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
各位朋友:
在中国,一个作家的剧本,能被北京市人民艺术剧院搬上舞台,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为此,我要感谢张和平院长,感谢任鸣导演,感谢剧组的全体演职员。
尽管我是写小说出身,但对话剧,一直有着深深的迷恋。我最早变成铅字的是小说,但真正的处女作,却是一部名为《离婚》的话剧。那是1978年,我在山东黄县当兵时的作品。那时我在电视上看了一部名叫《于无声处》的话剧,又读了曹禺、郭沫若的剧本,便写了那样一部带着明显模仿痕迹的剧本。此剧本被我投寄到很多刊物,均遭退稿,一怒之下,便将其投掷到火炉一焚了之。
1999年,与朋友王树增合作了一部 名叫《霸王别姬》的话剧,曾由空政话剧团搬上舞台,在人艺小剧场演出过。也曾到慕尼黑参加过欧洲戏剧节,到埃及参加过非洲戏剧节。2004年,我跟随这个剧组到马来西亚、新加坡演出,感受到了海外观众的热情,也感受到了话剧艺术的独特的魅力。
《我们的荆轲》是我的第二部话剧。
我曾经扬言要写三部历史题材的话剧,但第三部迟迟没能动笔,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写出来。
我觉得,小说家写话剧,应该是本色行当。因为话剧与小说关系密切,每一部优秀的小说里,其实都包藏着一部话剧。
《我们的荆轲》取材于《史记·刺客列传》,人物和史实基本上忠实于原着,但对人物行为的动机却做了大胆的推度。我想这是允许的,也是必需的。
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所有的历史剧,都应该是当代剧。如果一部历史题材的戏剧,不能引发观众和读者对当下生活乃至自身命运的联想与思考,这样的历史剧是没有现实意义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任何题材的戏剧最终要实现的目的,与小说家的终极目的一样,还是要塑造出典型人物。这样的人物是独特的又是普遍的,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这样的人物是所有人,也是我们自己。
沈从文先生曾教导他的学生汪曾祺先生,“要贴着人物写”,其实,不仅小说家要贴着人物写,剧作家也应贴着人物写,演员也应贴着人物演。我希望剧组的每个人都应发挥自己的创造力,依据剧本但不拘泥于剧本,争取能将《我们的荆轲》变成所有观众的荆轲。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