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回到了自己的哥勒尔·鲁杰山庄。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除了每天到山庄附近转悠转悠之外,就哪里都没有去过。
基若莫·艾莫曾打算到海滨去疗养一段时间,可他现在似乎又不打算那么做了。罗宾经常看到他前往格力马介山庄。
有的时候,基若莫会和若兰一起到湖边的小路上去散步。两个年轻人一言不发地缓步而行,他们似乎都还沉浸在对已死去的伊丽莎白的怀念之中。罗宾经常能够碰到他们,不过,罗宾并没有走近他们,而是远远地点头示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基若莫也对他点头示意,若兰却依旧低头走路。罗宾不愿意对他们两个有所打扰,因此总是匆匆忙忙地离开。
随后,罗宾开始调查克利思朵伯爵夫人去世之前的一些事情。
有一件事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克利思朵确实病死在科西嘉岛的一个小村子里。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布荷米和西文·若力艾也都相继死掉了,那个疯狂而恐怖的复仇计划也就随之而破产了吧!”
想到此处,罗宾才觉渐渐安心。
可是,弗休尔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杰恩呢?只有这件事情得到证实,罗宾才能够彻底放心。
这天一大早,罗思推事便给罗宾打来了电话。
“弗休尔已经被证实并没有杀人的嫌疑,他会在今天下午被释放。”
“真是太好了!多亏了多玛的鼎力相助,这件事情才会如此迅速地搞定。”
罗宾的心中高兴极了,在他看来,哪怕弗休尔能早一秒钟回来也是好的,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他始终不见弗休尔的踪影。为了使自己那乱作一团的心境能够平复下来,罗宾像往常那样到湖边去散步。
天空蔚蓝,微风吹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湖面上银光闪闪,鸟儿清脆的歌声回荡在林间,处处都显得那么宁静安详。
在湖心小岛的座椅上,基若莫和若兰正相偎相依地坐在一起。他们二人似乎谈得十分开心,基若莫在若兰的耳边说着悄悄话,若兰则娇羞无限地望着基若莫,然后十分迷人地笑了起来。若兰本就面若桃花,在湖光的映衬下就更加动人了。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成了恋人,年轻人忘情地享受青春时光,这样的诗情画意,真让人陶醉啊!”
看到眼前的这一幅情景,罗宾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生怕打扰到这一对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恋人,于是便从原路返回。当罗宾经过大门的时候,他来到了花匠的小屋前,站在门外问道:
“弗休尔回山庄来了吗?”
“回来了,十五分钟之前到的。”
“他情况如何?”
“十分憔悴,脸色也难看极了,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回到房间之后便把自己紧锁在了里面。”
随后,罗宾来到了弗休尔的房门前,只见房门紧锁,于是,罗宾用力地敲了几下,房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真是奇怪,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接着,罗宾又到房间后面去敲了敲窗户,里边仍然没有动静。如此一来,罗宾不由得起了疑心,于是,他把耳朵凑到门缝处仔细地听了听,里面传来了一阵细微而痛苦的呻吟声。
罗宾赶紧将窗户上的玻璃砸碎,迅速地把窗户打开之后,翻身跳入了房间之中。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昏暗,睡床的周围还拉着帏幔,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罗宾一把将帏幔扯了下来,只见弗休尔倒在床上,他的脖颈处有一条被鲜血浸透了的手帕,一把手枪放在他的身旁。
罗宾连忙将弗休尔抱了起来,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万幸的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显而易见,他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过子弹偏离了位置,没有伤及致命部位,因此他的伤势并不十分严重,但人早已昏迷了过去。
罗宾非常熟练地将弗休尔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将他轻轻唤醒。弗休尔清醒过来之后,两眼凝望着罗宾,似乎有话要说,突然,他那战栗的双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双眼紧闭,疼痛难忍地呻吟了起来。
罗宾一脸关切地望着弗休尔那张苍白黯淡的脸。
“蠢货!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呢?是什么样无法忍受的事情迫使你自杀的呢?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难道你有难言之隐……”
说到这里,罗宾猛地一抬头,发现花匠和几个仆人正趴在窗户上朝里面张望。当然,这些人都是罗宾的部下。
“听好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说完,罗宾刷刷点点地写了一封短信:
菲斯丁娜:
弗休尔自杀未遂,望你火速前来,我不想把他送到医院里去。请你严守这个秘密,向医院请个假,尽快赶到我这里来。
德布尼
罗宾将信封好后,吩咐司机将其送到菲斯丁娜所在的医院。
没过多长时间,司机便把菲斯丁娜接来了。而罗宾早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
“你以前见过弗休尔吗?”
“从没有见过。”
“那么,你就扮成一个护士吧,他应该不会识破你的真实身份吧?”
“不会的。”
“既然他会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护士,那你就一直以这样的身份去照料他。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千万不要把他当成是杀害西文·若力艾的凶手!”
“在我尚未掌握能够证明弗休尔确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前,我仍然会保持对他的怀疑。不过,他现在是个病号,我会尽到一个护士的责任的。我接受你的请求,我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而且,作为一个科西嘉人,我们的信仰也绝对不允许我对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痛下杀手,因为在我们看来,那是十分可耻的行为。”
“真了不起!”罗宾在心中暗暗地赞叹道。菲斯丁娜似乎察觉到了罗宾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见她朝着罗宾笑了笑,就好像一朵绽放的白玫瑰一样。
弗休尔的伤势出乎意料地轻,他的精神状态恢复得也很好,这与菲斯丁娜的精心照料是分不开的。
这天晚上,弗休尔睡着之后,菲斯丁娜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转天早上,罗宾在卧室里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思考着这些天来困扰他的难题。就在这个时候,菲斯丁娜轻轻地走进了罗宾的卧室,对他说道:
“昨天夜里有人找过弗休尔。”
“什么人?”说着,罗宾将叼在嘴里的雪茄取了出来。
“我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人。昨天夜里的时候,我听到弗休尔的房间有关门的声音,所以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房间的门口,我清楚地听到屋子里面有人在低声说话。后来,我又听到似乎有人正朝门口走来,于是赶快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找弗休尔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我也没有听清楚,那个人说话时把声音压得很低。”
闻听此言,罗宾又开始了苦思冥想,那个神秘的来客究竟与弗休尔说了些什么?这里面肯定有重大的隐情。
随后,罗宾来到了弗休尔所住的房间,然而,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昨天还躺在床上养伤的弗休尔,此刻却站立在窗前眺望远处的那一湾碧绿的湖水。弗休尔神采奕奕,不管是气色还是精神相比于昨日都大为改观,只见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康复的神气,唇边还挂着一丝笑意。
“弗休尔,你怎么下床了?感觉怎么样?”
“喔,并无大碍。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
弗休尔说话的声音十分苍劲有力,一点儿也不像刚刚身受重伤的样子,于是罗宾用万分惊奇的目光注视着他。就在这个时候,菲斯丁娜走了进来,她见到这一景象也十分惊讶,一边为弗休尔换纱布一边像对待小孩似的说道:
“赶快回到床上去休息吧!”
弗休尔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我之所以能康复得这么快,完全归功于你的精心照料,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要为你画一幅画,我的画技还算说得过去哦!”
“你呀!”菲斯丁娜无可奈何地说道。
罗宾在心中暗自思忖道:“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弗休尔就变得如此精神焕发,这应该与昨夜那个神秘访客有关。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关于那个神秘访客的事情,弗休尔闭口不谈,这件事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第二天,罗宾把弗休尔请到自己的卧室中与他交谈。
“你复原得如此神速,真是出乎我的预料,着实让我欢喜万分。而且,你现如今已经摆脱了涉嫌杀人的罪名,因此,我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够安心工作。”
“这件事情让您费心了,真是不好意思,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为了将耽误的工程进度赶回来,我会竭尽全力的。”
“不要难为自己。另外,我还想把你留在这里,希望对你的情况有所了解。你愿意说给我听吗?”
“我愿意。凡是我所知道的,我都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那太好了!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在一个小山村里长大的,那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并非那对农家夫妇的亲生孩子?”
“早年的事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了。虽然养母对我关怀备至,但我依然能够察觉到她并非我的生身母亲。可是,凭借着这样的一种感觉,我虽然察觉到我与她之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因此我以前对您隐瞒了这一情况,还请您谅解。”
“我能够理解你心中的想法,那么,你还能否记起你被寄养前所发生的事情?”
“一点儿都回忆不起来了。我那时尚在襁褓之中,因此我始终都将养母当成我的生母。”
“当时,有个男子经常去你养母的家中,你能够记起来吗?”
“不错,我有些印象。”
“你还能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我那时年纪非常小,只记得管他叫‘叔叔’,至于他的名字,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作布荷米。”
“什么?布荷米不就是那个死掉的窃贼吗?”
弗休尔十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就是那个人,而且,他还是西文·若力艾的父亲!”
闻听此言,弗休尔不由得高声尖叫了起来。
罗宾则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往下说道:
“布荷米从一开始就十分关注你,他绞尽脑汁地安排好了全部事宜,请求我的好朋友克拉德医生介绍你与我相识,让你来负责别墅的室内装修。”
弗休尔有些瞠目结舌地注视着罗宾。罗宾也同样以锐利的目光与他相对,因为他想看清楚弗休尔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于有何种目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知道布荷米肯定在酝酿一个重大的阴谋,所以才会让你待在我的身边,后来,他又让他的儿子西文·若力艾与你接触,妄图让你卷入一场阴谋之中而无法自拔。”
“你说什么?西文·若力艾想要把我变成他们的同谋,那么,他们所酝酿的是怎样的一个阴谋呢?”
“这个阴谋的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西文有没有对你提起过?”
“从来都没有听他谈起过。”
“那你到我的别墅来仅仅是为了做装修设计?”
“当然了!作为一名设计师,除了发挥自己的专长之外,我别无他想。”
弗休尔的眼中自始至终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假意。由此可以断定,弗休尔并非他们一伙儿的。弗休尔仍然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好青年,他的内心之中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气,罗宾为此感到十分欣慰。
“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罗宾的这个问话令弗休尔尴尬得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去。
“你既然有了轻生的念头,可你的情绪为何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你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了呢?”
弗休尔始终低头看着地上,默默不语。过了很长时间,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把头抬了起来,注视着罗宾的双眼,然后开口说道:
“警方将我释放之后,我很快便赶了回来,想要跟你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来到山庄之后,花匠告诉我说你到湖边去散步了,随后我便到那里去找你,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我却看见基若莫和若兰两个人在长椅上卿卿我我。
“一刹那间,我感觉到天昏地暗,我对若兰一往情深,同时我也始终认为她对我情有独钟,可我当时却看见他们二人有那样的举动。我由于涉嫌杀人而遭到警方的逮捕,在若兰的眼中我俨然成了杀人凶手,一想到此处,我便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房间来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深渊中一样,于是,我取出了手枪。”
“原来如此,你由于感情上受到挫折而选择自刎,幸好此事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可是,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得如此精神焕发呢?还有,那天夜里有人来探访你,而转过天来你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心胸也变得开阔了很多,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毋庸置疑,我曾经产生过轻生的念头,可从昨天夜里开始,我又重新燃起了生存和战斗的勇气。”
“让你产生如此巨大转变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个男的。”
“他是什么人?”
“他替若兰把这个东西带给了我,你看,这就是若兰托那个人带给我的信。”
说着,弗休尔取出了一封信给罗宾看。罗宾一边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因为他实在搞不清楚这封信为什么会使弗休尔变得如此神采奕奕。
弗休尔:
亲爱的姐姐伊丽莎白永远地离我而去了,基若莫也失去了钟爱已久的未婚妻,我们两个人同时掉进了悲痛的深渊之中。我们互相安慰着彼此,理解着对方的不幸遭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渐渐地演变成了爱情。因为爱的存在,我们将相伴终生。
所以,我们打算结下秦晋之好。弗休尔,你是我们两个人的好朋友,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现在的心情,希望你可以驾临格力马介山庄祝福我们二人。
举行婚礼的日期尚未确定。
若兰
“你是如此深爱着若兰,而当你接到这封让你伤心欲绝的信时,你是怎样坦然面对的呢?是什么让你接受这个事实的呢?”
“不错,我的确对她一往情深,可那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收到那封信之后,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可是,对于我的情敌,我并不忌恨他,因为只有弱者才会那样想。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斩断情丝,不再心系儿女情长,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在我打定了主意之后,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难以名状的动力,那种感觉就好像海面上初升的朝阳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虽然你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深深地体会到你心中的苦痛和酸楚。而且,让我感到无限欣慰的是,你能够克服这种巨大的痛苦,重新燃起了继续生活的勇气。”
虽然罗宾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在暗暗想道:
“一个因感情上受到挫折而难以活下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呢?这件事情真让人想不明白,真是匪夷所思啊!”
罗宾认定这件事情的背后必然另有隐情,需要进一步的缜密调查以将其弄清楚。
罗宾心想:
“若兰在给弗休尔的信中提到了要让他去看望她,好吧,我也去看一看!”
没过多久,罗宾便来到了格力马介山庄,弗休尔早就来了,他和若兰两个人正在客厅里聊天,丝毫没有尴尬和难为情的地方。
“现如今的年轻人跟以前真是大不相同了!”
罗宾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爱情,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菲斯丁娜也到了,坐在一旁与他们闲聊。
“菲斯丁娜,没想到你也来了,医院不忙吗?”
“医院这些日子病人不多,所以每天下午我都能抽空到这里来看看,我和若兰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
“不错,菲斯丁娜就好像我的家人一样,自从姐姐离开人世之后,她就是我最好的谈天说地的伙伴了。”
若兰笑容满面地说道。
他们几个人谈得热火朝天。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仆将一张名片递到了若兰的身前。若兰看了看这张名片,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显得甚是不快。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然后让女仆将来访的客人带到二楼自己的房中。
客厅的一角有一部通向二楼的楼梯,从这里可以看到女仆带进来的那个客人。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略微有些驼背的老人,虽然气度不凡,可眉宇之间略带倦容,只见他一只手握住女仆的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楼梯扶手,慢悠悠地缓步上楼。
“非常抱歉,我要失陪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若兰一边向罗宾等人表达着歉意,一边悠闲地走上了楼。而楼下的三个人则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天,一边品着香茶。
尽管若兰说很快就会回来,可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方才返回。只见她搀扶着那个老人,慢慢地走下楼来。若兰的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似乎刚刚大哭了一场。
“若兰,你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当老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向她询问道。
“九月十八日。”
“若兰,恭喜你啦!”
老人捧起了若兰的脸庞,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若兰却失声痛哭了起来。
若兰默默地注视着老人走出庄园大门乘轿车离去。之后,她并没有返回众人聊天的客厅,而是捂着脸飞快地跑上楼去了。
转天,罗宾驱车来到了距离自己庄园二十公里处的一所敬老院,他对院长说道:
“我希望能够见一见在贵院居住的一位名叫施泰尼思的老人。”
接下来,罗宾在会客室中默默地等候着,只见一位上了些年纪但看起来十分忠厚慈祥的长者慢慢地走了过来。当老人走到会客室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用疑惑不解的目光凝视着罗宾。罗宾赶紧快步上前,轻手轻脚地将老人搀扶进了会客室中,待老人在躺椅上坐好之后,罗宾便用亲切平和的口吻对老人说道:
“施泰尼思先生,您原先是鲁·倍杰尼的居民吧?镇上这一次同意支付一笔帮扶资金给敬老院中孤苦无依的老人们,我谨代表全镇的居民敬请您收下这笔钱,总共有一百法郎。”
罗宾的这番话令老人惊诧万分,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身无分文的他曾经因为贫穷而无法入住敬老院,正是由于镇上的资助才让他有了今日,这已经让他感激涕零了。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次居然还能领取到一百法郎的帮扶资金,对他来说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因此老人此时已是热泪盈眶。
“那么,就请您在收据上签字确认吧!”
老人用颤抖着的手在收据上签了字。
“听说您已经在鲁·倍杰尼地区生活了四十多年了,而且其中的三十年都勤勤恳恳地在一个主顾的家里面服务,是这样的吗?”
“不错,我在欧拉介力山庄服务是从菲利普他父亲的那个时代开始的!”
“那些事情的年代应该已经非常久远了,您能不能跟我说说鲁·倍杰尼那时候的样子?比如说都有什么人居住在那个地方?什么样的人会经常出入欧拉介力山庄呢?”
“可以,尽管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可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老人饶有兴致地讲述着陈年往事,这或许也得力于那一百法郎的意外之喜吧!如此一来,罗宾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情报。
在此期间,罗宾所关注的是关于伊丽莎白、若兰以及她们父亲亚历山大·卡卜勒的事情。
“亚历山大夫妇居住在格力马介山庄,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和睦,在山庄之外经常能够听到他们激烈的争吵声。而导致争吵的原因则是亚历山大气量狭小、醋性十足,他最厌恶的事情就是他夫人的表哥到他们的家里去。每逢表哥到来,他们夫妻二人总是要大吵大闹一番。”
“他夫人的表哥叫什么名字?”
“琼笛·德立发。由于他经常登门造访,所以亚历山大的夫人与他的关系非常好,而这也就惹恼了亚历山大。一些风言风语在仆人当中流传了起来。”
“那是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仆人们说大小姐伊丽莎白的生身父亲是琼笛·德立发,而并非亚历山大。对于这样的风言风语,我自然是一点儿也不相信,可是,亚历山大先生听到了那些话之后,他的疑心便更重了。因此,每当琼笛先生登门造访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十分不快。记得有一次他甚至还把琼笛先生轰了出去,为了这件事,他们夫妻二人大打出手,从那以后,琼笛先生就再也没有登过门。又过了三四个春秋之后,二小姐若兰出生了。”
“如此看来,若兰是亚历山大先生的亲生女儿是确定无疑了?那么,亚历山大先生是如何离开人世的呢?”
“长期酗酒导致脑中风,医治无效而死去了。”
“他去世之后,琼笛先生有没有又经常往来于格力马介山庄呢?”
“有的,所以那些风言风语又在仆人当中流传开来。曾有一个女仆这样对我说道:‘等着瞧吧!琼笛·德立发先生肯定会把全部财产都留给大小姐伊丽莎白的,他和夫人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如此一来,二小姐若兰可就惨死了,一分钱都没她的份儿!’”
这番话让罗宾不得不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作为琼笛·德立发的女儿,伊丽莎白能够继承到大笔的财富,那么,得知这些内情的若兰会不会忌恨姐姐的好运呢?不!我不能这样胡思乱想,如此甜美可爱的女孩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罗宾由刚才的那一番话联想到了湖边拴小船的木梯曾被人动过手脚,那会不会是若兰所为呢?不过,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罗宾用力地摇了摇头,极力地想要摆脱这种可憎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却死缠住他不放,不管他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如此一来,他更加怀疑若兰了。
“琼笛·德立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回家的路上,罗宾一边开着车,一边不由自主地想道。
“另外,几天之前与若兰见面的那个老人又是什么人呢?若兰乍一见他的名片便显得十分不快,可是,她却在二楼自己的房间中与他交谈了两个小时之多。下楼送客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之后又极为不舍地将老人目送走,这到底是为什么?其中必有隐情。”
罗宾全神贯注地想着这些事情,险些将驾驶着的汽车撞到路旁的树上,他赶紧将方向盘急速扭转。
就在若兰与基若莫即将举行婚礼的一个星期前,若兰给罗宾打来了电话,邀请他与弗休尔一起前往格力马介山庄。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喔,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古塞警官打电话来说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而且要求弗休尔也必须在场。”
“基若莫也要到场吗?”
“是的,他也会去。”
罗宾与弗休尔一同驱车赶往格力马介山庄。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基若莫和若兰两个人正在一脸严肃地交谈,不过菲斯丁娜今日却不在场。古塞警官来到之后,向罗宾略行一礼便与若兰和基若莫交谈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警方接连不断地收到匿名信件,信上的字全部都是由打字机打出来的。根据信上劣等的字形以及模糊的字迹来判断,所用的打字机应该是旧式的;而从信封上的邮戳来看,那些信件应该都是从鲁·倍杰尼镇寄出的。
“因此,我们对镇上的打字机一一进行了排查(那个时候只有少数人拥有打字机),可是毫无结果。一天早上,有人在距离此地约三公里远的垃圾堆放处找到了一部旧式的打字机,上面的油墨尚未全干,因此依稀可以看出信中的一些字句。由此可见,寄匿名信的人在使用完打字机之后便将它遗弃了。大家请看,这便是告密者的匿名信,我来给大家朗读一下。”
说着,古塞警官将信从信封中取了出来,把信纸展开,在场的众人全都洗耳恭听。
“‘距离西文·若力艾被人刺成重伤的那条小路不远处,有一幢几个月前才刚刚变成空房的旧屋。透过旧屋的篱笆朝里面望去,依稀可以看到后院有一条手绢。这条手绢或许与本案有重大关联,因此我觉得警方应对其加以调查。’
“于是,我们立刻着手展开了调查,果然找到了一条手帕!大家请看,就是这条脏兮兮的手帕!上面还有深黑色的液体凝固的痕迹。
“鉴定之后得知,这是人的血迹。据我推测,这条手帕应该是凶手用来擦拭凶器的,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条手帕的一角绣有一个字母‘F’,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凶手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说到这里,古塞警官瞅了一眼弗休尔。
“你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不正是F吗?”
这句话令在场的各位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若兰也为之神情大变。然而,弗休尔却不为所动。
“弗休尔先生,我可以看看您的手帕吗?”
古塞警官接过弗休尔取出来的手帕,对手帕的式样和质地进行了仔细的鉴别。
“尽管这条手帕并没有绣着你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可这两条手帕的料子是完全一样的,而且尺寸也相同。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能断定你就是杀人凶手。”
接着,古塞警官把手帕还给了弗休尔,又对他说道:
“日后肯定还要麻烦你到警察局去做证,因此希望你近期不要外出。”
尽管古塞警官说这话的时候客客气气,可他的眼神中满是成功后的得意。他与大家告别之后便扬长而去。
弗休尔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心里感到十分不踏实的罗宾问他话,他也不理不睬的。若兰此时注视着基若莫的侧脸,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只见他颤颤巍巍地点燃了一支烟。
当日晚间,罗宾在哥勒尔·鲁杰庄园用过晚餐后,站在庭院中仰望漆黑的夜空。就在这个时候,马路旁传来了细微的唿哨声。
罗宾仔细地听了听,那不是有人在哼曲子,而是一阵非常有规律的口哨声,罗宾据此推断出那很可能是某种暗号。
罗宾一声不吭地藏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庭院里,过了一会儿,两条黑影从小屋中闪了出来,这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通过大门朝湖边走去,罗宾则轻手轻脚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通往湖边的小路也同样是漆黑一团,只有星光映照的湖面上才有一些光亮。那两个黑影在闪闪发亮的湖面的映衬下,轮廓凸显,罗宾清清楚楚地瞧了出来,他们是弗休尔和菲斯丁娜。
他们两个人乘着小船来到湖心小岛上,一起坐在长椅上面。那张座椅便是若兰和基若莫互诉衷肠的那张。
“又是一对新恋人啊!刚才的那一阵口哨声肯定是菲斯丁娜叫弗休尔的暗号,虽然菲斯丁娜对我说弗休尔是杀害她男朋友的凶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居然成了一对恋人。或许菲斯丁娜在照料弗休尔的那段日子里已经明白了他是清白无辜的,认为弗休尔是个淳朴善良的年轻人吧?这真是太美妙了,我衷心地为这对年轻的恋人祝福!”
罗宾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沿原路返回了自己的住所,把灯熄灭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转天一大早,罗宾便吩咐仆人将汽车及所需物品准备停当,他打算出门一趟去搜集有关琼笛·德立发的资料,要不然的话就亲自与他见上一面。
正当罗宾打算上路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罗宾抓起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基若莫的声音。
“德布尼先生,麻烦你赶快过来一下!”
基若莫的语气显得十分焦急。
“喔,发生什么事情了?”
基若莫并没有在电话中言明,而是连续不断地催促着:“请您赶快过来!要快!”
于是,罗宾连忙驱车赶往格力马介山庄。
基若莫和老仆人爱萨尔在大门口早已等候多时了。罗宾的车才刚停稳,基若莫便扒住车窗大声叫道:
“大事不好,被拐走了。”
“你说什么?被拐走了?谁被拐走了?”
“若兰,若兰被拐走了!”
“被谁拐走了?”
“弗休尔·萨尔!”
“你说什么?弗休尔?”
罗宾惊讶得叫出了声来,昨天夜里湖心小岛一对恋人互诉衷肠的那一情景不由得在他脑海中闪过。
“真的吗?”
“千真万确!绝对是弗休尔!是他把若兰推到汽车里面的!”
“他往哪个方向逃跑了?”
“圣·捷耳曼那个方向。”
“好吧,你赶紧上车!”
基若莫坐上车后,罗宾立刻发动了引擎,没过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塞纳河畔开往陆奥方向的公路上。罗宾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双手紧握方向盘,两眼直视前方,用力地踩着油门,汽车在持续加速。
基若莫则一脸怒火,怒气冲冲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弗休尔那家伙开了一辆新车来,谎称那辆车是他将要买下的,让我们替他把把关。当我俯下身子查看车轮如何的时候,弗休尔把若兰让到了车上,请她试试车座是否舒适,然而,他猛然将车子发动了,若兰由于惊吓而大喊大叫了起来,同时奋力地想要从车上跳下来。弗休尔却用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而用余下的那只手握住方向盘驾车逃窜。我虽然听到了若兰那凄惨的叫喊声,可也毫无办法。”
“他开的那辆汽车是什么牌子的?”
“是一辆开博立的新款车!”
“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车的颜色是那种十分明亮的橘红色。”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
“就在十分钟之前!”
“喔,是了!弗休尔小时候是在乡村长大的,因此他肯定朝那里逃去了!”
罗宾立刻将汽车驶向弗休尔家乡的那个方向。基若莫的身子稍向前倾,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
“你看!就是前面的那辆车!”基若莫大声叫道。
在前方那条通往树林的小路上,一辆橘红色的新车正风驰电掣地向前急行。那辆车拐了个弯儿便无影无踪了。
“不要心急!弗休尔的车技跟我比可差远了,所以他一定跑不掉的。而且,我驾驶的这辆车的性能比弗休尔的那辆车也要好多了,你就放心好了!你看,车速要快很多呢!”
闻听此言,基若莫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躺倒在座椅上。
“弗休尔这家伙真不应该那样做!他的确深爱着若兰,我也早就知道这一点。为此我早就多次提醒过若兰,让她少跟弗休尔接触,这下可好,果不其然出了乱子。
“由于我原先与伊丽莎白是婚恋关系,所以弗休尔认为他与若兰肯定会喜结连理;可在伊丽莎白去世之后,我与若兰确立了婚恋关系。若兰曾经给弗休尔写过一封信,我还以为他会死了那条心呢。而他在收到那封信之后,也立刻向我们两个送上了祝福,我当时还跟他友好地握了握手呢。那个时候,在我看来,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着最宽广的胸怀,我对他佩服极了。可没想到他那时全是在演戏,忌恨之火早已在他胸膛中漫漫燃烧了起来。
“弗休尔打算将若兰拐骗到非常遥远的地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她结婚,他肯定会从乡村中找一个牧师来为他们俩举行结婚仪式的!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我要亲手抓住他,然后向法院控告他拐骗少女,让他尝尝蹲监狱的滋味!”
罗宾一边听着基若莫近乎于歇斯底里的诉说,一边默默不语地开着车。他在心中暗自思忖道:“弗休尔怎么能如此愚蠢,干出这样的事情呢!他收到若兰写给他的信之后,表现得是那样的豁达与乐观,可是,他为什么又要欺骗若兰呢?莫非他始终都无法斩断对若兰的情愫?从表面上看,他是那样的轻松自在,这会不会是故意想要让基若莫放松警惕呢?这些情况我完全不了解!我也被他蒙在了鼓里!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倒是真像我的儿子杰恩啊!不错,很有可能!然而,他的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疑点呢?这个纯真、豁达、坦率、勤奋、开朗,有时又会有些忧郁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次匪夷所思的凶杀案,警方也怀疑是弗休尔所为。虽然他已经得到了释放,可罗思推事仍然对他疑心重重,甚至连我都不能对他完全相信。弗休尔想必也清楚自己现如今所处的被动处境,可他为什么还要胆大妄为地做出这等事来呢?难不成他是一个色胆包天的歹人,又或者这只不过是年轻人只顾眼前不计后果的肆意妄为?真是让人想不通!”
汽车这时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应该往哪边开呢?看来只能凭运气了!就往这边吧!”
罗宾将车拐向了右边,然后狠狠地踩住了油门,公路两旁的树木急速地向后倒退,车轮下面的路面像被吞噬掉了似的,直逼二人的双眼。
“快看!就是它!”基若莫高声叫喊了起来。
在前方几百米远的弯道处,一辆橘红色的新车正在向前疾驰。
不知道是那辆车的发动机出了毛病,还是弗休尔的驾驶技术不过关,那辆车居然慢慢变得东倒西歪起来,车速也渐渐地缓了下来。罗宾驾车超到新车的前面,将车打横停下,挡住了新车前去的道路,新车于是不得不急刹车停了下来。
基若莫一下子甩掉了身上的外衣,连忙从车上跳了下去。
弗休尔也从那辆新车上走了下来,他也随手将外衣脱掉,只剩下里面穿着的一件衬衫。随后,若兰也摇摇晃晃地从车上走了下来,她一只手搂住公路旁的小树,另一只手则捂着早已变得红肿的双眼。
基若莫二目圆睁、怒不可遏地亮出了出拳的招式,步步向弗休尔逼近。弗休尔却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站立在原地,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若兰看见了他们两个人的架势,立刻跑了过来,站立在两个人的中间。罗宾看到此景此情,也赶紧从车上下来劝阻若兰,并对若兰说道:
“别这样!不要站到他们中间!”
“不要阻止我……他会没命的!基若莫会杀了他的!”
“让我们默默地观看谁将成为失败者,怎么样?”
“弗休尔那副柔弱的身子骨,他肯定会性命不保的!”
罗宾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基若莫身高体壮、肌肉发达,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健壮的运动员。此时,他已经亮好了架势,正在慢慢地朝弗休尔逼近。而弗休尔根本就无法与基若莫相比,那一副柔柔弱弱的体格似乎连最轻微的敲打也经受不起。
若兰这时被吓得大惊失色,以至于用力地想要摆脱罗宾抓住她的手。
“不要阻止他们!当两个男人想要决一死战的时候,其他人最好不要插手,而且,我也想看看弗休尔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来迎接这场男人之间的决斗。”
这时,罗宾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弗休尔便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想法。
“弗休尔是会毫不迟疑地迎接挑战,还是当个未战先怯的懦夫?如果他是我的亲骨肉的话,肯定会毫不畏惧地面对这场决斗;倘若不是的话,他必定会在对手面前惊慌逃窜……”
罗宾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密切关注着弗休尔。
弗休尔此时表现得十分镇定自若,尽管强敌当前,可他仍然面带微笑。那种微笑是对自己十分自信的表现以及对对方不自量力的鄙视,而他的这种神情就更激怒了基若莫。
“嘿!快点儿接招吧!”基若莫一边狂叫着,一边在弗休尔的面前挥舞着双拳。
弗休尔耸了耸肩,将脑袋转了几圈,然后又发出轻蔑的微笑,可是,他没有摆出任何准备应战的架势。
基若莫此时已经恼羞成怒了,满脸通红的他正向弗休尔步步逼近。他那如钢铁一般的身体迅速地朝弗休尔扑了过去,并且极为迅捷地挥出了一记右勾拳。弗休尔的身体十分灵敏地躲过了这记重拳,并快速地将身体转到了右边。由于基若莫用力过猛,因此在惯性的作用下,他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待他稳住身形之后,又立即发动了攻势。弗休尔的动作仍然十分迅捷,他非常灵活地避开了对方凌厉的攻势,并随即展开反击,用强劲的勾拳和直拳击打对方的身体和头部。
怒不可遏的基若莫又立刻向弗休尔扑了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基若莫凭借着强壮的身体将弗休尔压在身下,双手用力地按住弗休尔,终于,弗休尔被他完全压制在了身下。尽管弗休尔拼命地抵抗着,竭尽全力地将身体拱起,可仍然无济于事。
“你们别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若兰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边奋力地挣脱罗宾的双手。
“你不必如此担心!如果有人率先掏出武器的话,我会立刻上前制止!”
“可是,他都快被掐死了!”
“你就放心好了!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这是为什么?”
“这其中的缘由,你日后定会知晓的。”
两个年轻人仍然在地上扭打作一团,弗休尔的反击也越来越凌厉,不是弗休尔骑在基若莫的身上,就是基若莫压在弗休尔的身上。罗宾原本以为弗休尔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可事实刚好相反。
最后,弗休尔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掸了掸沾在衣服上的尘土。基若莫却倒在地上,痛苦地不停呻吟。
“弗休尔,还是你手段高强啊!”
罗宾十分欣喜地发表着赞叹,然后俯下身去查看基若莫的伤势。
“并没有负多么重的伤,只不过胳膊上略微有些擦伤罢了,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基若莫,你要听我的规劝,以后再也不要恃强凌弱了,否则的话,今日的这一幕又会重演了,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这时,基若莫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番,然后用一种无比怨恨的目光仇视着弗休尔。
弗休尔则朝他的新座驾走去。罗宾来到他的身旁,一边拍着他的肩头一边说道:
“不知道你如此高超的柔道技巧是在什么地方学的?拳术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你完全能够克制住对方强壮有力的身体和凌厉无比的攻势,真是手段非凡啊!”
尽管罗宾对弗休尔赞赏有加,可弗休尔却无动于衷,一声不响地钻进了车里,然后开车离开了。
罗宾原本打算亲自开车将基若莫和若兰送回他们的居所,可他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到杭城调查琼笛·德立发的计划。由于自己即将上路的时候接到了基若莫打来的电话,因此而耽误了很多时间,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赶到杭城,从琼笛·德立发那里打探几件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途径此地。于是,罗宾拦下出租车,让司机送基若莫他们二人回家,自己则驾车向杭城疾驰。在路上罗宾暗暗想道:
“弗休尔这个年轻人可真是无与伦比啊,虽然平时看上去是那么柔弱不堪,可他不仅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兢兢业业,而且刚才的举动也十分为人所称道。他虽然十分擅长柔道和拳术,不过据我观察还没有达到十全十美的程度,如果我对其进行一番指点的话,他必然能够成为江湖上的一名顶尖高手。如果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该有多好啊!如此优秀杰出的年轻人肯定是我的亲骨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就是我的儿子杰恩!”
想到此处,罗宾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光明和希望,他下意识地踩住了油门,汽车飞快地将速度提了起来。仪表盘上的速度表指针猛烈地转动着,罗宾的心也随之剧烈地跳动着。
罗宾抵达杭城之后,立刻入住了一家豪华的宾馆。就在当天夜里,罗宾立刻着手对琼笛·德立发的背景进行了调查。
“下星期六便是基若莫和若兰举行婚礼的日子了,在此之前,我一定要将琼笛·德立发的背景调查个一清二楚,曾有人说他便是已经死去的伊丽莎白的生父。”
当天夜里,罗宾回到宾馆之后,下定了如此的决心。随后,他又回想起了前一阵子探望若兰的那个老者,以及若兰当时那一对哭得红肿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