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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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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安顿好美修娜芙后,到横空牧野的房间与他密话。

问起宴会与符君侯动手一事,横空牧野道:“他的确想杀我,我也想杀他,只是大家都办不到。”

龙鹰道:“这小子究竟有何居心?”

横空牧野道:“不理他有何居心,符君侯多多少少和突厥人有点关系,如果刚才我饮恨身亡,效果与遭人刺杀无异。不论符君侯多么想杀我,刚才的宴会始终不是合适的时间和场所,难以放手相搏,直至分出生死,这该是突厥人在中土杀我的最后一个尝试。”

龙鹰道:“今次他暴露真正身分,是得不偿失。哈!我们终于找到明确的目标。”

横空牧野沉声道:“我倒不是这么看,他能与我战个不分胜负,令他声势直追你老哥,大大为南人争光,成了南人心中的大英雄,若圣神皇帝下旨杀他,说不定会激起民变。符君侯绝非有勇无谋的人,他敢这么做背后必有其盘算。”

龙鹰微笑道:“管他有何盘算,他的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现在终于掌握到突厥人颠覆大周的全盘大计,就是由大江联暗中不住扩展势力,明的则由符君侯建立英雄形象,只要机会来临,符君侯出而振臂高呼,揭竿起义,南北势将分裂。那时突厥人大举南侵,大周皇朝便须应付两条战线的战争。一旦给符君侯攻陷扬州,截断大运河的漕运,情况将不堪设想。”

横空牧野笑道:“不过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龙鹰,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龙鹰道:“我陪你游三峡后,会在白帝城偷上岸去,然后以另一个身分入巴蜀。”

横空牧野道:“为何不是扬州而是巴蜀?”

龙鹰道:“所谓扬一益二,巴蜀的重要性仅次于扬州,如果扬州是大周的南都,益州巴蜀便是中土的大后方,且有大江上游之利,进可攻退可守。一天巴蜀没落入敌手,大周仍掌握着大江的控制权,所以巴蜀成了必争之地。我到巴蜀去,正是要粉碎大江联在巴蜀建立根据地和扩展势力的野心。”

横空牧野道:“岂非很快要和你分手?”

龙鹰道:“还怕没有聚首的机会吗?给我好好照顾美修娜芙,真怕她抵不住分离之苦。”

横空牧野道:“你可以放心,美修娜芙是非常坚强的女人,不过在你面前只显示柔弱多情的一面。到三峡前好好慰藉她,让她可带着最美好的回忆返国。”

龙鹰笑道:“遵旨!我现在立即去安慰她。”

言罢告辞回房。

翌日清晨楼船起航,丘神绩派出八艘战船护驾,今次横空牧野再不推辞,俾能专心享受游江之乐。

龙鹰则为未来全力做准备。

离开神都后,他的思虑再不囿困于与武曌和朝廷的勾心斗角间,又受横空牧野的启发,对中土和外族的形势达致全面的了解,从而为自己定下明确的人生目标。

他龙鹰既得上天赐与神奇的魔种,就应利用自己独特的本领,为中土和爱好和平的外族尽心尽力。而说到底他龙鹰正是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邪帝,魔门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撇开与武曌的离奇关系,只要他全力辅助武曌,肃清内忧外患,等于向天下展示魔门也可为万民带来幸福,开展盛世,也可为魔门以前的恶行,做出补偿。

终有一天,他会摆脱武曌的威胁,与心爱的美女们共享动人的生命。所以现在所有努力,不但为人,也是为己。

从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更明白自己的位置。

楼船逆江而上,龙鹰的心神尽用在学习吐蕃语和突厥语上,非是囫囵吞枣的靠强记,而是从两国的文字入手,好真正掌握由不同文化衍生出来的语系。

午前他只说吐蕃话,午后则说突厥话,凭他过目不忘的骄人天分,不到十天,已可应付普通的对答,令横空牧野等惊讶至合不拢嘴。

他又开始蓄胡须,以掩盖面目,为范轻舟的身分做预备。

这天船抵三峡,方均把楼船泊往码头,待明天清晨入峡。是夜众人情绪高涨,在舱厅饮酒作乐,美修娜芙和众姬表演歌舞,龙鹰、横空牧野、吐蕃高手和方均偕一众高级将官击节和应,闹至深夜,方回房休息。

离别在即,美修娜芙毫无保留向龙鹰献上她的爱火和情热,男欢女爱,用尽了他们的力气,事后两人相拥而眠,都舍不得入睡,枕边细语,缱绻情深。

龙鹰温柔道:“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这个美人儿。”

美修娜芙媚笑道:“放不下什么呢?怕我去偷别的男人吗?美修娜芙不会的呵!谁比得上我的鹰爷?”

龙鹰没好气道:“我是怕你会哭啊。”

美修娜芙雨洒般连吻他数十口,傲然道:“美修娜芙只会因你变心而哭,绝不会为暂别而哭,光阴是有翅膀的,飞得很快。你是大英雄嘛!当然不可把所有时间花在女人身上,出征战士的妻子都要乖乖等待丈夫凯旋归来。鹰爷不用担心美修娜芙,她是你最乖的女人。”

又道:“今回返神都,美修娜芙可到上阳宫找你另外的三个美人儿吗?听说其中一个,是宫城最动人的美女。”

龙鹰大喜道:“当然可以,有你去亲身说法,更可令她们安心。”

美修娜芙忽然满脸红霞,咬着他耳朵道:“还有时间呢。”

龙鹰故作不解道:“还有什么时间?”

美修娜芙大叫不依。

龙鹰被她燎原的热情燃烧起来,生命攀上最动人的境界。

龙鹰偷上陆岸,心中仍充满离愁别绪,一时难以排遣。

怎想得到往见端木菱,本是即日来回的短程,变成了旷日持久的万里长征。

若有选择,他会攀山越岭渡江渡河的到成都去,别人艰苦的旅程对他来说是游山玩水。不过他今次是要惹人注目,只好规规矩矩在白帝城的码头帮衬乌江帮的载客船。

乌江帮兴盛于隋末唐初,一向信誉昭著,服务方面更是有口皆碑,加上乌江帮专注本业,少有卷入江湖恩怨,又得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侯希白照拂,所以其他大小帮会,无不给足乌江帮面子,官府对乌江帮也特别通融。

据宋言志所说,正因如此,乌江帮成了大江联的目标,以之为踏脚石把魔掌伸进巴蜀武林。而其手法更是卑鄙狠毒,先以一个长相英俊叫池上楼的年轻高手,以爱情手段夺得乌江帮龙头老大云方侠么女云华樱的芳心,入赘云家。在其后数年间,云方侠和两个儿子先后被害。帮主之位表面落到云华樱身上,实际则由池上楼控制,并引入大批高手,然后大展拳脚,招兵买马,逐步扩展。在正常情况下,要在巴蜀扩展势力并不容易,只是现在巴蜀乱成一片,池上楼遂可浑水摸鱼,从中得利。

由此可见,在背后操作大江联的势力很不简单,不但心狠手辣,且是谋定而动,令人防不胜防。

登船后,龙鹰到四人舱房的床位倒头大睡,天明才醒过来。他没有立即起床,展开“魔听”之术,收集情报。有了个谱儿后,轻轻松松到位于这艘双桅大船顶部的舱厅进早膳,膳费已包括在船资内。

本来以龙鹰的体型气魄,又背挂蛇首刀,该颇引人注目,不过当他步入舱厅,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往厅子中央的一桌,没多少人有看他一眼的兴趣。

龙鹰取得早点,躲到一角的小桌子用餐,虽非惯吃的美食,却有种地道充满泥土气息的窝心暖意,愈吃愈觉滋味,特别是那盘质粗味浓的馒头。

中央的桌子,坐着一老两嫩三个道姑。老道姑看似七十来岁,相貌古奇,至乎有点阴森的味道,显然不但道功深厚,且是有道行的修真人。

两个年轻道姑大的约二十许,身材丰满,颇为诱人,但神态端庄,偏是这两个元素相加起来,分外搔着好色男人的痒处。

年纪小的道姑该不过十八岁,长得娇俏可人,一脸天真神态,显是入道未久。

如此组合,不引人注目才是怪事,至于她们不躲在修真的道观,而是长途跋涉抛头露面的往巴蜀去,原因更是耐人寻味。

还有两桌船客惹起龙鹰注意。

一桌坐的是五个江湖汉,位置在与他相对的另一角落,看样子该是相逢何须曾相识、刚论交的神态,愈谈愈兴奋,如果不是臭味相投,便该是有共同目标。

龙鹰要窃听他们说话是举耳之劳,但他却没有这种闲情。

另一桌位于道姑之邻,一家八口,主子是个中年书生,带着妻妾、儿子女儿、两婢和两个壮健的男仆,该是有点家底的人。

龙鹰留神他们,是因他的小妾不但端庄秀丽,且是会家子。

其他是一般的商旅,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忽然一个面带笑容的胖子走进船厅内,寻人似的目光扫视全场,略一沉吟,朝五个江湖人的桌子走过去,依江湖礼数抱拳问好,不几句话便和他们打成一片,还坐下说话。

对这个胖子,龙鹰不敢掉以轻心,忙竖起魔耳偷听他们的对答。就在此时,一直垂下眼睑的老道姑睁开眼睛,瞥他一眼,龙鹰报以微笑。老道姑微怔一下,又恢复先前的模样。

胖子显然说服了那五个汉人,部分掏银两出来交给他。胖子又说了一番话,这才离桌朝龙鹰走过来。

胖子来到桌前,抱拳道:“兄台你好!大家分属江湖同道,可否容兄弟说几句话?”

龙鹰淡淡道:“坐!”

胖子坐往桌子另一边,堆起笑容道:“兄台可知现时成都的情况?”

龙鹰道:“你刚才对他们说的话,老子听得一清二楚,不用重复。”

胖子双目现出惊异之色,但毕竟是老江湖,话锋一转道:“那阁下尊意如何,只要二两银,我段客包保可将阁下送入城内。”

龙鹰道:“没兴趣!”

段客愕然道:“阁下真晓得成都目前的情况吗?”

龙鹰哑然笑道:“你才是不明白情况,要弄个人入成都岂是容易,有能力办得到的绝不会收这个价钱。竟敢当我范轻舟是善男信女,不论你骗了多少钱,最后都会落进老子的口袋去。”

段客双目杀机大盛,显然恼羞成怒,想翻脸动手,登时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龙鹰好整以暇的跷起二郎腿,还摇摇晃晃,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

段客倏地换过一脸笑容,耸肩道:“好!非常好!”

说罢离舱去了。

龙鹰心中暗懔。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胖子就已晓得他不简单,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且他意不在骗钱而在摸底,背后必有图谋。

心中一动,追在他背后去了。

客船主舱分三层,龙鹰纯凭感应,追着他来到第二层船舱。段客推门进入他的舱房,龙鹰见自己的舱房就在对面,忙闪回自己的房间去。

段客的舱房传来微仅可闻的声音,龙鹰想不到段客还有其他伙伴,且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态,忙全力运功窃听。

以他的冷静功夫,仍听得大吃一惊。

传入他耳内竟是他刚学晓皮毛的突厥语。

龙鹰头皮发麻的听着,遇上听不懂的凭上文下理猜估。

房内除段客外另有三人,刚好占了一个舱房。他们多次提及“行动”的字眼,段客强调必须在行动前杀死他龙鹰,对他非常顾忌。段客又说及那两个年轻道姑和中年书生的美妾,其他人边听边淫笑,龙鹰不用猜也晓得他们想什么。

接着沉寂下去。

龙鹰坐在床沿,既心叫好险,又暗呼幸运。不过这幸运是争取回来的,如果不是从宋言志处得到池上楼控制乌江帮的珍贵情报,他绝不会“适逢其会”。

首先证实了大江联确是由突厥人在背后操纵,段客正是被突厥化了的汉人。

其次是他至少掌握到池上楼毁船杀人一石二鸟的两个作用。

一是继续清除乌江帮不支持他的旧帮众,另一是使池上楼自己也变为受害的苦主,以转移视线。

至于是否还有其它原因,就非他所能知。

龙鹰同时大感头痛。

以大江联一贯的行事作风,整个作案过程必谨慎周详。行事前不动声色,事后不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

此本为揭破大江联阴谋千载一时的良机,只恨龙鹰志不止此,而是要将大江联的背后搞手连根拔掉,不得不将此诱人的念头硬压下去。

最直截了当是找船上乌江帮众的头子说话,但那怎可能是大坏蛋范轻舟的作风?故而此路不通。

因明早客船抵达成都,故此大江联的行动必须在今晚进行,来个里应外合,加上火器毒烟一类对舟船最具破坏力的手段,可以想象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必是雷霆万钧,那时他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

不论如何,他的底线是不容许船上任何无辜者受到损害。

他的脑海泛现老道姑的形象。

凭直觉,他知道这老道姑是得道之人,否则没可能对他的魔种生出感应,问题在自己凭什么说服她帮忙。

还有是中年书生的秀丽小妾,此女肯定是高手,由她去知会乌江帮的人,自己可避过暴露身分的风险。

老道姑或是美女,真教他难做抉择。

“笃!笃!笃!”

敲门声响。

龙鹰早闻足音,抛开烦恼,道:“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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