、你说够了没有?”

“就算是强迫,你也一样很想要我的吧!”

欧阳声音颤抖,气得发晕,“你住嘴!”

肖玄完全无视林竟的存在,又走近一步,“老师,我们再交往吧。”

欧阳脑子里“嗡”地一响。说出这话的肖玄,好像又变回那种天真无害的少年模样,让他忍不住苦笑,“你不是怕我打都打不走吗?”

肖玄略微一迟疑,“我那是,骗你的。”

欧阳怔了怔,叹口气,小声说:“那你还有哪几句话不是骗人的,趁现在都说来我听听吧。”

静等半天,肖玄都没说话。林竟也不再嬉皮笑脸,感觉得出这一层严肃,便紧紧握住欧阳的手,拉他上楼。

肖玄还在原地站着,看起来孤单单一道人影,像被丢在路边,找不着回家路的小孩子。

进了屋子,欧阳还有点失魂落魄。

看他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林竟气得要死,“那人是变态跟踪狂加qiáng • bào犯吗?还那么嚣张哟!当真警察局是他家开的不成!”

欧阳定了定神,对着林竟,“谢谢你。”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林竟以为他吓坏了,便安抚他,“肖玄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或者卓文扬,我们才不怕他。比较晚回家就叫我们陪你。”

林竟平时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不代表他真的不懂事,欧阳很感激他。但把无辜的他和文扬扯进来的做法未免太无耻了。

“你是好孩子。”

林竟突然有点脸红,“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才说这些话的啦。”

欧阳摸摸他的头,“我知道。”

肖玄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是电话不断,偶尔也会到学校或者公寓附近等他,虽然不再强迫他,但欧阳被那么远远望着,也十分尴尬。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也不亏欠肖玄什么,那还要他怎么样泥?

周末两天在香港有个学术交流会,系里也给了欧阳一个名额。

其实这趟不是什么旅行放松的美差,行程紧,准备资料多,回来还要写大堆冗长的报告,老资格的教师没几个愿意去,但欧阳连日被肖玄弄怕了,出远门避两天也好。

想到远离肖玄,就生出心安的感觉。

肖玄却仍然坚持不懈打他的电话,欧阳自然不想接。但在同事的侧目下,任电话响着一直不理也不象话,左右为难,最后勉强接听了一次,不等那边说话就急忙忙地,“我在香港出差,长途话费很贵,别再打电话给我。”

肖玄还真的安静下来了,也算是尊重他节俭的习性。

两天的行程,欧阳就只在室内和车上待着,做了密密麻麻的记录,反复整理。同行的人还好歹去逛了一圈,抽时间买了不少东西,他就只埋头做事。

大家都笑他不必如此认真,但他习惯如此。只是天气不太好,下了雨,骤然降温,欧阳中了标,一到那里就受风寒,撑着撑着,便发起烧来。想着回去之后可以用健保卡看病吃药,便连药也没舍得买。

回程过关,欧阳因为生病而比较木讷,腿又因湿寒而作痛,便在后面慢腾腾地走。

他们一行人多少都购物了,手上都有行李。欧阳只有不大的一个拉杆箱,一手还空着。

欧阳跟一个同事走无申报通道的时候,旁边有个看起来纤弱的女人,推车上除了两个行李包之外还有个不大的手提箱,东倒西歪地推着,很不方便的样子。

欧阳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那女人便笑着对他示意,“先生能帮个忙吗?”

欧阳忙接过她递来的手提箱,觉得不重,便热心道:“不然我帮你推车吧。”

“不用不用,帮我拿这个就好。”对方十分客气。

过关的时候女人一副心急的模样,一直往前挤,欧阳跟同事也就让了让,让她排到前面。

然而欧阳过关并不顺利,行李过了一遍之后,海关人员朝他示意:“先生,稍等一下。请把箱子打开。”

“哦,”欧阳看被单独拎出来的是那只被托付的箱子,便解释:“这个不是我的。”

他正要张望着找那个女人,海关人员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请让我们检查。”

欧阳站在一边看他们拧开箱子上的锁,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幸而箱子打开来只是普通的衣物。

看他们仔细翻找的样子,又让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衣服口袋里搜出两纸包东西,吓了欧阳一跳,拆开来一看却是花旗参,欧阳总算舒口气。但是对方并不马上放行。

“里面有夹层。”

欧阳脑子一激灵,瞬间明白过来,忙转头去看。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箱子底部被拆开,果然有个相当隐秘的夹层,赫然露出数个小袋子,包装严密。

看到他们拿在手上捏挤的动作,而后小心打开,欧阳背上就凉了。几个袋子里都是白色的晶体,虽然没见过真正的毒品长什么样子,但这个时候不用说也明白了。

同事也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人都是只做学问的人,何时遇到这种阵仗。

“这、这不是我的,我替人带的。”欧阳百口莫辩,声音直发抖。

“替人带行李需要主动声明的,你不知道吗?”

“啊,我、我只是随手帮忙而已……”

几个关员将搜出来的东西装袋,打电话,不管欧阳说什么,只将他带到一边,反剪双手制住。

“何教授,你也看到了吧,这是我替一位小姐拿的。”

老先生紧张得脸色发白,“是啊,这应该不是他的东西。”须臾又怕事地反问欧阳:“那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不要出于好心替人携带行李,以免被利用,这种说法,虽然也有耳闻,但是真正碰到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那么警惕。

欧阳又惊又悔,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个女人见势不妙,已经一走了之,无可对证。

他除了一再声称不知情之外,没法为自己申辩。

约一千五百克的bīng • dú,他说什么也没用,嘈杂之中已经被高大的警察押着,冰凉的手铐毫不留情铐在他手腕上。

这种东西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过会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欧阳看得人都呆了。

但惊惶之中总算还有一丝理智,便请求那推搡着他的警察:“请、请让我打个电话。”

铐住他双手的警察一开始并不理会。对毒贩没必要客气,这种人都是高明的骗子,长得更老实憨厚的都有。

但禁不起他苦苦哀求,便把已经搜走的手机暂时递还给他。

欧阳勉强镇定下来思考,想着该通知钟理,看看他有没有律师或者相关行业的朋友可以帮得上忙,找人出点主意也好。

手指颤抖着拨了键,不灵便,一直出错,退回主功能的时候却不小心从通话记录拨了出去。第一个正是肖玄的号码,欧阳动作迟缓,没来得及按掉,那边就已经通了。

“老师?”

欧阳这时也忘了要避着那个人,任何熟悉的人都跟救命草一样,本能就放到耳边。

“你打电话给我,是已经回来了吗?”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要不要我去接你?”

“肖、肖玄……”

“怎么了?”

欧阳结结巴巴地,颠三倒四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边沉默了一下,“你等一等,我会过去。记得先不要乱说话。”

“肖、肖玄,我……”

“没事的,有我在,你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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