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对程娴实在是太失望了。
刚刚回来长安城的时候,她便不自量力想嫁给闻敏之,甚至为此还用上了手段。
后来又为了嫁高门退而求其次决定嫁给闻跃之,程老夫人也只是觉得她想不开非要往坑里跳。
但她一心想攀高枝,她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拦着,就由着她去了。
可到了后来,当真是让她频频侧目。
先是为了能多得一些嫁妆,连脸面都不要了,如今更是为了赚钱,连良心都丢了,利用起家族的名声赚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管家族的名声是否受到损害。
其自私自利的本性可见一斑。
程老夫人脸色冷漠:“你若是再继续下去,众叛亲离那一日迟早都会到来,到时候你遇见难处了,谁人会管你?”
程娴低着头不敢吭声,心中却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亲人到底是她的亲人,就算是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难不成亲人还能割舍了不成,若是她真的遇见难处,家里人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端的是一个有恃无恐。
大概世间上有些人就是如此无耻,你和她讲道德的时候她耍流氓,你耍流氓了,她又开始跟你讲道德。
她现在不顾念亲人亲情,可在她有难处的时候,却又说‘咱们是血脉至亲’,你不能不管。
程老夫人哪里没看出来程娴这不以为意的态度,笑了笑道:“刚才六娘有个道理说得对,分家了,老二这一脉只能算是临安侯府的嫡系旁支。”
“临安侯府呢,这当家做主的是你的伯父堂兄,这可不是你亲的父兄,他们若是厌烦了你,不想管你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程娴闻言像是被人敲了一个闷棍,顿时脸色都白了,呼吸也猛地一重,一颗心仿佛坠入深渊。
是啊,她忘了,临安侯府当家做主的可不是她父亲兄长。
若是她惹了长房厌恶,他们不想管她也不是不可能的,或许在生死大事之上他们不会不管,但是平时,若是受了委屈,你自己受着吧。
不过是几息之间,程娴觉得自己冷汗都出了好几身,她手指死死地握成拳,指甲都要掐入手心里。
程老夫人看着她的脸色变化,继续道:“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指点你们了,能学得多少,也看你们的造化。”
若不是看这几个孙女母亲都不管可怜,母亲都不像个母亲样,都不管这些,她一个老太太哪里需要这般费心费力。
“我这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心力折腾,希望你们将来行事做事,也思量再三,待嫁了人,便不是家中有长辈护着什么都不用管的小娘子了,凡事都得考量后果,祖母也管不了你们一辈子”
“行了,你们三姐没来,你们就先回去吧,好好思量今日祖母的话。”
程老夫人实在是不想见到程娴这张脸,也不想听她表面认错,当即开口打发这几人离开。
“祖母我”
程娴还想说什么,却被程老夫人开口打断:“你有什么想法呢,不必说,且看你怎么做,你说了我也不想听,行了,都回去吧。”
程娇与程妍对视一眼,然后起身行礼告退:“多谢祖母,孙女便回去了。”
“去吧。”
程娇与程妍也不等程娴,转身便一同离开。
程娴还想说什么的,但见程老夫人当真是一副不想听的模样,犹豫再三,试探性地开口:“那祖母,四娘也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祖母。”
程娴说罢,见程老夫人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好压下到了嘴边的那些话,打算先行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瞧着模样有些可怜,似乎只等着程老夫人开口将她留下。
只是可惜,直到她出了福安堂,程老夫人都没有开口挽留她。
“你说,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她真的会悔过改过吗?”待程娴离开之后,程老夫人有些忧虑地问一旁的吴傅姆。
今日程娴之事,也有程老夫人故意发作的缘故,希望经过这个教训,程娴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少作一些妖。
这大概是有一个好长辈的好处了,知道你错了,还能引导你改过,让你往正的路上走。
世间上很多人,都是一步错步步错,一步步踏进深渊,到了后来,做下的错事太多,众叛亲离,再无回头路。
吴傅姆也不知,但见程老夫人担忧,只能劝她:“会的,四娘子聪慧,定然能明白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从而改过的。”
程老夫人叹了一声:“我看难,只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若是她如今还不改过,将来怕是会一步步踏入深渊,她啊,总是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日后的闻家可不是程家,可不会宽容她偏袒她,一旦是犯了错,被闻家休弃也说不准。”
“老二原本也是想给她找一个像赵家锦亭那样的寒门子弟,如此,就算是没那些权势富贵,她有娘家有父兄,这一辈子也能安稳。”
“可惜了,是她不惜福,非要攀高枝,往闻家这个坑里跳。”
“那个闻二郎,我看着就觉得心里不安,阴恻恻的吓人,还有那吴家的小丫头,心肠毒得很,那吴家又不讲理陪着她闹,和这样的人做妯娌,她也不怕哪一天被人弄死都没处说理。”
达奚家这一次出事的内情,程老夫人也是知道一些。
事情的起因,大概就是吴蒹葭为了赢梅花节的比试,让吴侍中这个老父亲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达奚玄鱼去不了比试。
差一些达奚家就家破人亡了。
这手段可真是狠辣。
不过是小娘子之间的恩恩怨怨、输赢是非,长辈们向来都是一笑置之,不会插手的,也不会影响两家之间的关系。
吴家为了女儿这样搞,实在是骇人听闻。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她这桩亲事,宁愿她恨我一辈子,也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