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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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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竞没想到,他醒来时莫兰的母亲郭敏会坐在自己的床边。

“你觉得怎么样?”郭敏轻声问他。

“还,还行。”

他有点不安。这是他住院以来,郭敏第一次来医院探望他。他中枪那天,她恰好跟朋友一起旅游了,但他知道5天前她就回来了,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来医院看他,他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喜欢他。如果她知道我的手和腿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原来的活动能力,她会不会劝我跟莫兰分手 ?

“我给了带来了鸽子汤,这对伤口恢复很在好处,我现在已经让莫兰去热了,你等会儿记得喝,知 道吗?”郭敏和蔼可亲地说。

高竞点点头。

“谢谢伯母。”

“别这么说,高竞,应该是我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救莫兰才受伤的。”

“伯母,我是莫兰的男朋友,当时情况危急,我这么做是应该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她会不会说话来个大转折?高竞,我们很感激你,但是作为父母,你知道的,总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更好的归宿···如果她这么说,我该怎么办?

他听到她说:

“毕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疼吧?我刚刚跟医生聊了几句,他说,子弹是取出来了,但因为伤了神经,所以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两三年。”

她肯定是来让我跟莫兰分手的。

“伯母,这我知道,我会努力锻炼的,我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我相信我会比别人恢复得快。”他低头看着白色的被单,心里有些不甘心,又有些难过。如果伯母不喜欢我,我跟莫兰还能不能结婚 ?

“这我知道,但怎么说也需要好几年。”郭敏温和地看着他,“我想问你,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

“打算?”难道是让我知难而退?自己向莫兰提出分手?

“没有吗?”郭敏盯着他的脸。

她该不会是特意选了我差不多恢复的时候来跟我提这事的吧?“伯母,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他抬头瞥了她一眼,闷声说道。

“你要我说?”

“请说吧,伯母。”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郭敏倒也不含糊。

他紧张地注视着她,心想,她终于要切入主题了。

“高竞,在你生病治疗阶段,莫兰说要让你搬到我们家来住,她要全心全意地照顾你,这事你知道吗?”郭敏锐利地盯着他的脸问道。

高竞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这就意味着你们马上要同居了,是不是?”郭敏的神情很严肃。

“嗯。”高竞不敢开口。

“高竞,我们家是很传统的,决不允许未婚同居这样的事发生。但是,如果莫兰不来照顾你,就没人照顾你了。所以没办法,只好由我们莫兰担起这个责任。但是,总不能让莫兰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跟你住一起吧。我希望你们尽快登记结婚。”郭敏的眉头皱在一起,声音带着威严,“这几天,我就忙着到处给你们物色房子,本来是想让你们单过的,但是她爸爸不同意,我们现在决定,把楼下的那套房子买下来作为你们的新房,这样既离得近,你们又可以有自己的空间。不过,那房子得先装修。你们就先住在家里,等下面的房子装修好了,再搬过去。你看怎么样?”

高竞觉得好像突然从地狱跳到了云层。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要能跟莫兰在一起,他怎么都行。

“结婚!伯母,你真的答应我们结婚?”他惊喜万分地问道。

“对啊,不结婚怎么办?我们家很传统的,可不能让你们未婚同居。”

高竞咧开嘴笑了,要不是腿脚不方便,他真想跳下床,在医院走廊来回奔两圈。结婚!这不就是他 梦寐以求的事?

“谢谢伯母!谢谢伯母!”他坐在床上,朝郭敏连着鞠了两躬,然后热切地保证道,“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莫兰的,我不会让她受委屈,我什么都听她的,我把工资卡都交给她!我保证好好锻炼身体,自己的事自己干,不会让她受累的···”

郭敏笑起来。

“那好,等一出院就去登记,知道吗?”

“我今天就去登记也行啊,只要有人扶我一把就行,我哪儿都能去···”他撩开被子,开始找他 的袜子和鞋。

郭敏连忙笑着拍拍他,道:“行了,行了,也没那么急,等会儿先把鸽子汤喝了吧。听到没有?”

“伯母,你别跟我客气,我今天真的可以去的。莫兰呢?她知道我的身份证在哪里···伯母,你等一等,先让我找一下我的鞋,咦,我的衣服呢?”他蓦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都是病号服。

郭敏离开后,莫兰笑着推他。

“你急什么呀,把我妈吓死了。”

他没说话,此刻,他脑子里正在盘算另一件事,一件在结婚前必须解决的事。

“莫兰,我说过我会补偿你的,你还记得吗?”最后,他终于开口。

“行了,别提了。”她马上面露不悦。

“我要还你两万块。”

“跟你说别提这事了!”她好像快发火了,但大概是意识到他现在还在病床上,她的口气马上又缓和了下来,“你不是马上要发奖金了吗,奖金不是也是那个数吗?”她道。

“那还是少两万,本来可以有8万的。”他固执地说。

她不说话了,似乎想笑。

但他觉得,这是件无比严肃的事。

“莫兰,”他拉住了她的手,“我向郑恒松借了两万,你收下好吗?你别担心,我会自己还的。我是真心要补偿你的,我要给你!这是我欠你的。我爱你。对所爱的人就该说话算话,你说呢?”

她望着他,忽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好吧,我收下就是了。”她道。

“我还有个要求,”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想听你说,你不喜欢司徒雷。你就答应我吧,就算骗骗我也行。现在没案子破,我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了,他又送了你一家书店···”

他还没说完,她就笑着搂住了他的脑袋。

“我不用骗你,高竞,你好好听着,司徒雷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的宝贝。”她一边说,一边亲 了下他的头。

“这话干吗不早说啊,害我好些天睡不着。”他在她怀里嘀咕了一句。

“你是····”赵栋打开门,满怀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戴帽子,穿深蓝色外套的高个男人,不知 道该不该让他进来。

那个男人从怀里掏出证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立刻看到了那个清晰无比POLICE标志。警察!他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朝那人瞪大了眼睛,然后,他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转身朝窗口逃去。

一个声音在他脑袋里狂喊,他是来抓我的!我不想坐牢!我情愿死也不要坐牢!我情愿跳楼,也不要坐牢!他们会打我!会踢我!还会把我的头塞在马桶里!我不要!我不要!

“赵栋!你去哪儿!”好人卡警察在他身后喊,他越发着急心慌。不!不能让他抓到我!我要逃!

但就在他的手快要抓到窗栏的时候,他的衣服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再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他缓缓回过头,看见那个警察正抓着他衣服上的帽子,在朝他笑。

“赵栋,你跑什么?想挨拳头是不是?”

拳头!他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不,别打我,我跟你回去就是了。”他马上就屈服了,他最怕的就是挨揍,从小到大,他妈妈没少揍他,但尽管这样,他仍然没能习惯,他还是怕。

但那人听了他的话却笑起来。

“我不是来带你回去的。”他道。

赵栋瞄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叫郑恒松,也许你听说过我。”

“你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他偷眼看见芭比正坐在他的电脑椅上,朝他这边张望。芭比,以后谁来 喂你?他哀伤地想。

“我跟你的老板是敌人。”郑恒松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摔到沙发上。

他觉得精疲力竭,能找个地方让他坐下,他求之不得。

他听到郑恒松在对他说话:

“昨天,你的老板司徒雷的弟弟来找我,给了我一张纸条,是司徒雷写在笔记本里的几句话。你想看看吗?是关于你的。”郑恒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他哆嗦着接过去。字迹挺乱,但他能认出来,那是老板的笔迹。

“赵栋这小子很有意思,他给我介绍了很多好看的书。希望等我老的时候,还能跟他聊天。赵栋是个人才,他的才能一旦被警方利用,对我来说是个大灾难。但愿他别被郑恒松找到。但是,如果我死了,我很乐意看见郑恒松成为他的新老板。因为郑恒松跟我一样,都是聪明的老大。”

老板!赵栋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又想起他被接出监狱时,司徒雷对他说的话,“别怕,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只要你好好替我干,没人敢欺负你。”他当时点了点头,司徒雷微笑地向他伸出了手,他觉得那是他这辈子握过最厚实温暖的手。老板!他心里又喊了一声,真想大哭一场,可这时,有 人拍了拍他的肩。

是郑恒松。他都差点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赵栋,我知道你替司徒雷做过什么。”郑恒松看着他,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但我想给你机会 将功赎过。”

他用袖子擦干眼泪,点点头道:“好,你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办的。”

郑恒松笑了笑,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被删掉的文件。”

灯光幽暗的餐厅里,司徒云康和司徒云齐分别坐在木制方桌的两头,正在吃他们的晚餐,猪油菜汤年糕,在方桌的另一头,一个空着的座位前也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年糕。

“我昨天去看过叶磊了。”司徒云康一边吃年糕,一边说。

“他怎么样?”司徒云齐问道。

“那个姓罗的老警察收他做养子了,我去的时候,他心情很好,正在理东西,说是第二天那个警察要带他去扫他父亲的墓,他父亲死后,他好像还没去过,因为那边很高,得有人背他上去。”

“他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没证据说明他参与了卖淫集团,那个秦芝云也是死活不承认,再说他只是拍了几张仿旧的照片而已,所以最后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真替他捏把汗。”司徒去齐笑着舒了口气。

司徒云康也点了点头。

两人呼哧呼哧吃了一会儿面。隔了一会儿,司徒云康开了口:

“云齐。”

“什么事,二哥?”司徒云齐用纸巾擦了下汗,问道。

“云齐,我发现哥留下了一份草拟的遗嘱。我等会儿拿给你看。”

“我不想看。”

“那我就跟你说一遍。”

“我不想听。”

“云齐!”

“二哥,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才不在乎能拿多少钱,如果大哥能回来,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但我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司徒云齐声音压抑地说。

司徒云康抬头望着弟弟。

“哥的意思是,拿五分之一捐助给慈善机构,我算过了,大概是2500万左右,接着取出2000万,分给他的那些弟兄们,余下的财产,我跟你一人一半。”云康吃了一口青菜,又吃了一口年糕,“还有,他希望你离开现在的医院,拜莫兰的父亲莫中玉为师,他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中医。”

“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我拜师。我不想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要不是他,哥不会死!”云齐气愤 地捶了下桌子。

“别这么说,哥是爱她的,不然不会为她死。”云康低着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恨她,但为了我哥,我愿意爱她!你也是!”

“我不去!我不想看到他们家的人!”云齐不服气地说。

云康抬头看了弟弟一眼,平静地说道:

“云齐,让你去拜师,是哥的临终嘱托。哥这辈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就算在最后一刻,他想到的也是我们。这是哥的心愿。明白吗?你必须去!”

“哥···”云齐抬头望着二哥,眼睛里满是泪水。

“你必须去,听到没有?”云康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碗里的一块青菜夹到那个无人享用的碗里,他看着那个空座位,就好像看见他的大哥司徒雷现在正坐在那里,“那是哥的心愿。”他轻声道。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云齐也从自己的碗里夹了块青菜放入那碗年糕汤里,他流着泪,对那个空座位说,“大哥,你多吃点。”

望着那个空座位,云康的眼泪也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好了!云齐,我想大哥应该会听到我们说的话的。我们快吃吧。不然要凉了。”云康用纸巾抹去 眼角的泪,说道。

云齐“嗯”了一声,低头吃起来。

“好吃吗?”云康问他。

云齐点点头。

云康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然后笑着叹息道:“啊,我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年糕了。不放猪油就 是不好吃啊。”

云齐看着二哥,说道:

“我记得小时候,哥常做这个给我们吃。”

“哈,那是因为这最容易,除了这个他会做什么呀。”云康开玩笑。

“也是啊,哥下面条总是糊在一起。”云齐也笑了起来。

“还有做饭,经常都是夹生饭···”

“炒菜里面有虫子也不知道···”

“他还经常把菜烧焦,难得吃条鱼,还忘了把内脏拿掉···”

“二哥,你别说了···”

“哈哈,好吧,不说了,继续吃···真好吃啊···”

“放了猪油的年糕就是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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