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教师的家。在舞台的一角安着一架钢琴。这架钢琴安在这里直到终场。
钢琴教师坐在琴前,弹着一首寂寞的曲子。锅炉工坐在一张方桌前,又拘谨又寂寞的样子。
锅炉工:阿静,我说,都什么时候了,建国怎么还不来呢?
钢琴教师:(继续弹琴,连头也不抬)我说过多少遍了?!别“阿静阿静”地好不好?!(猛击琴键,一声轰鸣。锅炉工吃了一惊。)难听死了。
锅炉工:(拘谨地)我怎么称呼你呢?我总得叫你个啥吧?
钢琴教师:(厌烦地)啥也不用叫。
作曲家提两瓶酒,一束鲜花上。
作曲家:(夸张地)阿静,阿三哥!
锅炉工:(兴奋地跳起来)建国!
钢琴教师:(缓缓地站起,故作冷漠地)你好!
作曲家:早就听说你们搬回来了(把酒递给锅炉工)二锅头,劲头儿冲。
锅炉工:(搓着手接酒)怎么好意思,让您花钱。
作曲家:早就想来贺喜了(把鲜花递给钢琴教师,钢琴教师接花:谢谢。)可一直瞎忙,今日总算脱了身,来晚了,赔罪,(双手拱拳,夸张地)赔罪!
锅炉工: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快坐快坐!阿静,倒茶!(钢琴教师瞪了他一眼,他顿时气馁,嗫嚅着)倒茶……
作曲家:(故作轻松地)阿三哥,感觉怎么样?是城里好还是乡下好?
锅炉工:(尴尬地搓着手,苦涩地笑)嘿嘿……
作曲家:刚来嘛,难免不习惯。别说你从没进过城,就连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在乡下滚了几年,刚回来也不习惯。
锅炉工:俺是个大老粗,乡巴佬……
作曲家:阿三,别这么说,上溯三代,谁不是乡巴佬?退回去五十年,这里是片庄稼地。你先休息几天,熟悉熟悉环境,我们帮你找个工作,你就是真正的城里人啦!
锅炉工: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作曲家:阿三,你这是什么话?十年前,我跟阿静掉到冰河里,要不是你冒死相救,我们俩早就成了鬼啦!那可是救命之恩啊!
锅炉工:(不好意思地)那算什么,那算什么,赶巧被我碰上了嘛……
钢琴教师:(叹息一声)最近又有大作问世了吧?
作曲家:谈不上什么大作,写了几个小曲儿,回忆插队生活的,抒发一下小布尔乔亚的伤感之情。
钢琴教师:(指指琴凳)请吧,中国的肖邦。
作曲家:(活动着手指坐下)献丑啦。
作曲家弹琴,心驰神往的神情。钢琴教师站在一侧,手扶琴盖,沉浸在乐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