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凝视着尤金手中的机票:“给我的?”
“你应该享受出国度假。”他递出机票。“这是你自己挣来的,亲爱的。这几年我们赚了好多钱。”
她当然知道;尤金定期带给她原石,他们都从中赚了不少。阿琳把家搬到一栋别墅,让父母住到一楼,她和托马斯住楼上,当然也衣食无忧,品种丰富,并且每年都会去度假。托马斯现在快十二岁了,热爱足球和曲棍球,幸亏付得起相应的服装器材以及相关费用,他才两样运动都能参与。
不过阿琳不明白的是,尤金为什么依然住在瓦兹亚尼基地,却很少穿军装,也从未见过他参与任何军队事务;然而,作为新俄罗斯政府的一名特使,他依然经常出使不同的国家,会晤政界要员与商界大佬;“会晤”之后,常常会带回一批原石交给阿琳。
阿琳依然到处旅行,主要是去欧洲的一些城市。有时,做完生意后,她会坐上大得可以堵塞街道的观光巴士游览城区;随着巴士隆隆地驶过陌生的街道,她观察着那些自己不认识而且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她很想知道那个用拉绳袋拎着根法棍面包的女人是否满足,想知道正耸起肩膀抵御寒意的那个男人是否幸福;最后她也会为家人买点小玩意儿。
可是,去加勒比海1的机票、酒店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都是礼物?
“我非常感激,迪米特里2”——很久以前,他们相互之间就不再用彼此的姓氏来称呼了,除了托马斯在场的时候——“但我不能要;我得在厂里上班;还要照顾托马斯,也不应该拖累我母亲。再说了,我没事去那儿干吗?”阿琳从来都闲不住,她每年夏天在塞凡湖3一般都待不上一周;去开曼群岛4能做些什么呢?
尤金坚持道:“你当然不会闲得无聊:睡个懒觉,享受美食,购物,潜水,等等等等。拜托了,阿琳。”他目光亲切,“我们一起合作好久了,我欠你很多;这只是小小地表达我的感激。请给我个面子,收下吧。”
她打量着公公。经过这些年,她对尤金产生了亲情,也夹杂着怜悯。这当然花了些时间,同时也意识到:萨卡的死也摧毁了这个家庭,婆婆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已经离他而去了。萨卡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现在阿琳和托马斯是他仅有的亲人。由于悲痛,她和公公在心理情感上已经相互接纳,成了真正的亲人。当然啦,还由于经历了那些生意上的合作。
她掂量着这个邀请;尽管她有过多次旅行,却从没到过伦敦以西的地方。她看着窗外格鲁吉亚灰暗阴冷、严寒刺骨的冬天,想象着白色的沙滩,清澈的海水和耀眼的太阳——那是富有的德国人和英国人蜂拥而去的度假天堂。她曾在一些咖啡馆和餐厅里听到他们很随意地说起会去待上一两周。为什么她不可以?事实上,母亲可以很轻松地照顾好托马斯;他已12岁,几乎可以照顾好自己了。也许尤金是对的,我应该享受这个假期。
阿琳在迈阿密5下了飞机,过了海关以后,就转乘一辆小飞机飞往大开曼岛。她取完行李后,登上了到酒店的车子。热浪从停机坪上袭来,才五分钟她的后颈就满是汗液了,她只好卷起袖子。她曾经读过介绍热带地区的资料,当地人把太阳称为“空中流火;”现在她知道原因了。
车子驶过乔治敦6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另一个星球:从没见过如此之多不同种类的绿色,也从没见过色彩如此鲜艳的花朵!经过那些商店和建筑时,她不禁笑了,上面粉刷的颜色就像孩子的涂色书里的一样异想天开;她还注意到,英美两国的旗帜在微风中飘扬。
车子靠近海边,微风吹散了那层浓厚潮湿的空气;到达她所居住的私人别墅后,看到几步远的私人泳池和稍远点的海滩,不觉高兴地叹了口气;打开梳妆台上的果篮,品尝了一只芒果。卡片上用俄文写着:“来自一位朋友的致意。”看来,尤金精心准备了每一个细节。
日落时分,她沿着水边漫步,看着天空变成粉色,接着是珊瑚色,然后紫色……细小的波浪亲吻着双脚,海盐混合着强烈的热沙气息。那天晚上她独自在酒店的露台上吃饭,注意到了从服务生到餐厅杂工欣赏的目光。她多年没有想过自己的容貌了,不过自己肯定还看得过去。又有一次,她感觉到海滩上似乎有人在注视自己,但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几片棕榈叶在沙滩上摇来摆去。
第二天,她上午购物,下午同两个德国人和一个瑞士商人去潜水——她不会说他们的语言7,然而仅靠手势和微笑居然也能沟通得不错。晚上的时候,阿琳意识到自己从未如此放松过,而且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尤金说得对,自己几年前就应该来度假了;或许今晚她应该尝试一下让那些德国人兴奋莫名的那家餐馆——他们给她写下了餐馆的名字;而明天她要坐着吉普车环岛观光。
阿琳刚刚沐浴过,穿上了新的芬迪纱笼8和无袖背心;冬装与这相比,真是单调极了。突然,有人敲门:!难道是那个瑞士商人?阿琳看到了他那狡黠的目光,而他以为阿琳不知道;和他共度一个傍晚不会让阿琳感到不快;而且,如果真到那一步的话,共度一整夜也不错啊。她开了门。
来的却是两个男人,而她从没见过!一个高大魁梧,另一个又瘦又小。大块头虽然早已步入中年,依然讲究穿着打扮,稀疏的头发梳向了前方;小个子的鼻梁像是断过一两次。他俩都穿着休闲的岛屿服装,但似乎很不协调,就像是小男孩在乔装打扮。
她感到喉咙深处有点发痒。“Da?9”
大块头用俄语回答:“我们来邀请你过去一趟。”他没有笑。“我们带你过去。”
阿琳警惕地看着两个男人,摇摇头:“谢谢,不过我有其他安排。”
她要关门,但那个小个子用脚抵住了门,推门走了进去。大块头跟在后面。
“如果你拒绝,主人会很失望,”他说。“其实,就是他坚持要你去。”
阿琳环视四周。有一次她与危险擦肩而过,当时她正和一个买家谈判。那名男子抗议她要价过高,然后突然掏出一把枪。幸运的是,她说服了那男子。从那以后,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在白天做生意,而且只能在人多的场所;如果感觉会有麻烦,就一走了之,钻进人群之中。不过,现在不是白天,也没有人群。
电话报警。她小声说着话,掩饰着自己的恐惧。“如果你们不马上出去,我就叫保安。”
那两个男人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同时交换了一下眼神,稳稳站到她两侧。
没机会了;最好假意顺从,至少目前得这样。
“嗯。好吧。不过,你们说的这个主人是谁呀?”
大块头回答,“你自然会知道的。”
“如果我拒绝去呢?”
“那可不行。”
阿琳想起来,浴室里有扇窗户,她洗澡后开了窗。“我会去的。不过,请先让我去梳洗一下。”她拿起包走进浴室,打算关门。
“把门开着。”命令的语气。
这两个男人强壮如牛,她只好遵从。涂口红时,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因为人在恐惧的时候大脑往往不好使。她把一叠钞票装到晚装包里;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带上护照,但最终决定还是把它留在房间里。
夜色笼罩着沙滩,那两个男人领着她走向一辆仿佛是黑色的路虎揽胜10。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她就猜测这是否是一个不满客户的行动?心里过了一遍客户的名单。特拉维夫的那个以色列人告诉她在讨价还价上太强硬,但他是笑着说的。安特卫普的那些犹太人不在乎价格——价格可以直接转嫁到顾客身上,日内瓦的客户也是这样;最后得出结论:这不是客户所为。除了尤金,没人知道她在这里;而尤金并不知道她有哪些客户。
车子从别墅前开走,开始沿七英里海滩11行驶。她凝视着车窗外:月光暗淡,夜空深蓝,上千颗星星不停闪烁,灰色的云朵飘飞疾驰。难道遇上了一次偶然的绑架?她听过年轻女性在热带地区失踪的故事:数百年前,海盗们囚禁了一批女性;甚至今天在美国某个地方,还有一个岛屿以她们命名。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已经绕过南海岸的萨凡纳,向东驶去。与七英里海滩相比,大开曼岛的东端镇人烟更为稀少,海岸线延伸进陡峭的岩石,岩石间散落着一座座别墅。到了博登镇12,车子转向内陆一片树木茂密的区域,月光斑斑驳驳地从枝叶间洒下来,蕨类植物、仙人掌和棕榈树的轮廓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狰狞恐怖。最后,车子从一个灌木丛中开了出来,只见一片空地中间矗立着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路虎突然驶向别墅,车轮溅起松散的石砾。
阿琳下了车。那栋别墅建在一个岩石嶙峋的山脊上,遗世独立,宛如一个哨兵俯视着海洋;那是一个二层建筑,有着倾斜的房顶和几扇玻璃门。繁茂的树丛围绕在前方。
那两个男人领她走上一条石板路,石板铺向一扇玻璃门,光线从门里透过照在沙滩上。小个子男人滑开门,示意她进去。接着她进了一个宽大而通风的房间,石板地面,灰墁墙壁,靠近天花板的风扇断断续续而有气无力地转动着。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原来是他!阿琳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苍老,面庞肥胖,头发依旧乌黑两鬓却已开始斑白——但还是那个弗拉迪:笑容依旧不自然,浅色的双眸像燃烧的煤块一样闪亮,衣服像第二层皮肤般合身。
“你好,阿琳。”
她一阵狂怒,全身发抖——自己的反应怎么如此强烈!上一次见他以后,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原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彻底把他赶出了自己的生活,就像丢掉一块用过的破布。
“你好,弗拉迪。”尽管大怒,却很镇静,自己都感到惊讶!她环顾着这个华丽的房间。“你过得不错嘛。”
“你也不差呀。”他站起身,上下扫视着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她点点头,强迫自己思考这一切。那家酒店。她觉得昨晚有人在看她,购物时也有同样的感觉。“你在餐厅看到我了。”
“还有其他地方。”他走向嵌入墙壁的吧台,倒了一小杯杰克丹尼威士忌13。一饮而尽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她。
其他地方?他在跟踪我?他看到我多少次了?
阿琳接过递来的杯子:“你想怎样?”
他轻轻走回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你的事情我没多少不知道的,阿琳。”他拍了拍身边的垫子。
她偷偷瞅了一眼带她来的那两个男人:那个爱虚荣的大块头还留在门口,小个子坐到了椅子上,正仔细看着自己的指甲。“我站着就好。”
弗拉迪现出一丝恼怒,但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发作:“你喜欢那个果篮吗?”他微笑道。“我特意让他们放芒果和香蕉进去的。你在国内可吃不到哟。”
她没有回答,但弗拉迪继续说下去,好像阿琳已经适当地向他表达了谢意。“你的商业才能可真不简单呢,我一直都坚信这一点。”
“我的商业才能?”
“那些钻石生意呀,阿琳!你有的是天赋,多种天赋;而那些钻石——你和尤金合作的生意,倒是给我带来不少乐趣哟。”
“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你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突然,另一个记忆片段闪过脑海:弗拉迪经常到少将的办公室和尤金密谈。离开格鲁吉亚后,她抑制了这些记忆;此刻她胃里一阵翻涌。
“你和尤金!你们是一伙儿的!”
他举起酒杯,假装要干杯;阿琳突然想起了捕食动物,表面上是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其实是在等着猎物一不留神时突然进攻,一击致命。
阿琳动了动身子;不仅如此,她感觉到,弗拉迪正等着她的回应。当她想出后,一阵强烈的反感席卷而来,杯子从手中滑落,在石板地面上跌得粉碎。
“原来我一直都在为你卖命!”她大叫着。“一直都是——尤金……还有我!我们都在为你卖命!”
弗拉迪十指交叉抱着后脑勺:“你肯定都知道了,你还真的不是个愚蠢女人。”
但她的确够愚蠢的:竟然一直都不知情。此时小个子男人正在清理碎玻璃。要么是,她不想知道?她一直都怀疑尤金有个匿名的合伙人。尽管尤金喜欢大叫大嚷,喜欢装模作样,频繁参加各种会议,但他还没那么精明,还不可能独自把“生意”经营好。尽管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却从没问过那人是谁。
其实,她内心深处肯定知道。这些年来,她挣扎着从弗拉迪手中脱身,试图从脑海中剥掉对他的每一点残存的记忆,最终都是白费:自己一直都陷在他的网中!她瘫倒在一把椅子上,一阵恐惧,一阵厌恶。
弗拉迪笑了笑,显然很享受她的恐慌:“得啦,阿琳。你以为尤金会那么好心,给你买这些机票?”他哼了一声。“那个蠢蛋自私透顶。不过……”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我原本确信你知道的,你的沉默就意味着你默认了。”
她摇摇头,怕自己会说错话。
弗拉迪两只食指竖在一起,轻叩下巴。“我想这并不重要。在某种程度上,这只是让我对自己增强了信心。”他转过双腿,站起身来。“我真心希望你已经享受了这个小假期,阿琳,因为你的假期即将结束。虽然我敢肯定,你更喜欢在这个天堂般的岛上消磨掉一个个白天和夜晚,而且……”他顿了下。“我也想和你一起共度良宵,但这不是请你来这里的原因。我有一个商业提议给你,就是美国人说的‘offer’。”
阿琳气得头脑发昏,但依然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强迫自己假意顺从,直到能想好怎么办再说。
“什么提议?”
他将双手握在一起,仿佛在祈祷。“会有那么一天,很快,尤金将……成为多余。”
阿琳一听,浑身发抖。
“血钻的市场风头紧了。那些政客听从了戴比尔斯,命令提供那些该死的原产地证书。这使我们很难卖出自己的原石。价格不像从前那样了。我知道你也看到了。”
弗拉迪说得对,就连她的要价都降低了——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比以前低了。
“那不是迪米特里的错。”她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在为尤金辩护,但现在很清楚,尤金也是被他所利用;就像萨卡,还有米卡,以及她自己。
“也不是你的错,”弗拉迪说。“但尤金再没什么用处了。当初他很有价值,尤其是他那些人脉关系。但现在,他只有基地上的军火库了。”他耸耸肩。“大多数像样的武器很久以前就让人给‘采购’走了,剩下的都是废物——几乎无法开火的老掉牙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14,从阿富汗运回来的手榴弹;没什么是我现在的客户感兴趣的。这样他当然就毫无价值了。”他停顿了下。“不过,你倒是不可取代的。”
阿琳绷紧双唇。
“你看,钻石虽说只是我‘业务组合’中的一部分,却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将需要一个新的来源。”
阿琳知道他要说什么。亚美尼亚最重要的矿产出口是宝石和半宝石15,以及经切割的钻石。每年,俄罗斯向亚美尼亚提供3万克拉的原石,加上一百万克拉工业金刚石进行加工。实际上,现在全球超过四分之一的钻石来自于俄罗斯,其中很多经过亚美尼亚流向世界各地。
“你在埃里温工厂的位置很特殊。你能见到俄罗斯原石中最好的货色。我希望你——”
“你要我偷出那些原石,然后替你卖掉。”
“不是卖,我有其他用场。”他继续讲,“我会给你相当可观的回报。比你从尤金那里得到的更多。你的父母儿子都能过上奢华的生活。”
“如果我为你偷盗的话。”
他举起一只手。“别那么义愤填膺,拜托——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我提议:咱们正式合伙儿。你有非凡的天赋,一双慧眼;浪费就太可惜了。”弗拉迪打量着她,那眼神仿佛自己没穿衣服!“而且你要知道……钻石只是个开始。我的业务已经不限于俄罗斯了,我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没什么拦得住我。”
阿琳感觉自己脸色沉了下来。“美国?”
“对,机遇之国。”他笑了。“那边有我的‘员工。’”
“通过尤金?”
“他结交的那些银行家和商人都在争先恐后投资东欧。但也有些人决定拿到回报后,投资给合法的美国企业:工商业,房地产,甚至银行业。”他哈哈大笑。“当然啦,米卡正在芝加哥拉客呢。”
她瞪大了眼睛:“拉客!你什么意思?”
“她在欧洲就做皮肉生意,见人就卖;现在到了芝加哥当然也干老本行。”他冷笑着。“我也注意她多年了。”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不过你……你和她不同;我对你有安排。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阿琳竭尽全力,想要控制住自己,以便保持理智;追问他,也许能发现什么破绽能让自己逃跑。
“你的世界?一个人人皆知窝藏罪犯的偏远小岛?为什么来这里,弗拉迪?你为什么不回家?”
“俄罗斯不再是正人君子所居之地,国家杜马16和警界里的罪犯已经毁了这个国家,再没什么能让我留在那里。”
阿琳忍住没笑出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了?你是军人,训练有素的军人;作为军人,难道能够自己决定想撤退就撤退?阿琳听到过俄罗斯的种种传闻,成群的街头恶棍甚至更坏的家伙横行霸道;如果连弗拉迪这样的恶棍都要离开,那一定是被更强大的恶魔赶走的!只不过他还没有显出恶棍的真面目而已!弗拉迪张开双臂,宛如一名总督在向他领地的臣民致意。
“我当然过得如同王子一般,笑口常开,同时也在寻找更好的机遇;所有这一切……都有你一份。”
“你要我长住这儿,和你?”
“当然,你终于可以来了,你儿子和父母也可以来。”他站起来。“你看,我可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没心肝的畜生吧。”
你当然不是畜生,你比畜生还要坏!你没有心肝,也没有灵魂。我生活中的那些人,那些对我很重要的人,你都不断地利用他们,就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弗拉迪,你精力充沛,激情洋溢,朋友忠诚;但你滥用了他们的忠诚,也包括萨卡、我、米卡、尤金!你怎么就认为我会加入你那一伙?”
“哦,”他抱着胳膊。“你突然又变成一个有原则的女人了;同样是走私钻石,只有你和尤金两人干就是正当生意,你心安理得;我加进来就是血腥犯罪,你良心不安!这事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事情没变,是我变了。”
阿琳怒火中烧,越烧越烈,烈焰在脑海中幻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柄大镰刀!
“人们说你纯洁无瑕,永远不知什么是邪恶;因为它会欺骗你。邪恶善于伪装,让你无法识别而受骗。但是他们错了,弗拉迪!你才善于伪装:你杀了我丈夫,毁了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我才知道你欺骗了我的公公,还有我!以前我就叫你‘恶魔’,现在依然如此!你一点都没变,你这个魔鬼!”她的声音颤抖着。“但我不会让你再去害人了!”
弗拉迪一动不动,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阿琳扑了过去,真想狠狠地抓破他的脸,永远抹去这得意的狞笑。但弗拉迪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阿琳的两只手腕,并且猛地高举向空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贯穿阿琳全身。弗拉迪眼神冰冷:“阿琳,我绝不会允许你毁了我的帝国!”
弗拉迪扭住阿琳的胳膊,强迫她朝自己弓着身子。于是他弯下腰来,身子抵紧阿琳身上,并把嘴唇用力贴到阿琳嘴上。阿琳试图推开,但弗拉迪死死按住阿琳的双臂。阿琳张开嘴,让弗拉迪以为自己已经屈服了;于是弗拉迪把舌头挤进了阿琳嘴里,阿琳趁机狠狠一咬!
弗拉迪猛地一声尖叫,连忙后退,鲜血喷射而出。他一只手紧捂着嘴,两眼满是怒火。阿琳踉跄着后退,不顾一切试图逃跑。但那两个打手动作太快;一个抓住她腰部,另一个扼住她脖子,随即把她摔到地上,再把她翻过来;她立即被大块头男人粗壮的胳膊摁在下面动弹不得。弗拉迪蹲下身,将脸逼近,盯着她,眼神苍白而冷酷。一个保镖问是否要他们接手,弗拉迪摇摇头。他暴跳如雷大发作了吗?阿琳瞬间恐惧异常,突感眩晕。
但就在那时,弗拉迪神情突变,像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不是安详,也非平静,而是某种黑暗、冰冷;死一般的寂静。然后表情舒缓下来,五官似乎凝固;没有打阿琳,甚至也没举手。他只是吸了一口气——两张脸相隔仅仅几英寸!
“你看,我亲爱的阿琳,秘诀就是控制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要控制住自己。”邪恶的笑容扭曲了他的五官。“你必须好好努力。”他站直身子,朝那两个保镖点了点头。“把她带走;等她想通了我们再谈。”
两个保镖拉阿琳站起来,冰冷的枪管抵着她的脖子。
1 指加勒比海沿岸地区,位于墨西哥湾东南部,世界著名度假休闲区。
2 迪米特里是尤金的名字;西方习俗,称呼名字表示亲切、自在。俄罗斯传统上是欧洲国家。
3 亚美尼亚的最大湖泊,离埃里温60公里,是著名的游览胜地。
4 英国在西加勒比群岛的一块海外属地,由大开曼、小开曼和开曼布拉克3个岛屿组成。是著名的离岸金融中心和“避税天堂”。亦是世界著名的潜水胜地、旅游度假圣地。
5 迈阿密: 位于美国东南部佛罗里达州的东南角,紧邻墨西哥湾。
6 开曼群岛的首都。
7 瑞士讲德语者占60%以上,讲法语者接近20%。
8 一种服装,类似筒裙,由一块长方形的布系于腰间。
9 俄语,此处意为“什么事?”
10 被精心设计成为有史以来最精致、最强悍的路虎。采用最新的车身和底盘技术。
11 大开曼群岛最著名的海滩,也是世界上最好的海滩之一。
12 大开曼岛的五个区之一。
13 酒精度40左右,原产地美国,口味浓郁,醇正绵长。
14 一种性能优越,操作简便的自动步枪。
15 指水晶、玛瑙、红玉髓等得不到宝石等级,但比一般的石头漂亮的石头。
16 俄罗斯国家杜马:俄罗斯联邦的下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