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楚含清想到的便是楚含岫。
他着急地问:“那二哥怎么办?”
在楚含清陈侍君,赵侍君楚含茗眼里,当初楚成业江氏把楚含岫送去京都靖国侯府,是让楚含岫给赫连曜当侍君。
那现在楚含云做出这种事,不仅自己被休弃,连楚成业的官位都丢了,楚含岫的处境自是不会好。
几人里唯一知道内情的沈侍君望着他们,道:“别太担心,刚才夏兰说了,侯府没有迁怒含岫,含岫现在好着呢。”
“夏兰也回来了?!那二哥现在已经在府里了,怎么不出来迎接我,哼,看我待会儿不好好说说他。”嘴上说着硬话,楚含清脸上却是想念和高兴。
沈侍君倒是希望楚含岫回来,想到远在京都的楚含岫,他对楚含清道:“含岫还在京都,夏兰是听从他的吩咐,先回平阳县一趟,给我们送信。”
“这是给你的那封。”刚才看着夏兰实在困乏,单是坐着都会打瞌睡了,沈侍君便让他先去睡。
至于他奉楚含岫之命带来的三封信,都到了沈侍君手上,信封上边写得清清楚楚,一封给自己,一封给楚含清,还有一封给楚含茗。
这会儿沈侍君把属于楚含清的那封给他,再把另一封递给楚含茗:“这封是含茗的。”
“都回去再看吧,今天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原本迫不及待,想现在就打开信看的楚含清看了自家阿爹满事是青紫舆痕的脸,心头酸涩,点头,对沈侍君还有赵侍君道:“嗯,沈叔赵叔你们也回去休息,含玉含茗,我们明天见。”
打完招呼,他扶着陈侍君,往后院住的小院子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看着县衙,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就是在这个所谓的家,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给一个喜欢弄死人的老头,再度回来的时候,他心底有几分后怕,总有种楚成业和江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的感觉。
陈侍君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别怕,从侯府来的青管家,十分了得,让两个侍卫守着咱们住的后院那边,不许楚成业和江氏,还有他们手底下的人过去,咱们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了。”
就刚刚这会儿,楚含清分明看见江氏身边的一个婆子,脚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要是以往,这个婆子肯定趾高气扬,故意走到他和阿爹面前抖威风,可刚才,居然绕开了他们,一溜烟跑了。
在县衙后院住了这些年,今天的现在,却是楚含清最舒心的时候。
他张了张嘴,道:“青管家……来平阳县要办什么事?”
“阿爹哪能乱打听,”陈侍君道,“青管家是个好人,又有本事,要不是他,今日你真被送到知府府上,阿爹也不活了。”
楚含清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今日自己被捆在马车里,几乎都绝望之时,从掀开的马车帘子后看见的青然,点头:“嗯,幸好有青管家。”
回到小院子,小厮烧水给楚含清洗脸擦身,又转身回去做饭。
换下那身恶心衣裳的楚含清坐在椅子上,拿起沈侍君交给他的信。
信封上,弟含清亲启五个字,是他非常熟悉的楚含岫的字迹。
楚含清打开信……
“怎么了,看信看着看着恍神了?”坐在他旁边的陈侍君望着他。
楚含清回神,看着手里的信,“阿爹,二哥这封信,是写给我的,也跟您有关。”
陈侍君的目光移到信上:“含岫在信上写了什么?”
楚含清添了舔唇,道:“原来二哥进府的时候,楚含云因与他不合,在门口就把他截住了,没让他成为武安侯的侍君,对外说他是去侯府探亲的。”
“所以,楚含云这事儿一出,二哥没有受到牵连,从侯府搬了出来,在外边租了一间院子。”
“哼,”陈侍君嗤笑,“合该含岫有福,没有成为武安侯的侍君,不然光是楚含云与人有染,珠胎暗结一事,侯府上下对同样姓楚的侍君,怕是多有疑虑。”
“这样也好,你沈叔之前为了含岫的婚事着急上火,现在含岫没事,过些日子就能相看人家了。”
楚含清也为自己二哥庆幸,然后望着阿爹道:“二哥还说,楚成业和江氏二人不是良善之人,现在楚成业丢了官,脾性一定比以往还要古怪,再加上江氏的从中作梗,我们父子继续留在楚家,怕是不会好,让……您与楚成业和离,然后我们一起去京都找他。”
陈侍君:“……”
“这,这。”陈侍君听到楚含岫居然让他跟楚成业和离,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楚含清的眼睛却一亮:“阿爹,二哥说的,是个好主意,今天楚成业能把我送走一次,还默许江氏让下人对您拳脚相向,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我们去找二哥!”
陈侍君面上神情有些怔愣,还有为难,他望着自家哥儿:“含清,跟楚成业和离我没有异议,但是……含岫也只是个年轻哥儿,咱们实在不好麻烦他。”
说着,陈侍君面有凄然:“怪阿爹,赤条条一个人进了楚家,也没有什么家人,不然咱们也能投奔亲戚去。”
楚含清对自家二哥却是信服的,道:“二哥从不无的放矢,他既然在信中这样说,就说明有所安排,阿爹,您别想这么多,等到二哥那儿了,我跟着二哥做事,或者去外边做点活计,总能养活咱们自己,都比留在楚家要好。”
陈侍君和沈侍君一样,都是赤条条一个人进府,既没有家人也没有亲戚,一旦离开楚家,他们就没了去处,两父子到哪儿就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不像赵侍君,就是平阳县人,不在楚家,还有所依仗。
陈侍君道:“明天,先去你沈叔那里,看看再说。”
另外一封内容差不多的信,也出现在楚含茗的手里。
不过想到赵家就在平阳县,楚含岫只是让楚含茗带着赵侍君去京都玩一玩,但也提了两句,让赵侍君同样考虑考虑跟楚成业和离。
楚含茗看着自己阿爹,赵侍君默了默,“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第二天,陈侍君楚含清,赵侍君楚含茗,还有青然,都来到沈侍君居住的小院。
昨天晚上看了写给自己的那封信的沈侍君已经知道所有事的来龙去脉,以及楚含岫对陈侍君赵侍君,楚含清和楚含茗的安排。
这会儿大家聚在一起,他道:“含岫送来的信,我看完了,含清含茗,你们也看了吧,先说说你们的想法,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楚含清看向自家阿爹,陈侍君经过一晚上,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明轩大哥,含岫的良苦用心我和含清都明了,所以决定跟你和含玉一起去京都。”
楚含清道:“待会儿我就跟我阿爹一起去找楚成业,让他在和离书上按手印。”
“沈叔,含岫也跟您说了,让您跟楚成业和离了,对吧。”
沈侍君点点头:“嗯,待会儿咱们一起去,人多,他要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沈侍君和陈侍君都做了决定,只剩下赵侍君了。
沈侍君看向他:“嘉树,你呢,怎么想的。”
赵嘉树跟相当于被买进府的沈侍君陈侍君不同,他是楚成业考上举人后,赵家有意与楚家结亲,给了聘礼银子抬进来的,虽然不是正室,但在府里也有几分体面。
赵侍君坐在桌子前,道:“明轩大哥,陈春哥,跟……含茗他父亲和离一事,我也跟你们一样,待会儿一起去吧。”
“只是去京都一事,怕是要辜负含岫的好意了。”
“含茗他外祖父和舅舅们就在平阳县,和离之后,我就带着含茗回去瞧瞧他们,也尽快地把含茗的亲事定下来,不然时间一长,楚含云那事传开了,他的亲事会艰难。”其实,若单单只是楚成业丢了官,找嘉树都不一定会与楚成业和离,他父亲和兄弟们的生意这两年着实不错,楚成业也比从前看重他几分。
但是楚含云在侯府做的那事一传回来,楚家的哥儿女娘婚事就难了,为了楚含茗能够找到合适的郎君,找嘉树才下定决心,与楚成业和离。
但和离之后他还有赵家可以去,去京都找楚含岫,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沈侍君眉头微皱,他是知道楚含岫重活了一回的,也知道还有两年多,大越就会乱起来,这次楚含岫让他们去京都,就是打算把手里的事儿忙完了,直接去忻州。
现在赵侍君和楚含茗不去,那日后乱起来……
沈侍君对赵侍君道:“嘉树,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和兄弟们忙于生意,天天再外边转悠对吧,你跟含茗回去,也是跟家里的嫂嫂弟妹待着,不如跟我们去京都看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要是赵侍君跟家里人感情深厚,血浓于水,沈侍君的这些话没这么顺畅地说出口。
但是赵家当年把赵侍君嫁给楚成业,打的什么主意再明显不过,而且因为自家哥儿经常出去晃悠,带回来一些消息,沈侍君没少听到关于赵家的一些话,那简直是成了楚成业捞银子的手,干了不少让人唾弃的事儿。
现在楚成业官位没了,赵侍君带着楚含茗回去,难保不会被刁难。
与其这样,还不如跟他们去京都。
“阿爹,我想去京都,我都好久没见到二哥了。”楚含茗其实根本就不想去外祖父舅舅家,他从来没跟阿爹说过,每次去外祖父舅舅家,二舅家的三表哥,总用难受极了的目光看着他。
二舅母也时不时地跟他说,三表哥怎么样怎么样。
可是他又不喜欢三表哥。
他还撞见过三表哥调戏府里的小哥儿和丫鬟呢,那模样,至今想起来都让他恶心。
“含茗。”赵侍君还是想回赵家。
沈侍君在一旁道:“嘉树,楚含云很快就要回平阳县了,到时候,他在侯府做的事一定会被很多人知道,虽然咱们与楚成业和离了,但几个孩子难免不会被一些人放在嘴边念叨。”
“去京都玩个一两月,等这事儿平息一些再回来不是坏事,含茗胆子本就要小些,你忍心叫他整天窝在家里,听那些闲言碎语啊。”
“阿爹。”楚含茗立马打蛇上棍,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赵侍君终于被说动了,望着沈侍君还有楚含茗:“那就去京都吧,不过在那儿玩一些时日,咱们就回来。”
“阿爹你最好了。”楚含茗高兴了,对着旁边的楚含清眨了下眼睛。
既然已经都决定与楚成业和离,沈侍君站起身,道:“那走吧,去前院,尽快把和离一事办了。”
“嗯。”陈侍君站起身。
赵侍君也跟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