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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河岸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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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在一堆矮树丛旁蹲下去,泰娅来到他身旁,学他般隐藏,问道:“有发现吗?”

龙鹰道:“前方有个哨岗,共四个敌人,其中两人在树杈处。”

泰娅探头朝前方瞧去,树影重重,黑压压一片,不觉有异。

龙鹰凑到她小耳旁,忍不住轻吻一口,道:“看不到吗?让我来个投石问路,包保有反应。”

泰娅道:“不要!会惊动他们的。”

龙鹰又吻她脸蛋,在星夜下,泰娅别过头来瞅他一眼,喜嗔难分,看得龙鹰心都酥起来。笑嘻嘻的道:“投石问路也有很多种,我这种是会令敌人误会的。”

随手抓起块拳头般大的石头,运劲朝河投去,石块离手弯出,触水后忽又弹起,然后连续弹跳,留下十多个涟漪,发出连串水响。

二十多丈许林木深处,传来轻微的声响,连续不断,该是有人移至河旁察看,脚踏草叶的足音。

接着有人低声以奚语道:“肯定是鱼,且是尾很大的鱼。”

龙鹰朝泰娅瞧去,她容色煞白,美目射出震骇的神色,确是我见犹怜,忍不住又吻她脸蛋。想不到泰娅回敬以香唇,与他热烈的痛吻,令龙鹰魂为之销。

唇分。

泰娅道:“我们回去吧!”

龙鹰道:“你不想看清对方是什么人吗?”

泰娅凑过来,轻噬他的耳珠,轻喘着道:“想得要命!但太危险了。”

龙鹰道:“一点不危险,我走你便走,完全照着我的动作,可以避过敌人耳目。”

不让她有反对的机会,先往后退开三十多丈,接着往右急窜,直奔到一座贲起的小丘旁,才停下来。

泰娅紧跟其后,探手往他大腿轻捏一记,道:“你这人哪!太大胆了。”

龙鹰笑道:“我们中土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老虎的儿子,乖乖的随我来。”

说毕窜高伏低,时走时停,曲曲折折的绕了个大圈,来到一片疏树林,探手搂着泰娅的小蛮腰,拔身直上,来到一株大树的横干,站稳后道:“看!”

泰娅不用他提醒,早朝河岸瞧去,半里外灯光火着,以千计的战士正在扎造木筏,该处离他们的营地有二十多里远,砍伐树木的场地更在一座山丘之后,不虞声音远传。

龙鹰吻她唇角,道:“是你们的族人吗?”

泰娅道:“是处和部的人,太可恶了,此事定须禀上大王。”

奚族分五大部落,就是阿会部、处和部、奥失部、度稽部和元俟折部。以阿会部最大,李智机便是阿会部的大酋头,阿会是他的族姓。这个发现非同小可,显示奚族内部不和,有分裂的大危机。

泰娅双手缠上他脖子,感激的道:“上次的感觉并不强烈,但今次你真的救了我的性命,还有其他所有人的性命。”

龙鹰毫不客气接受她献上的香吻,这次比以前任何一次更激烈缠绵,显示他扮的丑神医,终于打动她的芳心。

乐流接到确切情报,立即像脱胎换骨般指挥若定,有条不紊的下令渡河。势在必行时,没有人显示惊惶之态,默默依令而行,尽显奚族男女战士的精良优秀。

选择渡河的位置是离营地三十多丈的上游,乐流已做好准备工夫,先使人探测水势水情,知道这段河流窄且浅,最深处不过八尺,又以四根粗索两边固定。最妙是将大批长枪捆束起来,作为负物的浮筏。

渡河的技术更教龙鹰叹为观止,就是利用马可以泅水的特点,先以骑兵一个接一个的入水遏流,然后沿四根粗索浮渡,不到半个时辰,全体人马成功渡河。乐流更派出百多人,查探撤离的路线,并于战略要点布防。办妥一切后,撤走丹丹等四个婢女,其他人则埋伏在沿岸的有利位置,枕戈待旦的等候敌人。

龙鹰、泰娅、文丝和另一女武士白碧,伏在岸旁一排矮树后,后方是一片树林,内中藏着他们的战马。

龙鹰还是首次策雪儿泅水,它不知多么兴奋,泅得比别的马儿快上一倍,看得奚人啧啧称奇,首次发现雪儿的特异,也不知是吉是凶。

文丝在他耳旁道:“太医练好功法了吗?”

龙鹰好半晌后会意过来,低声道:“终于功行圆满。”

文丝轻轻欢呼,亲他一口。

龙鹰涌起欢悦的感觉。离关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那是种远游在外所感受到的深浓的异乡风情,令你自然地解下以前的束缚,远离出发地的人和事,寻找新鲜热辣的东西。

朝下游变成位于对岸的营地瞧去,只见乌灯黑火,只两端挂起风灯。

乐流来到他的后方,道:“太医没有弓箭吗?”

龙鹰道:“我不懂箭术!”

乐流硬将长弓和一筒箭塞给他,道:“没关系,多一个人射箭怎都比少一个好。”

龙鹰随口问道:“处和部的人为何要辣手对付你们?”

泰娅代答道:“他们要杀的人是乐流大将,他不单是大王的心腹大将,更是我们阿会部最勇猛善战的可怕战士,杀了他,等于断大王一臂。”

乐流道:“若他们可以生擒女侍卫长,还可以扮我们诓骗外围的箭楼,于近处发难,是连环的毒计。”

龙鹰登时对乐流刮目相看,他刚说的是自己没想过的事,可见他有智有勇,难怪这么得李智机倚重。

乐流续道:“我已遣人回去告知大王。”拍拍他肩头,转往别处去。

泰娅凑到龙鹰耳旁道:“文丝为什么这般雀跃?”

龙鹰道:“因为本人告诉她,合体交欢的时间到了。”说出后大感香艳刺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有此感觉。或许是战争即临,又或是因泰娅身属奚王的情况。

泰娅不依道:“我不理你,我要你向大王指定要泰娅侍寝。”

龙鹰失声道:“什么!”

敌人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木筏,出现在河道上游弯角处,无声无息的飘流而来,活像河妖水魔,杀气腾腾。

河岸仍是宁静如前,但谁都晓得暗藏杀机。龙鹰已自觉显露太多,返营地后不敢再为奚人拿主意,一切由乐流决定。

战筏似缓实快,倏忽间在河段变成长串,威势骇人。每筏十多人,人人弯弓搭箭,又传来火油的气味,可知射出的将是火箭,一如龙鹰预料。

只看敌人目光全落在对岸和营地,便知对方中计。

乐流一声令下,以百计的箭矢往敌洒去,立即惨叫连天,最前头的十多个木筏鲜血激溅,敌人纷纷中箭,没中箭的则跳进河水逃命去。

敌筏立即阵脚大乱,试图以长杆撑河床,泊往另一边岸去,但其中十多个木筏留不住势子。飘浮进射程内,变成被喂箭的目标。

蹄声分从两岸传来。

对方的主力军集中在对岸,若有二千骑之众,朝营地直杀过去。这边岸的敌人只有千骑,但攻击的位置以营地为目标,偏离了正确的位置,一时无法构成威胁。

表面上他们占尽上风,杀得河道上借筏攻来的敌人溃不成军,但事实上危机仍在,只这一千敌骑,足可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号角声起,敌方主帅临时变阵,指挥骑兵进攻他们。

乐流大喝道:“撤退!”

众人离岸奔进树林,登上马背。

乐流策马来到他们旁,叫道:“敌人势大,侍卫长和太医先走,我们负责断后。”说毕驱马领着四百个手下,呼啸着冲往疏林的边缘区。

龙鹰一拍泰娅坐骑的马股,叫道:“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来。”

战马应掌奔出,文丝和白碧只好追随其后。泰娅娇呼道:“太医!”

龙鹰哈哈笑道:“绝没有人杀得死我。”

到三女远去后,策着兴奋万状、威风凛凛的雪儿来到乐流旁,把乐流吓了一跳,正要说话。龙鹰道:“干不掉他们,我也难逃死劫,怎似现在可硬拼一场!”

敌骑已冲至三十丈处,时间不容许乐流反对。

“放箭!”

数百枝箭矢,雨点般往敌骑洒去,人仰马翻,这一轮箭至少放倒对方前排的百多人,但时间已不容上第二轮箭。

龙鹰还是首次上战场,剎那间与雪儿同时攀上魔极至境,刚拔出乌刀,雪儿已飙前而去,越过所有奚人,还往上跳跃,一下子杀入冲来的敌骑里,骇得乐流慌忙大呼进攻,怕他几下子被敌人宰掉。

此时天际露出曙光,景物微明。阿会部和处和部的战士不但在服饰上有分别,最明显是处和部战士脸上涂上油彩,予龙鹰最大的方便。

“当!当!当!”

雪儿前蹄甫触地,乌刀已左闪右劈前刺,三敌像被激雷轰中,抛飞毙命,没有人能挡他一刀。

龙鹰没想过乌刀在放手而为下,变得这般势不可挡,心怀大畅,暗忖催魔之最,莫过于此。雪儿则肯定是匹好战的怪马,不待他吩咐控制,与他的心意配合得天衣无缝,专往敌人强势处闯,有时还以后蹄去撑对方的马,令人非是目睹,难以相信。看到时,也有点不相信眼睛。

几下呼吸,龙鹰已深进敌阵,所过处,敌方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本是如虹的气势,被龙鹰的乌刀逐一粉碎。

忽然压力一轻,原来竟已穿破敌阵,到了敌人后方。

龙鹰掉头杀回去,所到处,敌人四散奔逃,竟没有人敢面对他。

这支千人骑队死伤逾半,且失去战斗的意志,能逃就逃。逃不了的被截着斩杀,再没有还击之力。

由于有回气的空间,龙鹰仍是精力充沛,颇有无处发泄的感觉,知是魔种被激起魔性,见对方骑兵队正渡河而来施援,大声喝道:“乐流兄,又有人来送死哩!”

雪儿知其心意,放蹄往集结了百多骑的岸旁奔去。

天色大明,一切清晰起来。

敌人见他杀至,现出不屑神色,人人弯弓搭箭,准备将他当活靶,射成箭猪。

乐流则大惊失色,忙领百多人追来。

百箭齐发。

龙鹰觑准箭势,魔气下输,雪儿跃上半空,投往敌人,最接近的箭矢也离马蹄有数尺之远。

敌人怎想得到龙鹰有此一着,更没想过有马可跃上逾丈的高处,既来不及上第二轮箭矢,更心志被夺。

龙鹰已杀进他们去。

乌刀闪劈,如雷如电,带起激烈的破空声,龙鹰魔性大发,左俯后仰,前扑左侧,以灵活如神的身法,雪儿变成他最厉害的“环境武器”,以雪儿为中心方圆达丈的范围,全被他的乌刀笼罩,刀起刀落,重达百斤的利器藤盾也吃不住那种惊人的力道,连人带盾被劈得飞离马背,被劈中身体者无不骨折肉裂,甲胄破碎。

百多骑被他斩瓜切菜的干掉三十多人,其他人纷纷跳返河水去,正渡河的则惶恐掉头。乐流终于杀至,部分人拉弓射箭,鲜血染红了河水。

此战旗开得胜,最重要的是赋予了龙鹰首战的宝贵经验,虽是小规模的战争,却令他充分掌握到自己和雪儿的特性。

不论魔种或雪儿,都是天生好战的可怕东西。但战争从来如此,从来没有改变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己方阵亡者二十多人,伤者逾百,整理好尸体和包扎伤员后,众人起程追上泰娅一行人。龙鹰当然大展神医手段,加上刚才惊人的表现,所有奚族战士均视他为亲人兄弟,没有任何隔阂。

黄昏前,终追上泰娅、丹丹等人,自有一番劫后重逢的欢喜之情。今次乐流再不敢掉以轻心,在一处容易防守的山岗上结营,又插尖刺在四方,防止敌骑突袭,广布暗哨,派人轮番防护。

到夜幕低垂,亦不生火,只吃干粮,但营地仍充满战胜的愉悦气氛。

众人围坐说话。

乐流对龙鹰赞不绝口,道:“贵国有太医这种人才,只需掐指一算,便知敌人虚实,我看龙鹰也没有太医般厉害。唉!我一向自负,现在始知人外有人,处和部的狗种竟没有人能挡太医一刀。”

边石道:“太医的马儿非常了得,如此神骥,听都未听过。”

龙鹰见泰娅不住打量放在身旁的乌刀,拔刀离鞘,递给泰娅,道:“此刀重百斤,是敝主御赐之物,侍卫长小心点。”

丹丹讶道:“竟有重百斤的刀,如何使得动?”

乐流目射奇光,道:“是用什么物料做的?”

泰娅双手捧刀,“哎哟”的娇呼一声,现出吃力的神色,转递给在龙鹰另一边的乐流。乐流单手接过,一边用手抹拭刀锋,点头道:“又长又重,可怕如魔的神器。太医真教人惊异,可把此刀使得轻似无物,又重逾千钧。”把玩一番后,递给身旁的人,让其他人逐一捧刀欣赏。

乐流道:“太医曾和龙鹰交过手吗?”

龙鹰道:“玩过几招,本人甘拜下风。”

见过“太医”出手者,无不现出惊异神色。

泰娅道:“龙鹰的接天轰,的确非常可怕,没有人想在战场遇上他。”

丹丹忽然向龙鹰甜甜一笑,拉着文丝的手站起来,双双离开。

泰娅凑近龙鹰,以蚊蚋的声音道:“泰娅妒忌死了。”

龙鹰摸不着头脑时,乐流站起来,道:“夜哩!让我送太医入帐。”

龙鹰茫然起立,乐流探手搭着他肩头,当边石恭敬的送回乌刀时,他搂着龙鹰朝他的医帐走去,笑道:“由于只剩下一半营帐,所以今晚会挤一点。哈哈!”

龙鹰终于明白,大感尴尬。

乐流道:“由今天开始,太医就是我的兄弟,到饶乐后,我会在妻子群中挑最美的几个来陪你,拒绝的就不是兄弟。哈!”

龙鹰心忖这就是塞外妻子如衣服的风气,所以泰娅着自己求李智机让她陪夜,又记起胖公公说过塞外的女人是以牛羊去换的,只好谢过乐流的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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