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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局 35

伊恩·兰金Ctrl+D 收藏本站

直到午饭时间雷布思才走进伊丝特路上的那家快餐店。两个穿着夹克衫系领带的人排在一个青少年后面,这个少年穿着缝口开线的薄风雪大衣。雷布思站在队伍的最后等着,微笑着向服务员招手,服务员没有理他。

终于轮到雷布思了。“你好,格里。”

炸鱼的格里在擦拭着洒了一些果酱的工作台。

“还记得我吗?”

“你要什么?”

雷布思斜靠在柜台上:“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时候你在哪儿,最好有不在场的证据让一切都结束。”

“为什么?”炸鱼的格里问。

雷布思只是笑了笑:“快点,我们出去兜兜风。”

“我不能去。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么把所有的东西都关掉,我们可以把门锁上,也许可以挂个牌子写上‘暂不营业’。”

炸鱼的格里弯下身好像要伸手找开关,然后把什么东西扔过了柜台,朝雷布思飞来。是蘸过面糊的鱼,刚从油里拿出来。雷布思低下头,它从他的头上飞过去,油滴在了他的身上。炸鱼的格里想跑,他用肩膀撞开通向厨房的门。雷布思从柜台绕过去跟在他后面。到了厨房里,炸鱼的格里把一袋土豆推倒在地,自己已经快跑出了后门。雷布思从土豆上艰难地跨过去,跳了一下,差一点就能抓住格里的脚踝了。他直起身子往外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他的左边是条死路,右边是炸鱼的格里,他向前奔跑着,白色的围裙在膝盖的两边扇动。

“拦住他!”雷布思叫道。

戴维森不需要别人说第二遍。他站在巷子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好像一个随意的旁观者。可是当炸鱼的格里从他身边跑过的时候,他扬起一只胳膊掐住了他的喉咙。炸鱼的格里摔倒在地,好像被地上的弹簧袭击了一样。他的双手放在喉咙上,开始干呕。


下午四点钟,炸鱼的格里还在审讯室里沉默着。雷布思开车出去了。

格里是个老手,他知道怎么玩“协助警察询问”的游戏。他会保持沉默,不管有没有律师在场。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坚持这是骚扰,他要和SWEEP的什么人谈一谈。要想指控他谋杀,这比雷布思认为的要困难。必须要有证据。雷布思向戴维森解释了他怎么会想起炸鱼的格里,现在轮到戴维森去说服他的上级,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得到炸鱼的格里的住所和快餐店的搜查令。快餐店老板已经解释过格里头一天晚上没有夜班。雷布思清楚地看到了一切:安排好的会面,吉莱斯皮到了,炸鱼的格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吉莱斯皮试图保护自己不受袭击,抓住了炸鱼的格里那油腻的衬衫或夹克……

有一点很麻烦。炸鱼的格里是不可能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引吉莱斯皮上钩的。肯定还有其他什么人,他相信的某个人,他想见的某个人……


卡梅伦·麦克劳德·肯尼迪阁下,太平绅士,在那个叫做考斯托非——也就是之前的南加尔——的地方有一座独立的平房。这些房子继承了昆斯费里路上那些方方正正的平房的风格。路边停的车不多,大部分平房都有车库,至少有个停车点。雷布思把车停在市长家门外。他到达花园大门之前,门就已经开了。市长站在门口,他的妻子在他身后。

“你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神秘,”肯尼迪边说边和雷布思握手,“有什么消息?”

“老天会按照他认为合适的方式做的!”他的妻子突然大喊起来,声音在她笨重的身体里隆隆作响。市长让她进屋里去,自己把雷布思带到了前面的起居室。

“我见到她了。”雷布思说。

“她在哪儿?”肯尼迪夫人又叫起来。雷布思看着她。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短小而肥胖的手握成了拳头,头发绾成不整齐的圆发髻,满脸发光。雷布思猜她是西高地人。说她有宗教背景一点都不奇怪,只要有满腔热情,一些藐小的自由主义信徒也敢挑战穆斯林原教旨主义者。

“她很安全,肯尼迪夫人。”

“我知道!我已经为她祈祷了,当然她是安全的。我一直在为她的灵魂祈祷。”

“贝丝,求你……”

“我一生都没有像为她祈祷这样祈祷过什么。”

雷布思朝房间四周看了看。家具摆放在地毯上精确的位置,屋里装饰品之间的距离看上去像是由专业人士操刀划定的。两扇小窗户上挂着网状窗帘。有几张小孩的照片,可是没有一张是十二岁以后的。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样在这里度过夜晚。

“警督,”卡梅伦·肯尼迪说,“我还没有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雷布思猜想酒不会在所选范围之内。“不,谢谢。”

“我们有从纽约带来的生姜果汁。”肯尼迪夫人叫嚷着。

“谢谢,不过不用了。实际上,先生,我来这里主要不是说你女儿的事。我想和你谈谈有关汤姆·吉莱斯皮的事。”

“可怕的事情。”市长说。

“但愿好心的上帝把他的灵魂带到天堂。”他的妻子补充说。

“我想,”雷布思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否可以单独谈一谈。”

肯尼迪朝他的妻子望去,她看上去并不想走,但最后她哼了一下,转身离开了。雷布思听见墙的另一边传来广播的声音。

“一件可怕的事情。”市长重复道。他坐了下来,并示意雷布思也坐下。

“但是这件事并不完全是个意外,不是吗?”

市长抬起头:“当然是!”

“你知道这个议员在玩火。”

“我知道吗?”

“已经有人尝试吓唬他不要那样做了,”雷布思微笑着,“我知道吉莱斯皮在做什么,而且我知道他向你提供消息,频繁地向你汇报进展。”

“这不是真的。”

“你们的午餐小会议我们都有记录。他知道你会感兴趣的。第一,你是市长;第二,他的发现和你辖区内的西加尔工业园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我善意地猜测,我会说他在为大众的利益工作,最终会把他的发现公之于众。但是,事实是,我觉得他在向你施压,让你帮他在事业上更进一步。他的发现可能永远都不会为人所知,但是有些人对此并没有把握,然后就决定把他杀掉。”

市长突然站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杀了他吧?”

“我非常确定,我可以向我的同事保证你就是主要嫌疑人。你必须对秘密会议和其他的一切事情作出解释。”

市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眉毛连到了一起。“你想要什么?”

“我想让你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你说你已经知道了。”

“但是我还没有听见任何人亲口说出来。”

市长考虑了一下,摇头。

“那是不是意味着,”雷布思说,“你的辖区比你自己的名声更重要?”

“我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牵涉到帕诺科技?”

肯尼迪的脸抽搐了一下,好像被人打了。“这和帕诺科技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公司是洛锡安最大的工作岗位提供者之一。我们需要它,警督。”

“如果和帕诺科技一点关系都没有,它还和罗比·马西森有什么关系吗?”

“我什么都不能说。”

“戴尔基第是谁?为什么你那么害怕他?柯丝蒂告诉我她听见你和什么人讨论他。当你看到她在君旗的计划书上写了他的名字之后,你突然不想找到她了。”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样的话,”雷布思说,“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他站起来,“我确定你要忙很多事情,比如写你的辞职报告。”他向门口走去。

“警督……”

雷布思转过身。

“柯丝蒂……她没事吧?”

雷布思又走回到房间里。“你想见她吗?”市长有些犹豫不决。弱点就这么被发现了。“我可以把她带到这里来,不过需要有东西来换。”

“你不能用一个无辜的生命做交易!”

“不那么无辜,先生。我可以想出好几个罪状来指控你的女儿。老实跟你说吧,如果不把她逮捕进监狱那就是我的失职了。”

市长转过身走向窗边。“你知道,警督,我不是洁白无瑕的人,相信我。你想知道什么叫卑鄙的手段,下流的招数,而在政界你能学到很多。甚至仅仅在地区的政治圈里……尤其是在地区的政治圈里。”肯尼迪停了一下,“你说你可以把她带到这里来?”

“我想是的。”

“那么把她带来吧。”

“那么我们要聊一下,就你和我两个人。你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市长转过身面朝他:“我会告诉你。”他说,面如死灰。

他们为此握了手,市长送他到门口。他们身后,平房里的某个地方,肯尼迪夫人在唱着赞美诗。

所以现在雷布思需要做的就是说服柯丝蒂·肯尼迪,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仍然是她自己的家。


雷布思首先去了她的寓所,可是那里没有人在。他又去了两个收容中心,包括威弗利后面的那个,都没有找到。他接着去了王子大街上的汉堡店,最后又开车回到雷斯,光顾了三家贩毒者和吸毒者聚集的酒吧。他在一个酒吧里休息了一小会儿,那里他遇刺的可能性比较小,然后和几个在港口内冻得要死的妓女聊了聊。其中一个觉得她认识他所描述的人,不过她可能在撒谎,因为待在他的车里比外面要暖和。

然后雷布思想起了柯丝蒂说过保罗的母亲多么喜欢她,于是他开车去保罗的父母住的地方。达根看到他的时候觉得有些难为情,可是他的母亲,那个身材矮小、心地善良的女人,要他进屋。

“不要站在门口,有话进来说。”

这是艾比山脚下不远的一套整洁的小公寓。在他母亲的坚持下,达根把雷布思带进了起居室,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达根的父亲在抽烟,看报纸。他站起来和雷布思握手。和他的妻子一样,他的个子也不高。罪魁祸首,保罗·达根,正待在他小小的巢穴里。

“我希望保罗没有惹什么麻烦?”父亲问,牙齿咬着烟斗的柄。

“一点也没有,达根先生,我只是在找保罗的一个朋友。”

“哦,如果可以的话达根一定会帮忙的,是不是,保罗?”

“啊,当然。”保罗·达根喃喃地说。

“是柯丝蒂。”雷布思说。

“柯丝蒂?”达根先生说,“这个名字好熟悉。”

“也许保罗把她带回来过一两次,达根先生。”

“哦,警督,他确实有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但不是为了玩花招,我要提醒你。”他眨着眼睛,“我们盯他盯得可紧了。”

两个男人都笑了。几乎能感觉到保罗·达根正在变小,他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放在两条腿之间。时间从他身上脱落,就像纸从潮湿的墙上脱落一样。

“我没有见到她。”他告诉雷布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们把她送回家之后。”

“知道她可能在什么地方吗?”

达根的父亲把烟斗从他嘴边拿开:“我肯定如果达根知道的话他会告诉你的,警督。”

“你到她的公寓里找过吗?”保罗问。雷布思点头。

“她不在你的卧室吧,保罗?”

达根抽动了一下,他的父亲在椅子上往前移了移。“呃,警督。”他说,试图再次咧嘴笑一下,可是太困难了。

“你的妻子在哪儿呢,达根先生?”

雷布思站起来走进大厅。达根夫人正鬼鬼祟祟地要把柯丝蒂从前门带走。

“把她带过来吧,达根夫人。”雷布思说。

他们都回到了起居室坐下,达根夫妇解释了一切事情。

“你看,我们知道柯丝蒂是谁,”达根夫人说,“她告诉了我们她为什么要出走,我不能说这是她的错。”市长的女儿坐在沙发上,就在她的旁边,双眼凝视着火焰,达根夫人的手就在柯丝蒂的头发里来回抚摩。“柯丝蒂有吸毒的问题,她接受这点,我们也接受。我们觉得如果她想戒毒,她最好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一段时间,离那些……过那种生活的人远一点。”

“是不是,柯丝蒂?你在戒毒吗?”

她点点头,强忍住颤抖。达根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她。“流汗和颤抖,”她说。“利奇先生告诉我们肯定会有的。”她转向雷布思,“他在威弗利的收容中心工作。”雷布思点点头。“他告诉我们所有因突然戒毒而引起的不适。”她又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个女孩,“戒断反应,柯丝蒂,就像在圣诞节之后,是不是?”

柯丝蒂更加温顺地蜷伏在达根夫人的旁边,好像她又变成了孩子,达根夫人是她的母亲……是的,雷布思想,她失去了一个母亲,现在有人愿意替补。

“知道吗,”达根先生说,“我们害怕你是来把她带走的。她不想回家。”

“她不一定必须回家,达根先生。除了吸毒,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保罗和柯丝蒂看着他,明白了他不准备提绑架恶作剧的事。“但问题是,”雷布思说着,目光转向了柯丝蒂的眼睛,“我需要帮忙。我见过你的继母了,你不想见她我不怪你……但是你父亲呢?跟他谈五分钟会给你造成伤害吗,只是让他知道你没事?”

长时间的沉默。达根夫人在柯丝蒂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我觉得不行,”柯丝蒂最后说,“现在?今天晚上?”

雷布思摇摇头:“明天比较好。”

“明天也许更糟。”

“我会把握好机会的。还有一件事: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把文件从你爸爸的办公室拿走。”

她点点头:“我听见他在打电话。他说要把什么事情掩盖起来,什么丑事。我听见他提到了君旗。他一直告诉我必须以他为榜样,可是结果他却跟所有其他人一样——谎言,骗子,懦夫。”她突然哭了起来,“他再次让我失望了。所以我把那个东西拿走了……不管它是什么。我看见是关于君旗的。”她深呼吸了一下,“也许我只想让他明白我都知道了。太糟了,所有这一切。”

雷布思离开公寓的时候,达根夫人还在尝试让她平静下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雷布思有种感觉,觉得电话刚刚响过。两分钟之后,音响里轻柔地播放着滚石的音乐,电话又响了。他把威士忌酒瓶夹在腿中间,想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不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事?”

“我是戴维森。”

“还在警察局?”

“是的,格里还是不说话。”

“你有没有给他定什么罪?”

“还没有。我们现在以袭击罪扣留他,而你是受害者。”

“我永远不会弄掉那件夹克衫上的油。搜查令怎么样了?”

“我们拿到了。我只是在等伯恩斯回来——别挂断,他来了。”戴维森把手放在话筒上。雷布思用他空闲的手把酒瓶拧开,他找不到玻璃杯。戴维森又回来了。“有结果了。两张信用卡,便捷卡和VISA卡,是托马斯·吉莱斯皮名下的,藏在床垫下面。”

“那么现在有罪状了吧?”

“我会和他的律师谈谈。”

“我们要的不是炸鱼的格里,记住。我们要的是指使这次袭击的人,不管他是谁。”

“当然,约翰。”雷布思从戴维森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点热情,“现在听坏消息。”

“听着,我是认真的——我们需要找到付钱给他的人!”

“我说坏消息的时候是认真的!”

雷布思安静了下来。“好的,什么事?”

“你让我查自从你星期天晚上去见查特斯之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去看他。那么,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去看他,而且今天又去了。很明显她经常去。”

“然后呢?”

“她的名字叫萨曼莎·雷布思。现在,约翰,可能这不代表什么。我的意思是,她也去看别的犯人,我们知道她在SWEEP工作。有可能她只是——”

可是约翰·雷布思已经上路了。


“我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萨米说。

“什么?”

“我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很愤怒,以至于按了佩兴斯的门铃两次才想起他上次来的时候发生的不愉快。不过这次是萨米开的门。

“拿上你的外套,”他低声说,“告诉佩兴斯是个朋友,你要出去一下。”

他们去了公寓旁边拐角处的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几乎是废弃的,只有一个女服务员和一个常客在角落的酒吧里,活板门是开着的,并没有把两个人隔开。雷布思和萨米带着他们的饮料去了更远的角落。

“这很重要,”他说,“你帮他偷偷地把什么东西带出去了?”

“只是一封信。”

她冷静地喝着她的龙舌兰酒和橘子汁。父亲和女儿,霤布思想。他想象着市长和柯丝蒂的样子。他们必须作出选择,但没有人能在一生中都做出正确的选择。女儿永远都长不大;在她们父亲的眼里,她们只是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我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萨米说,“你知道在所有的信出去之前看守都要看的吗?他们仔细地检查,斜着眼看……我对这很反感。”她停了一下,“他们会对同性恋的情书非常瞧不起。”

“查特斯告诉你他是同性恋吗?”

“他暗示了‘一个特别的朋友’,他是这么说的。”

雷布思摇摇头:“炸鱼的格里是特别的,好吧。他是最佳人选。你把信件送到了他的寓所吗?”

“德伍德只有快餐店的地址。”

“你看信了吗?”

“当然没有。”

“信封被封上了?”

她点点头。

“很大很鼓的一个信封?”

她想了一下:“是的。”

“那是因为里面装满了钱。”

“我做了什么?”她的脸涨红了,声音也提高了,“违反了某项恶心的监狱规则,仅此而已。”

“我希望真是那样。”雷布思平静地说。

她安静下来了。“那能是什么?”

他不能告诉她。他不能那样对她……不过最终所有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不是吗?

“萨米,”他说,“我认为是查特斯给炸鱼的格里钱,让他去杀一个人。你送的信封里有要求和报酬。”

她的脸上失去了所有可爱的色彩。“什么?”她说话的样子让雷布思非常难受。她想拿起饮料,可是洒了,然后她用弯曲的手指捂着嘴干呕起来。雷布思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你在吓唬我,”她说,“就是这样。你不喜欢我的工作,你想吓唬我不让我干了!”

“萨米,求你……”

她站起来,把她剩下的饮料都洒到了他的裤子上。他跟着她走到门口,女服务员和顾客看着他们。他在后面叫她,可是她在跑,跑下台阶,跑上人行道,然后沿着拐角绕过去,回到牛津庄园。

“萨米!”

他看着她跑,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

“该死!”

一个醉汉从他旁边走过,给他一个迟到的新年祝福。雷布思告诉了他一个可以一直过新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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