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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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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被搂在怀里,第一次,楚含岫仰视着他。

之前的圆房行房,包括治疗的时候,赫连曜都只能躺在榻上或者床上,任由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跟现在需要仰望赫连曜的视角相比较,楚含岫对俯视他的视角更熟悉,所以他怔愣了一下。

下意识用内力将他带回来的赫连曜瞳孔缩了下,与他四目相对后,声音有些喑哑:“你,要回四方街那里?”

楚含岫愣愣地道:“我没有要回四方街,我——”

突然他想起自己还被赫连曜两只手箍着呢,跟扳铁钳子一样把他两只手掰开,站在榻前:“侯爷,你这也太突然了!”

楚含岫是一点儿也不想重现刚才的场景了,而且被赫连曜这一打断,也没了去外边冷静冷静,想一想的想法,脑袋里就一句话,不就是问个清楚明白吗,怂个什么。

没有再横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赫连曜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腰后,望向楚含岫:“并不突然,从你在京都郊外的鞠球场上,踢了那场球,说了那番话,就必有今日。”

没有人,会忘记楚含岫那日在鞠球场上的身影,更不会忘记他说的那些话,尤其是赫连曜,他更不会。

此时此刻,他凤眼中难得地,毫不遮掩地浮现出几分被久久压抑的喜爱之意:“我高热之时,彻夜照顾我的是你,温泉庄子上,让我与母亲出去散心的是你,那日在慧音寺后山,看见你如少时的我一般,追赶那些萤火虫,我就明了自己的心思,只是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我都未想过要当面与你明说。”

在慧音寺察觉到自己对楚含岫的心意,赫连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与楚含岫疏远,他是自己夫郎的弟弟,自己的这份心思,会让三人陷入困境。

不该,也不能。

而后谁也没想到,楚含云与三皇子有染,还怀了三皇子的子嗣,但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赫连曜依然没有跟楚含岫言明此事。

因为他深知,自己是个废人,不该让他因为自己生出困扰。

只是后来与楚含岫摊牌他异能一事,知道他还会为自己治疗,自己还有站起来的可能,这份被压抑已久的不可示人的念头才逐渐越来越盛,直到今日看到楚含岫离去,一时忍不住,将他拉回身边。

楚含岫也终于明白,赫连曜原来那么早就对他有那种意思了,甚至那时候赫连曜都没知道他身怀异能,可以治他的玉屏穴天钥穴和脊柱骨。

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那会儿做了些什么,导致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左想右想,上想下想,都不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能够引起赫连曜的注意。

他望着赫连曜,以及赫连曜眼神里不再掩饰的东西,摸了摸鼻子,舔了舔嘴唇,好半会儿才道:“侯爷,那我也得跟您坦白,我对您,并没有……”

他伸出两只手的大拇指,对着勾了勾:“这种感情。”

“我现在想的,都是怎么把您治好,然后跟我阿爹弟弟他们,好好地过日子。”

还未说之前,就料到的赫连曜并未露出其他的神情,只是望着楚含岫道:“我知晓,你尽可做你自己,不必因为我今日的话而不自在,那非我本意。”

至于其他的,赫连曜觉得是自己的事,若他的双腿恢复,不能让含岫当他的夫郎,是他无能,怨不得任何人。

楚含岫在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赫连曜的后腰治疗到这个时候了,自然是不可能放弃的,要是赫连曜因为刚才的事有什么不同以往的举动和话语,他恐怕就没法心无旁骛地治疗。

楚含岫决定以后给赫连曜治疗,相处的时候,时时刻刻注意注意一点,别不知不觉地做了一些事儿,让两人都尴尬。

他摸摸鼻子,道:“那,我现在继续给侯爷您治疗,昨天以异能行金针之法的效果很好,今天趁热打铁。”

“好。”赫连曜丝毫不拖沓,双手撑着榻,翻身趴到榻上。

他这样更让楚含岫自在,呼了一口气,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熟练地确定脊柱骨的位置后,一根细如牛毛的异能针出现在手指间,缓缓刺入赫连曜的这节脊柱骨……

昨天已经试过一次,楚含岫今天的动作比昨天更熟练,当发现赫连曜后背的皮肤绷紧的时候,他就知道开始起效果了,沉心静气继续。

终于,今天的治疗也顺利完成。

但是同样力竭的他今天却没有和昨天一样,直接坐到榻旁的椅子上,而是勉强强撑着,对赫连曜道:“侯爷,我先回四方街了。”

翻过身来的赫连曜望着他:“你现在这副样子回去,沈叔会想更多。”

楚含岫:“……”

赫连曜真相了,就他阿爹那个脑洞,还真会脑补出一堆东西。

赫连曜手一拂,原本离榻很近的椅子像被一只手推着一般,到了临窗的案几旁:“去那儿休息,恢复些许再回去。”

一把椅子或者床铺,对现在的楚含岫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要不是顾忌着刚刚才明了赫连曜的心思,他还对人家无意,楚含岫早就瘫在上头了,一听赫连曜这么说,嘴巴还没说话,脚先走过去了。

瘫上去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赫连曜的目光平视着,似乎望着窗户,道:“含岫,其实你不必刻意与我生疏,你进出蘅霄院月余,不说邢大夫,青然等上上下下的人对你平日的脾性都知晓,乍然生疏,才会让他们生疑。”

脑袋一团浆糊,因为异能过度消耗而迷糊的楚含岫半眯着眼睛,“好像,是这个理。”

赫连曜:“日后该如何便如何。”

“嗯唔。”楚含岫点点下巴,困顿地打了个呵欠。

赫连曜薄唇微抿,用内力将昨日盖在他身上的薄被卷过来,搭在他身上:“三刻后,我叫醒你。”

楚含岫已经团在椅子上垂下了头,赫连曜似乎投在窗上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

从窗纸上投映进来的光亮,跟屋内的烛光交错,全都落在他身上,像要裹着他,落在赫连曜心尖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再用一层层的血肉包裹,再不轻易拿出来。

——

三刻后,楚含岫被赫连曜叫醒,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和力气,驾着骡车回四方街。

他能在别人面前不露出马脚,但是沈明轩生他养他,连他偷偷用异能给他们治病都发现了,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恍惚。

联想到昨天晚上他跟楚含岫说的那些话,神色一凛,觉得有些不妙。

他这个儿子一向聪明,很少露出这种模样,不会是……

他昨夜说的那番话,反倒让儿子开窍了!?

毕竟那可是武安侯,生得实在是好,性情看起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要生出点什么意思,也不算难。

沈明轩赶紧把手里折着的衣裳放下,把楚含岫拉到主屋里,“你怎么去一趟侯府就这个样子了,是……是和武安侯,互相表明心迹了?!”

“???”这个嘛,楚含岫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半,“神算子阿爹,你猜中了一半?”

“那剩下一半是什么?”

楚含岫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瞒的,而且他阿爹之前都猜中了,道:“今天我想跟侯爷说说我们两个关系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然后,侯爷说他早在我进府不久……就喜欢我了。”

楚含岫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撑着头:“阿爹,你瞧我是那种讨喜的样子吗,侯爷他是不是看走眼了?”

沈明轩猛地提起来一半,剩下一半悬挂在半空,等他问自己他讨不讨喜,赫连曜是不是看走眼的,沈明轩心中哽了一下。

如他所预料,武安侯果然喜欢自家的含岫,但是含岫……却是没有动心的迹象。

含岫讨不讨喜,这问题他最有发言权了。

含岫还小,楚成业也还没有考上举人,他们一家人还住在乡间,只是乡里富户的时候,每天他哒哒哒地跑出去玩儿,身边总围着一堆人。

小哥儿女娘小子,都喜欢跟他一起玩,一口一个含岫叫得又甜又腻乎。

甚至……

楚成业的爹,楚老汉救下的靖国侯,在楚家养伤的时候,也因为含岫端了一盆水进去,就说他生得玉雪可爱,继而有了楚家赫连家这门婚事。

那时候沈明轩瞧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他的含岫端水进去,只因为入了靖国侯的眼,江氏就让楚含云冒充了含岫。

两个孩子本就生得有八分像,年龄小眉眼没有长开,不仔细辨认根本分不出来,加上沈明轩自知自家哥儿只是庶出,攀上侯府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当没有看到这事。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含岫还是跟赫连曜扯上了关系。

沈明轩道:“他倒是没有看走眼,那他是什么意思,娶你进门当夫郎?”

“咳咳咳,”楚含岫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自家阿爹的话呛死,赶紧道,“侯爷没这么说啊,他说让我照旧即刻,不必因为他今日的话而不自在,那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沈明轩一听,眉毛微皱。

他生养的孩子他知道,要是赫连曜态度强硬一些,含岫一定会觉得不舒服,一治好他的伤,恐怕就溜之大吉,有多远跑多远。

而要是赫连曜态度再软一些,说一些语焉不详的话,那日后就算赫连曜做其他的事情,在含岫这里,都没有一点点可能了。

偏偏他卡在了一个最巧妙的点,一个刚好让含岫舒服的点。

而且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是他承认自己喜欢含岫,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沈明轩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打算?”

“先治好他的伤吧,咱们去忻州的计划不变,阿爹,咱们这么一大家人呢,我一定要让你们平平安安的。”

话到这儿,沈明轩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他总是因为楚含岫重活了一次,格外地注意他,但到现在,也是自家孩子护着他们。

他摸摸楚含岫的头:“好。”

接下来十几天,楚含岫一日不落地到靖国侯府为赫连曜治疗,随着以异能施展的金针之法越来越熟练,受损的脊髓反应也越来越大。

这日,治疗到中断,楚含岫正又以异能形成一根细针,正准备继续行针的时候,突然发觉扎进去的异能有些异样。

担心出了什么差池,他连忙凝神去看,却见治疗了快一个月的脊柱骨里,受损的脊髓竟然产生了变化,明显活力比前些日子更足。

治疗了这么多天的楚含岫惊喜出声,“侯爷,您的脊髓有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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