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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发作。

满场的起哄声中,詹落大大方方地搂紧他重新坐回位子上,硬把他抱在大腿上,“今晚我买单,大家随意,尽兴就好。”

“哗——”

酒吧的气氛空前热烈,所有人都捧场地饮酒狂欢,又笑又闹。

为什么要这么做?温庭域抬起因为恼羞成怒而发红的眼睛,想转头瞪那个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男人,却一眼看到他正冲著某个方向,抛了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顺著他的眼光望去,那里是站得不远的颜舞,笑容勉强,望著他们的眼神里是含蓄的难以置信。

温庭域愣了几秒钟才会过意来,詹落根本就是故意的!

颜舞对自己的那一点崇敬和仰慕,让这个男人不愉快了吧?是,他不是什么好人,做的坏事不少了,大概还称得上作恶多端是不是?当然不配被所谓“纯真善良”的颜舞青睐,是吧?想让他出丑,也用不著花这么大的力气吧。

温庭域冷笑了一下,冷冰冰地看了詹落一眼,一把推开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温律师?”

“怎么了,温律师?”

“呀,这么早就要回去吗?再坐一会儿吧!”

去他的自在,去他的轻松,去他的融洽!都是自己会错意而已,今晚真是发神经了才会跟詹落来这里。

这种热热闹闹的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他。

“温庭域!”

听到这个声音,他加快步子走向停车场,掏出钥匙准备开车门。实在不想看见那个追上来的男人的脸,免得想起刚才唇舌交缠的情景,又会想吐。

“你又耍什么脾气!”

手还是被按住了,被迫转过身去和面色不善的詹落对视。

“跟我回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任性,把所有气氛都破坏掉了?”

去你的气氛!原来你是在用我来营造气氛啊……

温庭域喘了一口气,讥讽地道:“有颜舞在,想要什么气氛怕没有?詹大律师,我和他可不一样,没兴趣表演给别人看,被人当成猴子耍。你想哗众取宠,就去找你家小舞一起表演,喝采的人会更多。”

詹落盯了他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不要小人之心。”

“小人”这个字眼刺得他一痛,冷笑起来,“我就是小人,那又怎么样?总好过变态。”

詹落脸色僵了僵,“温庭域,你真让我失望。”

“失望?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有什么好失望?”温庭域咧了咧嘴,“詹大律师,你觉得我卑鄙,我还觉得你们那群人恶心呢!”

詹落表情没什么变化,温庭域却清楚看见他薄薄的肌肤下,牙齿轻微相磨的动作。

他松开手道:“跟你说话真是白花力气。”

温庭域哈哈笑了两声,一副“你现在才知道”的嚣张神情,钻进车里关上门,疾驰而去。

觉得我无可救药,是吧?我从来都是这样,看不起我,就干脆不要来招惹我。

温庭域想著,把车开得飞快,想把那个人和他那冷冰冰的眼神,远远抛在后面。

第六章

又感冒了!温庭域懊恼地抽出纸盒里最后一张纸巾,狼狈地擤鼻涕。

红得像萝卜一样的鼻子,实在有失他大律师的尊严,但没办法,从早上冻醒到天气越来越冷了,他怎么穿都觉得手脚冰凉,室内暖气已经开到让人冒汗的温度,晚上在书房对著电脑,腿上却还总是得盖著条小毛毯子。

他很怕冷,冬天一到,睡觉的时候就缩成一团,盖再厚的被子也没什么用。

想起在哈佛的学生时代,詹落偶尔在他的寝室和他讨论功课弄得太晚,会留下来过夜。床不大,两个人睡稍微有点挤,大多数时候,詹落的胸膛都会贴著他的背。

虽然讨厌和人有那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但詹落身上那种带著淡淡烟草香气的温度,却能让整个寒冷漫长得难以忍受的夜晚,都变得温暖平和起来。有詹落在的那几个晚上,他的睡眠的确充足平稳。

因为入冬难熬的寒冷而苦恼的温庭域,偶尔会忍不住想,要有一个人睡在身边那该有多好。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怕冷,还是怕孤独。

不过相比起来,寒冷还是比孤独要容易解决的。

当然,形单影只独来独往,那是他自作自受,他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人人都觉得他冷酷,所以疏远他,越是被疏远,就越冷酷,越冷酷,就越是被疏远,这样自暴自弃地恶性循环……

他认识的人很多,真正能算得上朋友的,一个都没有。

虽然很久以前,他曾经以为詹落算是一个。

想起被詹落背叛的惨痛历史,他又一阵愤恨,把吃剩的培根和土司狠狠一卷,丢进垃圾桶。今天又得上庭,真有够劳累,不过忙一点也好,省得闲下来会胡思乱想,影响到他作为专业律师应有的冷静和理智。

匆匆吃了早点收拾好东西,下楼去车库拿车,意外看到詹落那辆银色的PORSCHE。

平时詹落都是比他早离开,还从来没有相遇过,温庭域稍微停了一下,等那辆车从身边开过,车里却有人摇下车窗,有点兴奋地朝他打招呼,“温律师,早啊。”

温庭域愣了愣。詹落当然不可能这么热情地对他说话,说话的人纤细清丽,神采飞扬,分明是詹落所谓“舍不得碰”的颜舞。

前几天,还义正辞严地说什么不会对颜舞出手,现在就……他突然觉得很想笑。

“早。”他应了一声,快步从载著那两人的车边走过,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

人家共度春宵以后甜甜蜜蜜的早晨,他何苦要凑过去,对比出自己形单影只的寒碜。

不过,现在的自己跟年纪相差不了几岁的颜舞比起来,真的显得像个平板无趣的糟老头,万年不变的严谨装束,笔挺的西装、硬邦邦的发型,脸上也像刷过一层胶水,硬化以后一般绷得死紧,缺乏表情。

有人爱的人和没人理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大概决定结婚是对的,温庭域边转动著车门钥匙,边模糊地想,起码有个人做伴,有个人愿意爱他,愿意听他说话。

苏怡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是吧……

**********

早上这场官司不难打,对方律师却很难磨,搞不好是对他积怨已久,态度非常之恶劣,说话夹枪带棍,害他从法庭出来还觉得一身晦气。不过也该习惯了,反正他遭人厌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搞不好将来除了他妻子,谁都不会喜欢他。

唉,苏怡,我不会只有你了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爱情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温律师!”

温庭域背后发凉,有点头痛,他今天已经够烦了,不想在给自己买件大衣的时候,都要遇到最不想看到的人。

早知道就直接开车回家了,但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冷得厉害,大概身上新买不久的外套保暖性能还不够,不得不来这家几乎提供了他一年四季所有衣物的著名服饰店。

无可奈何转过身,站在后面的除了颜舞,果然还有詹落。他就知道,如果不是詹落陪著,颜舞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只出售昂贵、正式服装的地方。

好吧,他承认他小心眼,心里不舒服,是因为自己形单影只的,就最痛恨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如此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原因。

“温律师,你也来买衣服?好巧哦……”

颜舞每次一见到他就喜形于色,害他也没法冷著张面孔,只好表情僵硬地点点头,“嗯”一声算是回答。

詹落转身挑出一件翻领羊绒短外套,“小舞,试看看这个。”

“好贵……不要了吧……”颜舞看了眼标价,咬住嘴唇有些畏缩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天真得惹人怜爱。

温庭域恍惚了一下,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庸俗丑陋得不堪。

“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啊。”然后微笑著把颜舞送进试衣间。

詹落体贴备至的表情,让温庭域突然又觉得很想笑。

今天是怎么了,老是碰到这两个人卿卿我我的甜蜜时光?

天气这么冷,穿什么都没用,温庭域放弃地把拿在手上的大衣放了回去,转身就想走,却被詹落不动声色地堵住路。

温庭域不耐烦地瞪著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又想干什么?

哪知道詹落默默看他半天,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表情居然有点怜爱,“这么红,鼻炎又犯了?”

温庭域何止是鼻子发红,瞬间连脸都红透,半是愤怒半是尴尬地吼:“有劳你关心!”

有毛病,用这种哄女人的暧昧语气跟他说话!他一个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男人,气字轩昂,被人这么假惺惺地“关爱”,只觉得满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心得不得了。

詹落倒是微笑起来,“学长,晚上一个人睡觉很冷是不是?光有暖气是不够的,需不需要一个人帮你暖床哪?”

温庭域只觉得血管又一阵发胀,跟一个了解自己所有弱点的人说话,实在没有什么胜算。

“多谢提醒,”冷淡地推开面前的男人,脸上的温度总算慢慢降下去了,不然他这么古板端整的形象,配上通红的脸会很可笑,“我近日内会准备举行婚礼,詹大律师有兴趣的话,非常欢迎届时光临。”

“哦?”詹落的笑容似乎僵了那么半秒钟,“和你那位美丽的未婚妻吗?那还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稍微顿了顿,嘴唇凑近他的耳朵,故意恶质地放低声音,“尝过我的滋味,你现在对女人,真的行吗?”

要不是为了顾及自己在公共场合冷静睿智的铁血形象,温庭域早就一拳招呼到对面那张脸上了。

“不用担心,我们婚后的生活一定会幸福美满。倒是想奉劝詹大律师你小心点,滥交容易得爱滋,会死得很快。”本来不想逞口舌之快,但一眼看到颜舞青春逼人地从试衣间出来,一时竟管不住自己的嘴。

詹落眼神闪了一下,“滥……”

温庭域已经板著张臭脸,大步走出店门了。

有什么好憋气的,管他们去死,男人和男人能有什么结果?像他这样找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做妻子,组成一个人人称羡的家庭,才是正常男人追求的目标吧。

苏怡啊苏怡……替我把那群成天等著看我笑话的无聊人的嘴巴,堵上吧!

现在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就跟救命草似的。

但是,连这根救命草也不顾他意愿地飘走了。

冲著詹落炫耀自己的“结婚宣言”之后才几天,当苏怡的法官父亲一脸羞愧加愧疚地向他道歉,再三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跟一个女模特儿私奔的女儿抓回来的时候,温庭域的感觉,无异于被从天而降的陨石当场击中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半天说不出话来。

“真是抱歉,庭域,让你见笑了,是我教女无方……我已经请人在查她们的行踪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等把小怡找回来,一定让她好好跟你道歉,若是你不嫌弃,婚礼还是……”

不管他说什么,温庭域都是一副吓人的僵硬表情,直听到苏法官又提婚礼,才机械地摇摇头,“不用了,随便她爱跟什么人就跟什么人。”

苏怡好歹还算有情有义,不至于一声不吭就跑掉,起码给他留了封信,大致跟他说明他被放鸽子的原因,好让他死得明白。

可怜的温庭域虽然聪明盖世,那封信他还是看得不大明白。

说什么“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也没爱过任何人”、“我对你来说,就和你添置的那些昂贵家具没什么两样,只是作为向人炫耀的资本”、“我只想和一个爱我的人在一起”……

说得他好像是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可是,他怎么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反正他只弄清楚一个事实——其实连苏怡都不爱他。

这个世界上,原来根本没人愿意爱他!是啊,他早该有觉悟的,根本,从来都没有人会喜欢他。

真是够了!今年冬天真够冷的。

被未婚妻轰轰烈烈甩掉的失意男人都该去喝点酒,温庭域也不例外。

不一样的是,通常这种人都有一、两个朋友可以哭诉,在买醉的时候,也有一帮兄弟陪著他喝或者劝,跟他讲“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大道理,手脚快的,干脆即刻就帮他再介绍好女人。

而温庭域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

虽然这件事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几乎传遍了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耳朵,但居然没有半个人来向他表示同情或者安慰。

他也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躲在家里慢慢喝自己买回来的酒的时候,稍微觉得有点悲惨。酒吧都不敢去,怕样子太潦倒,会被人耻笑。

想必等著取笑他的人早就排成长队了,所以人不能失意,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一旦墙倒,势必被众人推。

最好谁都不要来找他,他才不稀罕那些同情,他也没沦落到要人可怜的地步。

无论谁敢在这个时候来烦他,他都不会客气!

但是……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连一个愿意理会他的人都没有,还是有点难过。

酒喝多了,开始晕眩,就趴在沙发上啜泣,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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