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慢吞吞喝过水,卓文扬道:“该去洗脸刷牙了吧?”
我赖在椅子上不动,嘴里嘟嘟囔囔的:“我还不想睡……”
“还要做什么呢?”
我嘿嘿笑:“就是不想睡!”
“该睡了,不然真的太晚,”他的口气还是很温和,“你明天最多睡到中午,下午就得抓紧时间复习了。”
我那属于学渣的哀怨,在酒后不由真情流露:“复习好累哦,我想玩……”
他倒也不恼,只说:“等考完了再好好玩。暑假想怎么玩都行。”
他耐心的样子真可爱。
“好啦好啦……”
我开始换衣服,要把T恤乱七八糟地拉过头顶,然而拉了半天,头还被套在衣服里,出不来。
我被T恤套脸,哈哈直笑的时候,一双手轻轻抓住我T恤的领子,帮我的脑袋摆脱了束缚。
卓文扬表情复杂地说:“快把睡衣穿上吧,不然会着凉。”
这大夏天的,说的什么傻话。
但他说什么我这时候都觉得很可爱。
然后我又开始换睡裤,脱裤子容易,穿上的时候我就开始站立不稳,还反复把脚塞进同一边裤筒里。
我忍不住觉得滑稽,又开始呵呵傻笑了。
“……”
卓文扬原本站得远远的,终于看不下去了似的,过来让我扶住他的肩膀,帮我把睡裤穿好。
总算换好睡衣,又洗漱完毕,爬上床乖乖准备躺平,我却感觉自己的大脑愈发兴奋了。
卓文扬还站在床边,我趁势拉住他的衣角:“卓文扬,我一个人不敢睡!”
“……”他低声说,“有什么不敢的。”
我理直气壮地说:“一个人睡过头,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他说:“那我明天来敲门叫你。”
“我俩一起睡嘛,”我使劲把床拍得砰砰响,“来来来,你看这床,有这么大!”
他口气还是温和:“你赶紧睡吧。旁边多个人影响你睡眠质量。”
我十分坚决:“我不要睡眠质量啊!我要跟你聊天,我们好久没一起聊天了!”
“……”
我死活把他拽着,让他坐到我旁边,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走。
我不是感觉不到他的不甘愿,只不过此刻的我无所谓并且无所畏惧。
那些酒当然不至于把我醉倒,但能让我变得胆大皮厚,勇往直前!
“林竟,”他声音挺无奈的,“你先好好睡。等考完了,我陪你聊通宵。”
“不等了,我就要现在聊!”
“我不能陪你聊,”他说,“已经四点了,你看看。”
“那也行吧,”我十分随和,“我们来睡觉。”
然后我就把灯给关了。
突如其来的漆黑里,一时什么也看不清,卓文扬不说话了。
黑暗是最容易滋生暧昧的,属于他的气味愈发鲜明起来,我直觉得心里痒痒的,又烧得慌。
我叫他:“喂,卓文扬。”
“嗯?”
“我们一起来做关灯以后才能做的事吧!”
卓文扬说:“什么?!”
我猛地伸手又按了开关:“就是开灯呀!”
卓文扬:“……”
然后我就啪啪啪地在那兴奋地开灯关灯玩,直到卓文扬无奈地按住我的手。
“别玩了,灯都要给你按坏了。”
我更来劲了:“那你陪我玩啊。”
我猴子爬树似的往他身上赖,他坐立不稳,加上我的体重,他终于支撑不住地往后倒了下去。
我于是顺势趴在他胸膛上,十分乐呵。
我嘟哝着:“卓文扬……”
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的鼻息,都让我觉得无与伦比地快乐。
他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味道,又清新,又好像带着甜。我知道一部分来自洗发水和沐浴露,但光是那些,不足以好闻得这么独特,迷人。
平日我只能偷偷感受他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今天前所未有地贴近和大胆,我就干脆把脸埋到他颈窝里去。
他立刻僵住了:“你干什么?”
我深吸了一大口,陶醉地说:“你好香啊,卓文扬。”
“……”
我喃喃地:“你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偷抹了什么好东西?”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绷:“我没有。”
“你一定有!”
我像搜索犬一样,在他身上左左右右认真嗅着。
隔着衬衫,我能感受到他肌肉的轮廓,皮肤的热度,我能想象得出这薄薄布料之下的躯体的美好,还有他动作起来的力量。
我有很多很多想对这个人做的事。
但我什么也不敢。
他一动不动,如临大敌地紧绷着,像是逼近忍耐的临界点了似的。
这让我明白,我所能被允许的装疯卖傻是有限度的。
再怎么酒色上头,再怎么脸皮厚,胆子肥,我也还是不敢。
我只能用力贴在他肩膀上,使劲地,反复闻他的味道。
心里汇集了千言万语,我能说得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句。
“卓文扬,你好香啊……”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许他的味道让我太舒服,也许在他身边的感觉让我太满足,不知不觉地意识就飘远了。
我睡得并不久,醒来也只是几个小时后的事。窗帘没拉上,刺眼的晨光从窗口进来,照在我眼皮上,也扎破了我香甜的梦境。
我迷迷糊糊地不太想睁开眼睛,但这床铺的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我随手摸了一摸,那触感将一些记忆带回了我的脑子里,而后瞬间把我给吓清醒了。
回想起昨晚的所作所为,此刻已经没有酒精护体的我,只能虔诚祈祷卓文扬最好是还在沉睡。
这样我至少不用立刻直面自己作妖的后果,可以给自己留点缓冲的空间,不至于当场社死。
我战战兢兢悄悄摸摸地,一抬起眼,就对上卓文扬无奈地睁着的眼睛。
“……”
我登时吓出一身汗。
完犊子了,我看我还是连夜收拾行李离开这个星球吧。
卓文扬说:“你醒了。”
他的嗓音听着有点嘶哑,显得十分疲惫,但好在似乎没有流露出什么愤怒的情绪。
只是看起来像只被RUA得生无可恋的猫。
我惶恐地光速回想了一番,确认我除了把他逮着恶狠狠地一通猛RUA之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出格行为——毕竟彼此的衣服都还在。吊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往下放了一点点。
看来大脑最后还是防守成功,拦截了我那蠢蠢欲动的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