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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荒漠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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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乱成一团,末日似在这一刻降临。早来了的雷暴,正无情地鞭挞着这片处于大沙海边缘的荒漠区。雨水将高起数十丈的沙子,从沙顶冲下来,地下水却大量的从水坑涌出,长方形的水坑消失了,被一个径长达百丈的小湖替代,且不住扩大。位处坑旁的十多个营账,被浸泡在齐膝的水里。

龙鹰扑出帐外,由于营账离水坑较远,干旱的沙子吸水力又强,尚未泛滥成灾,可是变软了的沙子却像沼泥般令人举步维艰,脚踩下去会深陷其中。

龙鹰冒雨展开身法,大喝道:“敌人来了!”

“轰!”

一个响雷轰鸣头顶,将他的声音完全掩盖,连他亦听不到自己在嚷什么。天昏地暗,乌云疾走下,时亮时灭,视野模糊不清。到他再运足魔功,喝出另一次警示,风漠才从前方一个营账扑出来。

龙鹰掠至他身旁,大喝道:“敌人从东北面的砾石地来袭,立即召集所有人,死守东北方的沙丘,若给攻进营地,我们没人能活下去。”

不理他听清楚没有,放开他,径自掠往位处营地东北边他们的营账去。万仞雨和风过庭携弓带箭的扑出,附近的铁刚和胜渡亦闻声冲出来。

龙鹰接过万仞雨递给他的两筒箭和乌刀,向铁刚喝道:“多张罗几筒箭来。”

铁刚将手上的长弓交给胜渡,领命去了。

就这么片晌的光景,万仞雨等已如龙鹰般,由头湿至脚,大雨洒在头上,往下直流。

龙鹰领头朝东北只剩下半截的沙丘扑去,登丘变成爬丘,到抵达丘顶。见到的只是茫茫雨电,方松一口气。

三人来到他身旁。

胜渡疑惑的道:“敌人在哪里?”

龙鹰将一筒箭塞给他,目注远方,同时探手入袍,取出摺叠弓,以突厥语道:“正由前方杀至,今次真的低估了敌人。”

万仞雨当然不会怀疑龙鹰的判断,道:“幸好我们今次立营的位置,与砾石区隔了十多里,中间是沙丘地,否则肯定遭殃。”

风过庭把箭架在弦上。道:“他奶奶的,看我射他一个人仰马翻。”

远处隐有急骤的蹄音传来。

他们确是低估了敌人,对方不但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还敢趁雷雨来攻,可知对方的勇悍狠辣。如非龙鹰生出感应,敌人将如入无人之境,直至杀入营地他们才会从梦中醒过来,而龙鹰则仍在和彩虹三女胡天胡地。

“锵!”

摺叠弓张开。

胜渡露出不能掩饰的惊讶,呆瞪着他将箭上弦。

三人均有历史重演的感觉,想起斩杀契丹孙万荣之战。

“嗤!嗤!嗤!嗤!”

四箭从摺叠弓连环望高空射出,没入雷雨交加的风雨里。

惨叫声从前方传来。

倏地大批敌骑现出踪影,像从冥府钻出来般,于前方百多丈外杀至。

“嗤嗤”箭响。四人知此为生死关头,如不能在援军赶至前,阻敌人于丘坡之下,谁都要掉命。

敌方号角声起。敌骑往两边散开去,抄往左右两方。

万仞雨大喝道:“射马!”

走在最前头的战马纷纷中箭,东歪西倒的摔往地面。后来的敌骑,踏上己方倒地的人马,不住摔跌倒地,如虹的气势再没法保持,勒马的勒马,绕避的绕避,后来者则留不住势子,直冲入乱成一团、再没法保持队形的己方人马里。

战士惊呼,战马跳蹄嘶鸣。

四人则箭如雨洒,冲杀过来者没人可逃过长箭贯体的厄运。

铁刚、风漠和十多个且末弓箭手首先抵达,气呼呼的攀上丘顶,见状大吃一惊,人人弯弓搭箭,往敌人射去。

敌骑漫山遍丘的杀至,虽不住有人中箭坠马,左右仍各有百多骑避过正面,包抄攻来。热魅人被激起凶性,奋不顾身,兵分两路作第二波的强攻。

龙鹰见对方人强马壮,骑技精湛,知只凭箭矢,实难阻止他们攻破脆弱的防线。大喝道:“万爷和公子应付左方的攻击,我去对付右方来送死的家伙,风将军死守中线。”

此时又有二十多人抵达,持盾提枪的,声势立时大盛。

胜渡嚷道:“我随恩公去!”

龙鹰边走边道:“不!你留守这里!”

收起摺叠弓,拔出乌刀,沿丘顶朝右掠去。此时十多骑已从丘坡杀至,龙鹰心忖想不大开杀戒也不成。长笑一声,跃往大雨交织的空间,往其中一骑扑下去。

马上骑士长枪一摆,朝他疾刺。

“当!”

骑士被他连人带枪劈得飞离马背时,他的足尖点在马股处,借力弹起,来到另一骑士上方,那人用的武器是长柄斧,哪想得到他忽然来至头顶,尚未能变招挥斧的一刻,给龙鹰大足踩在头上,登时头骨爆裂,颓然坠马。

后方敌骑见领头的两人被他似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易收拾,大骇下齐往他的落点拥过来。

龙鹰故意在他们登坡之际横施袭击,正是欺他们没法在松软湿陷的沙坡上保持灵活,现在他是脚不触地,当然占尽便宜。

“环境”永远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凌空一个翻腾,又往数骑扑下去。

“当!”

乌刀一闪,首当其冲的骑士刀断人亡,往马后抛飞,撞在后方骑士的马头处,被撞的战马惨嘶一声,带着背上的主人滚下坡去,后来的百多骑,有十多骑被牵累绊跌,同滚下丘坡去。

龙鹰左右足外踢,荡开两枝刺来的长矛,就借那么的一点力,斜射而起,投往左方一股敌人。

这批敌人虽武功高强,但比之龙鹰,不论战术武功,均有天壤之别。龙鹰如虎入羊群,利用丘坡的特性,乌刀可怕的杀伤力,甫接战就已杀得对方溃不成军。

龙鹰再杀两人,方落往丘坡。

敌人发了疯的朝他攻上来。

两枝长矛同时刺至。

龙鹰往左一闪,手抓长矛,将敌人从马上扯下来,顺着一脚命中对方胯下,那人惨嚎一声,立毙当场,且往下方抛掷,狠狠撞在另一敌骑处,又惹起敌骑滚跌往坡脚的连锁效应。

乌刀连闪,攻来的另三骑没有人是他一招之敌,兵折人亡。

攻上丘坡来的百多骑已被他杀得七零八落,再没法对他构成威胁。

他虽然位处战场一角,但整个战局全在他的掌握中。

且末战士全齐集丘顶,百多人组成强大的箭阵,以盾牌、弓矢和长兵器令正面攻来的敌人没法越雷池半步。

另一边的万仞雨和风过庭更是八面威风,两人合作惯了,连手出击,要比龙鹰一人独力应付百多骑轻松多了。

今次来攻的敌人达一千五百之众,交战至此,已被他们杀死杀伤达六百多人,可见战况之惨烈。

再二百多敌骑来援。

龙鹰知此乃生死关头,若让二百多生力军加入这边攻坡的敌人,自己凭一人之力,肯定拦不住对方。

此时雷声渐稀,雨势放缓,若天气复晴,更不利他们。

脚底魔劲爆发,斜冲坡下,成为目标的敌人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即被他撞得飞离马背。

龙鹰夺得战马,输入魔气,乌刀连闪,左冲右突,坡下的数十敌人,被他斩瓜切菜的收拾。掉转马头,向来援的百多骑迎去。

激烈的攻防战,仍然是方兴未艾。

敌人已放弃正面进攻,只是不得不分出人手,牵制风漠的主力部队,怕他们下坡反攻。余下的敌人,尚有逾八百之众,足以将他们辗个粉碎,问题在如何能突破龙鹰等三人左右两边的防线。

现在敌方主帅,显然是要集中力量,对付龙鹰。

在此一刻,龙鹰更清楚自己魔功大进。

昔日与花间女在青城山血战莫问常手下的死士,每次陷于敌阵,不到片刻便感后力不继,必须调息回气。可是刚才独力应付百多个武功不在那批死士之下的热魅人,至此刻仍是游刃有余。可知“魔极”和“魔变”,不但精神层次有异,魔功亦大有分别。

后方箭矢射来,原来是早前被他击溃的幸存者,被他愈抛愈远,只好以箭矢远攻。

与前方的敌骑,距离迅速拉近,不到二千步的距离。本是散乱的敌人,从乱归整,六个一排的冒着雨粉,一手持盾,另一手持矛,纯以双脚控马,矛往后收,做出随时可标刺的姿态,尽显其马上作战的功架,气势慑人。

龙鹰见对方毫无破绽,心中一动,探手向后,左右手各抓一箭,就那么掷往来至千步之内的敌人。

敌骑前排的两人,看都没看清楚下,已被疾如电闪的劲箭破面而入,惨死堕马,登时惹起混乱,再非是气焰触天。

后面射向他的另六枝箭,被他照单全收,逼至五百步的敌人,又有六人中箭堕马。后排的敌骑撞上来,东歪西跌。如若冲奔的水流,被龙鹰硬生生截着。

更远处的高丘上,一排十多骑横列丘顶,坡脚尚有百多骑,未加入战斗,显是敌方主帅所在。

破风声至,未被绊倒的敌骑来至百步之内,其中三人掷出长矛,往他投来,又狠又准。

龙鹰收起乌刀,从容不迫的踢飞投往马儿的长矛,另两矛则空手接着,狂喝一声,提速杀进敌阵。

敌人来不及后悔送他长矛时,两矛已在他左右手的施展下,化为千百道矛影,挥刺扫打,所经处的敌人不死即伤,被他杀个人仰马翻,几下呼吸间,他已深进敌阵,惹起更大的混乱。

他马速既快,又是如有神助的专钻敌人的空子,避强击弱,确是挡者披靡,没有人能阻他片刻。

西北方远处的万仞雨和风过庭,已粉碎了左翼敌人的强攻,见状舍下所余无几的敌人,往他的方向杀来。

风过庭左盾右剑,亦是没有一合之将。

风漠见两边都由己方占尽上风,一声令下,百多人持盾提矛的从丘上冲下来,踏着人尸马尸,逼得对方正面攻击的骑队,仓皇后撤,猛添敌人乱势。

龙鹰压力一轻,原来已穿出敌阵,后方死伤逾六十多人,战绩辉煌。

龙鹰以魔功逼出说话,以突厥语狂喝道:“谁是头子,出来受死!”

声音响彻整个战场,还惹起沙丘间的回音,慑人至极。

且末战士无不士气大振,敌人则更增慌乱,此长彼消下,大批敌骑掉头逃往主帅所在的高丘去。

龙鹰知对方乱势已成,抛开后方敌骑,全速往高丘杀去。

号角声起。

不是指示进攻,而是撤退。

高丘的骑士领头开溜,其他敌骑四散逃命,如潮来攻的敌人,也如潮水般退走。

龙鹰终告力竭,奔至原敌人头子所在的丘顶,万仞雨和风过庭亦策着夺来的战马,来到他左旁,一起目送远去的敌人。

太阳在后方君临天下,乌云消散得无影无踪。

雷暴终于过去了。

三人血染征袍的监视敌人,衣上的血大部分是敌人溅来,也有部分来自身上的伤口。在战场上如此近身搏斗,要不受伤是没有可能的,胜负就看能否避过致命的攻击。

风漠、胜渡和铁刚徒步奔上丘坡,与落到马旁的三人会合,见到敌人往绿洲逃去,方松一口气。

万仞雨问道:“有兄弟阵亡吗?”

风漠道:“托上天之福,只伤了二十多人,大部分是箭伤,已送回营地治理。”

又道:“有五十多个受创而逃不掉的俘虏,该怎么办?”

胜渡道:“依我们的方式,会将他们就地活埋。”

风过庭道:“我却有另一个想法,何不把这批俘虏送往绿洲附近,让敌人多一个烦恼?”

龙鹰赞道:“好计!”

风漠点头同意,返后方办事去了。

龙鹰见胜渡欲言又止,笑道:“大家共过生死,已成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万仞雨欣赏的瞧他,道:“胜渡兄不论箭术枪法,均属上上之选。”

胜渡谦虚两句后,向龙鹰道:“恩公刚才用的,是不是‘少帅’寇仲的摺叠弓?”

龙鹰从袍内取出摺叠弓,递给他道:“如此神弓。还有第二把吗?”

胜渡现出震骇神色,恭敬的双手接过,嗫嚅道:“那恩公?嘿!恩公岂非该是传说中的鹰爷?”

万仞雨哑然笑道:“龙鹰便是龙鹰,怎会有传说中的龙鹰?本人万仞雨,这位是风过庭。”

三人之名如贯耳之雷,骇得胜渡差点拿不稳摺叠弓。

万仞雨向两人道:“热魅人只要回去向突厥人形容我们的手段,会立即晓得我们三人来了,我们将面对新的危机。”

胜渡道:“热魅人最爱面子。绝不会泄出战败的消息,且因他们树敌太多,一旦让仇家晓得他们折损严重,后果不堪设想,照我猜估,他们会谎称找不着我们。”

龙鹰冷哼道:“知道又如何?我们什么场面没遇上过?”

胜渡双目射出崇敬的神色。

风过庭向胜渡道:“你对天石在行吗?”

胜渡答道:“我曾随敝国最著名的,人称‘铸大师’的铸剑大师习艺两年,后来被王子看中,做了他的亲随。”

万仞雨精神大振,道:“有没有方法找另一块石,以代替真的天石呢?”

胜渡道:“那先要看过真天石,才可以想方法。”

龙鹰哈哈笑道:“俘虏来了!我们送他们回家后,再去欣赏天石。我们如你般,亦没有看过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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