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瓜子又嗡嗡响了。
仿佛我刚刚开玩笑地丢了一个小技能过去,对面就直接朝我脸上发了个大招,砸得我一脸懵。
会是我听错了吗?
还是我理解错了?
他说的“想做什么都可以”,难道真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望着卓文扬,他还是那副正经端整的模样,白衬衫一丝不苟洁净如雪,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耀眼又冷清,就如同天上星,水中月,不可侵犯,又遥不可及。
这样的一个人,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
或者纯粹是我想得太美了?
如果他真的有那种心思,为什么都不主动呢?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睛乌黑深邃,而我看不确切其中有没有对我的热情。
我在这种不确定里,又乱七八糟地担心起来,我今天把自己收拾好了吗?最近太忙了,都顾不上打扮,就算早上弄得不错的发型,到这时候也已经塌了吧?
一般人确定关系之后,初次要发生啥的话,都是精心准备,从头发精致到脚趾,完美每一个细节,而不会像我这样还带着一身打扫过后的汗臭。
所以我这时候冲塔真的合适吗?冲了还有活路吗?
心里一会儿打着退堂鼓,一会儿打着小算盘,热闹了半天,我终于壮起胆子,边走近他,边试探着说:“你也太大方了吧,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哈哈哈。”
他注视着我,说:“嗯。”
“……”
我的心剧烈地通通跳了起来,这回我确定自己耳朵没问题,冲吧,机会稍瞬即逝啊!
我鼓起勇气,盯住他的眼睛:“这可是你说的哦。”
他说:“嗯。”
他比我高一些,这么站着面对面的话,我并亲不到他的嘴唇。在这样贴近的距离,我感觉得到他身体的紧绷,皮肤的热度,还有那种格外好闻的,荷尔蒙混着橙子香的气息。
我咽了咽口水,竟然一时不知该从哪里下嘴。于是我斗胆亲了亲他的喉结。
他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作。
在这默许的意味之下,我壮着胆子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从脖子上的第一颗,一点点往下解开,他有着非常漂亮的身体,脖颈,锁骨,肩膀,胸膛,每一寸都是优雅完美的模样。
虽说打着“为所欲为”的旗号,但实际上我只敢小心翼翼地欣赏和抚摸而已,就像对一件我仰慕已久的完美艺术品顶礼膜拜。
他真的很好看,优美,无暇,又充满力量,而他平日里选择将这具足可炫耀的躯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现在他依旧是顶着一张禁欲的脸,只是解开的衬衫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一丝不苟,而有些凌乱紧绷,却又因此显得更具诱惑和美感。
这样的美给了我更多作死的勇气,于是我在他面前蹲下来。
这回还未等我进一步动作,他已经猛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啊……”
完蛋了,果然还是不能太过火吗?
而后我被用力抱起来,下一秒我的视野已经天旋地转地变成了天花板。
(方向盘给你们,自己开吧)
我枕着卓文扬的胳膊,视野里还是那片天花板,但脑子里飘飘忽忽的,又困倦,又不可思议。
其实我和他,当年也曾经因为种种原因亲密接触过。而仅有过的那两次经历,说句对不住卓文扬的老实话,体验实在是很差。
当然了,那时的情境不同,过程中缺少了被爱的部分,自然不会有多少美妙的感受可言。
不过因此我多少也做了心理准备,我们的亲密行为,很可能在生理上给我带来的是痛苦居多,但没关系,心理上幸福就够了啊。
即使感受很糟,我也是还会很爱他,大不了柏拉图嘛!我现在成熟了,境界升华了!不会再追求肤浅的感官刺激了!
结果感受出于意料地好,把我都给搞懵了。下决心要硬吞黑暗料理的时候却给整了份米其林大餐,这谁能不迷糊啊。
这是真实的卓文扬吗?还是换人了?
陷入沉思之际,我听得他轻声在问:“还好吗?”
“嗯……”
“怎么了吗?”他像是有些不安,“你在想什么吗?”
我呆呆地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偷偷练习了?”
“啊?”
“不然技术怎么能有这么大进步?”想一想我突然又很生气,“找谁练的!”
“……”他看起来哭笑不得,“我没有。这要怎么练啊?”
“那怎么和以前判若两人?”
“……”
他安静了一刻,低声说:“应该是,以前的我对你太差劲了。”
“……”
“对不起,林竟。”
我用力抱住了他:“没关系!”那时候的我也很差劲。
他又喃喃地说:“我一直很担心,我还是一样差劲。”
“……”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总以为我们面对彼此的时候,我是那个最自卑的人,但其实并不是的。
我们灵魂深处都有一个独自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孩子,我的那个已经得到安抚了,而他的还没有。
“哪有,”我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你很好,你现在很好很好,好得不得了!”
过了会儿,他看着我,口气认真地问:“我真的有进步吗?”
“有啊……”
“是吗?哪里进步了?”
平日满口骚话的我,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在他那双纯净乌黑的眼睛的注视下,我莫名地脸皮就会变薄:“你明显有了一些技巧上的提升嘛……”
他睁大眼睛:“技巧吗?我有什么技巧?”
“……”
好吧,这家伙并没有去进修过,他还是那么纯情。
他问:“我需要去练习技巧吗?”
我给他逗笑了:“不用。”
“不用吗?”他还挺认真,“一定有这方面的课程,我也没有那么保守,可以去学的……”
我笑着又抱紧了他:“真的不用,完全不需要。你要是再进步,那我可就跟不上了!”
我听见他半信半疑地说:“是吗……”
而后我堵住了他的嘴唇。
卓文扬可能不懂的是,能这样和他拥抱着,而不再擦肩而过,对我们而言都是用尽全力了。
因而所有其他的一切,那都是不必要的锦上添花。
我的心至此,虽然有过伤痕累累,却也已经一片宁静。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