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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 6

伊恩·兰金Ctrl+D 收藏本站

直到早晨在寒冷中醒来时,他才想起放在夹克衫口袋里的暖气开关。水管里的水在汩汩作响,锅炉在咆哮,但是暖气却一点也不热。

他从一家咖啡馆买了一杯咖啡和一个咸肉卷,去上班的路上在车子里吃了早餐。地上冻得很结实,天空是铅灰色的,而且还有变糟的趋势。他花了五分钟把挡风玻璃上的冰刮掉,尽管这样,他仍然像个坦克手在仅有的狭窄视野中开着一辆坦克。

桌子上的便条提醒他九点半要到沃森的办公室开会。雷布思觉得自己还要再喝一杯咖啡,于是就去了餐厅。一个孤独的女人坐在桌子旁,慢慢地搅着一大杯茶。

“吉尔?”

她抬头看着他。是吉尔·坦普勒。长久以来,雷布思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好,约翰。”她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饮料。

“我以为你去了法夫。”

“是的。”

“性犯罪部门,是不是?”

“是的。”

他点了点头,试图不去计较她冷淡的口气。“你气色不错。”这是他的真心话。她黑色的短发层层打薄,新月形的长鬓角从耳边垂到脸颊上,眼睛是宝石一样的绿色。她一点都没变。吉尔·坦普勒笑了笑表示赞同,但是什么也没说。

布赖恩·霍尔姆斯把一只手放在雷布思的肩膀上:“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

“哦?”

霍尔姆斯去拿了咖啡和面包圈,雷布思跟在他后面。

“有什么发现?”他问。

霍尔姆斯咬了一口面包圈,耸了耸肩。“没什么发现,”他咕哝着,咽着嘴里的东西,“教授在任何一个死者的血样里都没有找到海洛因或其他毒品的痕迹。他认为他可能在一具尸体上发现了一些被刺过的伤疤,但是它们不是最近才有的。”

“哪具尸体?”

“矮一点的那个。”

“迪克西。”雷布思拿走了咖啡,霍尔姆斯付钱。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吉尔·坦普勒已经不在桌子旁了。那一大杯茶她一口都没喝。

“她是谁?”霍尔姆斯问道,一边把零钱塞进口袋里。

“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哈,这范围可真小呀。”

雷布思重新选了一张桌子,他们坐了下来。


阿利斯特·弗劳尔警督看上去就像他正在赶往王子大街某家专卖店去拍时装照一样。

“他们没有模特用了,是不是?”雷布思边问边走进了法梅尔·沃森的办公室。

弗劳尔穿着淡蓝色西装和蓝色的衬衫,系着有折线图案的黑白相间的领带,最为画龙点睛的是擦得锃亮的棕色平底便鞋和雪白的网球袜。雷布思在他的旁边坐下,意识到自己的鞋该擦一擦了。衬衫上还有咸肉卷留下的油斑。

“我召开这个会,”沃森说,“是让你们的头脑放个假。”

“警督弗劳尔的头脑一直都在放假,长官。”雷布思说。

弗劳尔不自觉地笑了一下,雷布思意识到这个人有多么迫切。

“约翰,”沃森说,“你总是爱开玩笑。”

“让他们笑去吧,长官。”但是沃森没有笑,雷布思知道沉默意味着什么——只要雷布思保持这种姿态,他就没有希望晋升。

那么晋升的就是阿利斯特·弗劳尔。

“阿利,”沃森开口了。弗劳尔警醒地坐直了;雷布思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杷戏。“阿利,要不要我给你加点喝的?”

弗劳尔看看自己的杯子,然后大口喝下里面的东西:“谢谢,长官。”

沃森从自己的桌子旁站起来,拿着弗劳尔的杯子,走到咖啡机跟前。他说话的时候背对着他们两个。

“暂时顶替弗兰克·劳德戴尔空缺的人选已经确定。”

这让雷布思吃惊,就像他遇到了新的、更大的麻烦。

“她的名字,”沃森继续说,“叫吉尔·坦普勒。”


弗劳尔径直走向了卫生间,在那里他可以对着镜子咒骂。雷布思若有所思地回到总警督办公室。吉尔已经在那儿了,在看一份验尸报告。

“祝贺你。”他说。

“谢谢。”她继续看报告。直到她停下来抬头看着他,他才动了一下。“约翰?”她安静地说。

“什么事,长官?”

“这是我的办公室。”

劳德戴尔的名字还在门上;他们不想费事换一个新的名牌,但是雷布思注意到她已经更换了一些东西。

“你不用坐下来,”她说。雷布思掏出一盒烟。“别这样,你知道我的规矩:禁止吸烟。”

他把烟放在嘴边。“我只是把它放在嘴里。”他说。

她关上门,走向劳德戴尔的办公桌旁,交叉着手臂,靠在桌子上。

“约翰,这儿发生了许多事。”

雷布思环顾了一下办公室。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听说你和艾特肯医生分手了。”

雷布思把香烟从嘴里拿掉:“那又怎样?”

“所以你想返回来找我,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可以做你的跳板,每次你在跳回到水池里之前都可以在我身上跳几下。”

雷布思笑了:“我在餐厅里碰到你时,你就是在彩排这几句话?”

“我要说的就是,让我们把过去都忘掉,公事公办。”

“好的。”他又把香烟放到了嘴里。

她走到桌子的后面坐了下来。“那么,关于这两个让福斯湾大桥关闭的蠢货,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恶作剧。也许他们要还债,或者他们习惯这样赚钱。亡命之徒。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以前认识这个女孩。豪登赫尔检查了车子,里面没有任何她的痕迹。”

“那么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毒品检验的结果?”

“我有吗?”

“有人到餐厅里找到你并告诉你结果出来了。”

雷布思又笑了:“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受别的什么人的指使。”

“你知道别的名字吗?”

“保罗·达根。他把汽车借给那两个亡命之徒。另外他把自己租来的市委会的房子二次分租给那两个人。”

“这是违法的。”

“是的,是违法的。我们可能还需要问他更多的问题。”

她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还在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他耸耸肩:“不多,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总是安静的。”

“希望一直都这样。我知道你的名声,约翰。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它就不怎么好,但是听说最近好像更糟。我不想惹麻烦。”

雷布思向窗外望去。开始下雪了。“像这样的天气里,”他说,“爱丁堡肯定不会有太多的麻烦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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