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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第十二章 搜索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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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到真正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三人一狸,离开南驿门,面对着从那个方向瞧去,仍是物与物间没有明显分界的冰雪世界,际此风高月黑、寒风阵阵的时候,稍有偏差,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虽说有“天网不漏”为后盾,仍怕造化弄人,根本是一场误会。

伏在云蒂肩上的雪子毫无动静,似好梦方酣,又或懒得不愿张开一双小眼睛。云蒂则是有郎万事足,能依傍着荒原舞,到哪里都是胜地乐土。

龙鹰朝荒原舞瞧去,问道..“我们该以何处作搜索的起点?”

荒原舞朝东面的山区望过去,黑压压一片的,还有不住被大风刮起的雪粉,确令人茫无头绪。

荒原舞苦笑道:“这句话,该由我问你才对。”

龙鹰道:“很奇怪!刚才走出大饭堂,我仍心中踏实,若有绝对的把握,可是现今立在这里,竟变得一片空白,无主孤魂似的,因此想到,或许老天爷在这个紧张关头,是要由你来拿主意。”

夜风从右后方刮来,吹得三人袍服飘扬,“猎猎”作响。

荒原舞闻言,露出深思之色,沉吟好一阵子后,忽有所得,道:“鸟妖曾来过吗?”

龙鹰断然道:“肯定来过,侯夫人也随他到过边城驿。逃亡的大忌是找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太多不测的因素哩!今趟鸟妖被逼舍凉州,取边城驿,正因边城驿是.鸟妖和侯夫人均熟悉的旧地,一句话大家可晓得会合的地点。”

荒原舞道:“由于练鹰的关系,鸟妖极可能是天下最熟悉山川地理的人,到过的地方,一切了如指掌,鹰爷对此有何联想?”

云蒂依偎着他,秀眸闪闪生辉,显然爱听荒原舞说话的声调节奏、表情神态。她令龙鹰想起初遇美修娜芙的情景,他无从抗拒,一向拒绝与女性有长久关系的荒原舞,似乎并不比他好上多少。

龙鹰因乃妹花秀美的关系,比其他人了解荒原舞,晓得少时令他们兄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战争,影响着他们日后的成长,使他们感到人生的无常,充满悲情,过去是沉痛的回忆,对未来不抱希望。花秀美寄情歌舞,荒原舞则到处流浪。后来默啜挟恩逼他们为其效力,更添他们灰黯的想法。

荒原舞在边城驿遇上尼婆罗美女高手云蒂,是天作之合,一见钟情,谁都拒绝不了,妙若天成,非人力能抗衡。

龙鹰欣然道:“我可以有何联想?全靠老兄你哩!”

云蒂“噗哧”娇笑,道:“范当家很聪明。”

荒原舞失声道:“什么都没想到,还说他聪明?”

云蒂笑脸如花的道:“范当家聪明在晓得你胸有成竹,故懒得动脑筋。聪明的人,是懂躲懒的人呵!”

龙鹰笑道:“有道理。小弟该有何联想?”

荒原舞道:“你的联想,该是鸟妖在这方面的本领,可与领我们来的魔种并驾齐驱。”

给荒原舞-言惊醒梦中人,龙鹰大喜道:“对!”

计算时间,鸟妖起步的地方,比他们近,又早了一天半天,魔奔怎样快,鸟妖顶多落后一至天半,大有可能是更短的时间。

他们上一个晚上入黑后抵达边城驿外缘山区,休息了大半晚,清晨入驿,现在是另一晚的三更时分,鸟妖几肯定已抵此处。以鸟妖的谨慎狡猾,会来至最接近边城驿的安全地点,眺望观察,当发觉暗哨处处,心生疑惑下,躲入山区,再以他们不晓得的方式,通知侯夫人来会合,然后决定下一步如何走。

荒原舞的意思是,鸟妖会如魔种般,选取同一的眺望点,就是边城驿东南方山区内那隐蔽的溪流。

此事可实时证实,只要到那里去,让雪子嗅嗅,立告清楚分明。

早上风雪起时,他们有个想法,是可延误鸟妖到边城驿的行程,不是说鸟妖怕风雪,而是他的灵鹰受不住,不过,如当时鸟妖已抵附近不大远的山区,自可将鹰儿留下在能避开风雪如岩洞的处所,独自一人来探看情况。

龙鹰道:“我们去!”

雪子动了。

白光一闪,从云蒂香肩窜下来,鱼儿回到水里般在积雪上走动,下一刻无影无踪,该是钻入雪里去。

龙鹰和荒原舞欣喜欲狂,知寻对了搜寻鸟妖的起点,忙奔上雪坡,来到早上远眺边城驿的位置。

雪子踪影杳然,找它肯定比找鸟妖困难。

荒原舞和龙鹰你眼望我眼时,云蒂低吆道:“随人家来。”

美女展开脚法,一溜轻烟的深入山区,过溪流,朝东疾走。

如龙鹰所想,若鸟妖从河套朝边城驿逃来,在附近留下鹰儿,便该是离这里不大远的山区。

遇林过林,逢山过山,抵着西北吹来时强时弱、有时风势全消的阵阵寒风,急赶小半个时辰后,两人随云蒂攀上一座较周遭低缓的山高上近倍的山岭。

难道鸟妖藏身山上?

近山颠处当有适合鸟妖跳崖逃生的哨壁悬崖。

前方的云蒂倏地止步,两人落到她身旁,原来到了一处可俯瞰边城驿的高崖之上。

在这个距离,边城驿像一堆挤到一块儿的小盒子,散发迷蒙的红光。

雪子重新现形,围着云蒂的脚团团转。

到此刻两人尚未明白云蒂和雪子如何联系,对她们刮目相看。

龙鹰和荒原舞脚不由主的移到崖边,俯察广阔的空间。

荒原舞道:“鸟妖竟这般知机,早跳崖溜掉?”

龙鹰肯定的道:“绝不可能,一路寻来,我均处在高度警觉的状态,若有鸟衣振动的异响,瞒不过我。”

别头一瞥,续道:“这山头也没有可躲避风雪的地方,不适合留下鹰儿。”

荒原舞问云蒂道:“雪子有何表示?”

雪子回到美人儿香肩去,云蒂苦恼的道:“雪子嗅到这里有最强烈的妖味,那家伙该停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然后跳崖去了,令雪子无法继续。”

荒原舞苦思道:“鸟妖到这高崖来有何目的?”

两人大惑不解时,云蒂嚷道:“我想到哩!”

两人喜出望外的瞧着她,心内同时升起异样的感觉。“天网不漏”的成败,大可能系于她身上。

云蒂又急又快、珠落玉盘的道:“这座山是鸟妖和侯夫人约好的地方。”

两人明白了。

这是最可能出现在情侣间的情况,如曾把臂共游某一令他们深刻难忘的胜景,例如他们现时所处高出周遭群山之上,景观最佳的高崖,不论过了多少年月,提起时肯定仍然印象深刻,不用多说废话,大家晓得指哪一处。

龙鹰心中-动,朝积雪的山壁举步,以掌击碎封着崖壁的冰雪,现出崖壁的真面目。

荒原舞看得精神大振,喜道:“寻妖图现形哩丨”

雪落图现,壁上被人以利器刻出简陋的图形,标示某一位置,还列有“干、坎、艮、震”等方位,配上数字。

荒原舞道:“这鬼画符般的东西,你读得懂吗?”

龙鹰道:“千万勿白费精神,依鸟妖的奸狡成性,照表面的符号去读,肯定中计。不论鸟妖现时躲于何处,肯定离此不远,这幅位置方位图,说的只可能是以这座山为主坐标附近某处,可大大缩窄我们须搜索的范围。”

荒原舞精神一振,道:“我们只寻东北方有广阔空间的高崖,可进一步收窄搜索网。”

云蒂指着崖外风声呼呼的空旷处道:“不用那么麻烦呵!我们带雪子到下面去,它自会领我们寻得鸟妖。”

两人听得哑然失笑。对!雪子既直接嗅过鸟妖的气味,鸟妖还可逃到哪里去呢?云蒂道:“人家还有个提议呵!”

龙鹰讶道:“什么提议?”

荒原舞笑道:“她想范当家飞-次给她看。”

龙鹰探头下望,倒抽-口凉气道:“这样无端端的跳下去,有找死的感觉。”云蒂道:“我不是要你表演飞翔的本领呵!而是要范当家化身为当时的鸟妖,他会怎么跳呢?”

龙鹰和荒原舞同时动容,云蒂想法的细腻,是他们没想过的。

对!只有设身处地,方有可能掌握鸟妖的去向,如到山下四处盲目的去搜寻,可能天亮后仍没有头绪。大白天对鸟妖绝对有利,放出猎鹰,他们势无所遁形,除非肯放弃追踪他,找个洞穴或雪林躲起来。

荒原舞道:“风从西北方刮来,即是从右前方吹至,若就这么跳下去,张衣飞翔,有可能给吹回来撞在崖壁下,所以鸟妖此跳绝不简单。”

龙鹰移往高崖靠南的一端,道:“肯定是从这里弹离崖缘,风吹来时,可乘风绕过这座山的南麓,望东飞翔,那时飞得愈远,愈拉近他安置猎鹰的位置。”

荒原舞精神大振,道:“对!鸟妖像我们般,都是自东而来。”

云蒂一把拉着荒原舞的手,道:“我们和雪子先下山,到东面等待范爷飞下来,在地面上追赶范爷。”

龙鹰从深沉的坐息天然醒觉,长身而起,在这个高度,特别感觉到风势的强劲,寒气逼人。

鸟妖跳崖前立在这个位置的一刻,心情和自己很不相同。他嗅到了危险。

平情而论,鸟妖确小心得过了份。依道理,没人可猜到他逃到边城驿来,而在昨天早上大风雪来临时,他将猎鹰安置好后,冒风雪到山区边缘位置遥窥驿内动静,即使发觉吐谷浑人大幅加强防御力,亦不该因而吃惊,因吐谷浑属他一方的人,且他大有可能在吐谷浑人加强对外围区域的监视前,抵达观察的位置。

事实是他到驿外而不入,还掉头到这处留下暗记,着侯夫人去与他会合,大有继续逃窜、远走高飞的意味。

难道他竟晓得自己能追到这里来?若然如此,鸟妖将处于最高戒备下,也令他们的追杀大添难度。

他奶奶的!

下一刻他射离高崖,投进茫茫的黑夜去。他并没有全力施展弹射,而是模拟鸟妖从靠山的另”边全速奔来,冲崖而出的投崖距离。

龙鹰大字形的张开,外袍鼓胀,将-阵从右前方刮过来的强风,捕个正着。可肯定鸟妖也是觑准风势风向,做此腾跃。

他失去重量了!

龙鹰以四肢撑开羊皮外袍,将自己变成人造风筝,调校倾斜度,由前冲改为往左方弯过去,耳鼓充盈外袍震荡和狂风呼啸的声音,以-泻千里的惊人速度,倏忽间绕过高山的南麓,并将高山抛在后方,距离在数息间拉远至逾百丈。

旋又改左弯为朝右下方滑翔,刺激痛快至极。

下方黑压压一片,积雪山丘白浪般起伏着,树林和泥石从高空瞧下去,更难以区分。

他又从右弯改为左旋,因如此才能捕捉到风的能量,合乎天地之理。

他可以飞多远?

怕飞不了多远。

问题在他起步的高崖,作为飞翔的跃点,不算太高,离平地不过百来丈。而每次乘风滑翔,都降低了十多丈,故愈飞愈低,但这亦是发生在鸟妖身上的情况。龙鹰最后的落点,与鸟妖的误差该不超过一-至三里,风势相若也。

能在边城驿遇上云蒂,是荒原舞的福份,也是他们的运数。没有她,现时能否这样镁着鸟妖的尾巴追赶,惟老天爷清楚。

云蒂和雪子的加入搜妖,代表鸟妖气数已尽,尼婆罗美女想出由雪子嗅猎鹰的气味,凭此追踪鸟妖,妙想天开却证明是实际可行。唯一不明白的,是像鸟妖般精擅潜踪匿迹的老江湖,虽因穿的是“鸟衣”,故未能换掉衣服以去除沾上的鹰味,一路逃来又因有鹰伴随,沾上的鹰味有增无减,可是刚才在他们起步的眺望点,他有充裕的时间,忍一会儿的风寒,将鸟衣和其他衣、帽、鞋、袜等脱下来在溪流里洗涤个干干净净,就那么穿回湿的衣物,再运功蒸干,令身上再无残余的气味,又收敛毛孔,以息体气外泄,那雪子的鼻再灵敏多倍,仍没法追到留下暗记的高崖处。

鸟妖为何不这么办?

顶多花他小半个时辰。

他感应到荒原舞和云蒂,在下方追着自己在空中的影迹,全速奔赶,特别在穿野过林的当儿,树挂雪积徐徐洒下的异响,清晰可闻,没被风声盖过。

诸般想法涌上心头,隐隐里,他有个模糊的意念,却没法具体成形,变为脑海内的思想,纯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在此刻,在前面左下方离他七、八里的地面,有反光之物,凝神瞧去,原来是个小湖泊。

龙鹰心中一动,身体往左倾侧,迎着长风,改向朝小湖飞去。

愈接近地面,要将他扯下去的力道愈大,此时风的作用,倾向将他刮往地面去,因此降落前的飞行,风险极大,稍有失误,将撞个头破血流,或插进积雪里去。双掌下按。

掌心生出撞力,击在地面,激起两大蓬雪粉,反撞力令龙鹰升高近三丈,飞袍从张开收缩回来,还其寻常外袍的样儿。

接着龙鹰借风力,凌空连续三个翻腾,最后落在小湖西岸处,扬起大片雪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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