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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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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楚含岫回到了侯府。

平安刚推开存曦堂的院门,就看见被留下的钱么么翘着二郎腿,躺在楚含岫经常坐的,放在廊下的躺椅上。

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碟瓜子,一壶茶。

楚含岫眉头挑了一下,走过去拈起一颗瓜子:“钱么么瞧着,倒比我们都舒坦了。”

钱么么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咧了咧嘴角,一副又想端点架子,又有些害怕地站起来:“含岫少爷回来了啊。”

楚含岫点头,把那颗瓜子放回碟子:“嗯。”

只要他安安生生的,不给自己惹麻烦,这点小事楚含岫懒得上纲上线,道:“我大哥的院门还关着呢?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吗?”

事儿刚发生的时候,楚含岫还以为楚含云只是跟赫连曜置气,一两天就和以前一样出来蹦跶了。

没想到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连去慧音寺礼佛也没去,就知道事儿可能跟自己想的有出入。

钱么么眼睛飘忽:“侯夫郎自然是想出来就出来,不想出来就在院儿里待着,含岫少爷问这个做什么?”

“你可真是我大哥的好奴才。”

“你听听自己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现在我大哥那边还想早些把事儿完了呢,被关在院子里出不来,指不定怎么跳脚,你倒还一点都不紧张。”

钱么么浑身僵硬了一下,垂着脑袋,半晌后道:“侯夫郎和赵嬷嬷不让我们到处说……侯夫郎被侯爷禁了半个月的足,还有九天才能出来。”

楚含岫怔了怔,按照楚含云在侯夫人和赫连曜面前立的情真意切的人设,让他禁足半月,已经是不小的惩罚了。

楚含岫挥手让他下去,对夏兰道:“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外边逛逛。”

但是当楚含岫带着夏兰和平安准备出去的时候,被门房告知,“侯爷下令,最近一段时间府里的人尽量少外出,含岫少爷,请问您出府可是有什么急事?若是可以代办的,小的找人给您代办了。”

楚含岫一拍脑袋,都怪这几天脑子被塞的太满了,他忘了这件事了。

他们能去慧音寺礼佛,全靠赫连曜松了口,现在想必也是要的。

楚含岫问门房:“要是有非出府不可的事,是不是需要去问问青然?由侯爷定夺?”

门房点头:“是。”

楚含岫脚步一转,直奔蘅霄院。

刚到蘅霄院大门,楚含岫就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儿,浓烈得几乎要把整个蘅霄院都裹进去。

他问健仆:“侯爷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健仆直接把他带进去道:“邢大夫在给侯爷施针,含岫少爷来找侯爷可是有什么事。”

楚含岫跟在他后边,走进蘅霄院主屋:“我想出去一趟,但是门房说侯爷下了令,无故不得出府,所以来问问。”

也不知道施的是什么针,竟然没在屋内,而是在蘅霄院自带的小花园里。

远远地,楚含岫就看到宽松的黑色衣裳被扒拉到腰腹,露出整个上半身的赫连曜半靠在宽大的椅子上,腰上天钥穴旁边插着几根金针。

可能是为了方便施针,他的衣裳拉得太低了,连肚脐,以及肚脐下面两寸都暴露在空气中,让楚含岫一下子想起他躺在床上的模样。

额……

健仆带着他,站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道:“侯爷,含岫少爷来了。”

原本静静躺着的赫连曜睁开眼睛,他的脸上,脖颈上,布满细密的汗,眼睫掀起时,像蝴蝶沾水的翅膀缓缓张开。

楚含岫走过去,先给他行礼,然后对着好几天没见的邢大夫拱手,“给哥夫请安,邢大夫,好久不见。”

前些时候邢大夫亲自去其他地方挖药了,等他回来,楚含岫又窝在存曦堂捣鼓羊皮谶语那件事,已经七八天没有去他那里看医书了。

邢大夫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药材,点燃了在金针旁边绕着,“医书看了多少了?”

楚含岫摸了摸鼻子:“看了五六页……”

“哼,你这小子当初说什么想学医术,也就是一时脑热。”

楚含岫没拿自己有事忙来说事,没看就是没看,他笑着对邢大夫道:“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在您那儿看会儿医术,到时候您别嫌我烦。”

然后对赫连曜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哥夫,我想出门一趟,不知是否可以。”

“出府做什么。”

“之前我想买些东西,带回平阳售卖,还在京都里租了一间院子,好久没去看了,想去看看。”

楚含岫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打算去院子看一眼。

至于多出来的时间嘛,就是去看看庆涛楼了,他准备把庆涛楼的平面图画出来,研究一下,万一有个什么事不会像苍蝇一样瞎晃悠。

怕他不答应,楚含岫道:“我带平安一起去,哥夫你不是说他武艺不错,有他在身边,应该无碍的。”

不知道是邢大夫刺入的金针让他忍着疼痛还是其他原因,赫连曜再度闭上眼睛,将脸侧到邢大夫那边:“嗯,去吧。”

望着这样的他,楚含岫问邢大夫:“邢大夫,您现在为哥夫施的针,效果如何?”

邢大夫道:“刺激侯爷的天钥穴,看看能否让其恢复些许。”

楚含岫看着赫连曜鬓角的细汗,摸了摸鼻子没有说其他。

赫连曜的两个穴位他都用异能探查清楚了,可以说,除了他作用特殊的异能,没有可能用其他手段治好。

可是赫连曜和邢大夫他们不知道啊。

楚含岫默默地在心里嘟囔,看来要尽快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不然赫连曜还得受不少罪。

楚含岫拜别赫连曜和邢大夫,跟蘅霄院的健仆往偏门那里走去。

看见蘅霄院的人,看门的门房二话不说放楚含岫出去。

大越迁都至此两百年,整座京都城历经几代帝王的修建,已经是一个区域划分得很明确的城市。

东城,南城,北城和西城,东城居住如靖国侯府,安国公府,以及六部官员等权贵,南城的人都是豪富,北城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在那里,只要你有银子,可以买到一切物件。

唯独面积最大,生活着的人也最多的西城,住的是京都最底层的那些人,赌徒,娼妓,小偷,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让老侯爷殒命的庆涛楼就在京都东南方向,从地理位置上看,那里出入的人,都是高门权贵,豪富子弟。

楚含岫先去北城,自己租的院子那边。

搬着张小凳子坐在院子大门那儿,面色青白的少年一下子认出他,着急忙慌地站起来,不太熟练地拱手:“东家。”

他是楚含岫买的那对兄弟里边的弟弟,身体一看就不好,一副早夭之相,跟他哥哥截然不同。

楚含岫抬手,示意他不用这么惊慌,问他:“你哥哥还有王大叔和王大婶,他们在吗?”

苏瑞道:“我哥哥和王大叔在的,王大婶和春花去买菜了。”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小少年从大门里冒出脑袋,“苏瑞哥哥,苏正哥哥说让你回去了,不能再多吹风——”

小少年说着,一眼看到了楚含岫,也让出他就是那天买下他们一家人的主子,表情愣了一秒,然后弯着膝盖就要往下跪。

楚含岫让夏兰把人拉住,“那日不是说过,不用跪,走吧,我们先进去。”

在牲口房那里喂骡子的王大叔跟苏正听到了门那里传来的声音,纷纷洗干净手走过来,“东家。”

“东家过来了。”

楚含岫扫了一眼,只见四四方方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连窗柩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拴在不远处的骡子也喂得油光水滑,曹子里边的草料很新鲜。

那日安顿他们的时候,楚含岫留下了五两银子,并让王大婶自己有个数,到时候自己来查要对得上。

从不表面上看,至少现在是没问题的。

楚含岫直接让平安拿一把椅子出来,问王大叔:“自从你们住进来,还习惯吗,买来的粮食都没事吧。”

王大叔有些拘谨地道:“回东家的话,习惯的,我们都吃得饱,也不用做活儿,已经很好很好了。”

“东家买的粮食我们一天看三次,为了防老鼠,还去买了两只小猫。”他小猫两个字才出口,一只灰白相间的狸花猫,和一只黄白相间咬着一只特别大的老鼠走出存放粮食的厢房。

两只猫长得圆头圆脑,抓到老鼠的模样神气得不得了,跟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楚含岫对没咬老鼠的那只狸花猫招招手:“咪咪,咪咪,过来。”

狸花猫歪着脑袋看看他,然后一步步走过来,顺着他的裤腿绕了一圈。

楚含岫试探地摸过去,见它没应激反应,轻轻地把它抱到腿上,“真乖。”

王大叔看他喜欢,老实巴交地道:“这只要乖一些,另外一只脾气有点大,不过捉老鼠也厉害。”

“嗯,都养着吧。”阿爹和含玉都喜欢小猫,可是江氏最讨厌这些东西,怕养了让江氏找由头找麻烦,两人一直没提过。

等带它们回平阳,阿爹和含玉肯定很高兴。

楚含岫捏着狸花猫的耳朵,让平安靠近些,对他说了几句话,把一枚东西交给他后问王大叔:“那天时间急,没来及多问,王大叔你们以前应该是农户吧,怎么就走到卖身为奴这一步了?”

王大叔的手一下子攥紧,似是还害怕恐惧地道:“我们……我们原本是青州人士……”

青州。

楚含岫怔了一下。

六月那会儿二皇子举办的鞠球比赛,就是为青州筹集善银,用作赈灾用。

但在此之前,朝廷已经拨了两次钱粮过去,看王大叔一家,没有拿到这份银粮?

粗壮的汉子,声音干涩地道:“其实,我一家逃出来的时候,总共有二十多口人,我大哥一家,三弟一家,还有我一家。”

“我们的爹娘……在我们准备逃荒之前就上吊死了,就是不想拖累我们,给我们这些年轻的一条活路,省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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