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宇那边和寻一诚他们很快就重新询问了史秋雨和刘丹的亲友,虽然线索很少,但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他们还是意识到,史秋雨和刘丹的所谓男朋友,都是在失踪前两个月左右出现的。
“看样子,廖辉是鱼饵,犯罪集团就是用他来吸引史秋雨和刘丹这样的女孩子,她们这一类人,总是会对这样的男人容易动心。”江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林错接着话:“长相帅气,儒雅,温和,又是她们感兴趣的专业方面的翘楚,对人善良,温柔,这样的男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女生,都会动心的,最重要的是,他有社会地位,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不用去猜测和调查,廖辉的社会身份给他的加了一个保护伞,所以,他想要对谁下手,太简单了。”
廖辉那边暂时有归来盯着,重案组那边暂时没有其他线索,眼看着天色沉了下来,林错示意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两人去了一趟疗养院将林果接了出来。
林果许多天没见到江疑,如今再看到江疑,小家伙眼睛都亮了几分,甚至自己朝着江疑走了过来。
江疑也快走了两步迎了过去,俯身将林果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小家伙一开始吓的闭上眼睛,但当江疑停下来的时候,他又搂着江疑的脖子不撒手,抿着嘴踌躇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拽了拽江疑的衣服,指了指天。
江疑愣了一瞬,忽的明白过来:“还想转圈?”
小家伙有点羞涩,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是让他很熟悉的感觉。
“好,那就再转几圈,但是我告诉你啊,不能转多了,不然我们会晕的。”江疑一边跟他认真解释,一边将他又举了起来,然后又转了几圈。
小家伙很明显高兴了起来,那是林错很少见过的愉悦,她甚至有些隐隐的感觉,在江疑出现之后,林果好像正在慢慢的改变,若从一开始这孩子只是乖巧的沉默,那现在,他至少能够开始诉说自己的需求。
这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
林霜已经睡了,林错他们就没有再去打扰她,直接带着林果回家了。
林果粘着江疑,回去的路上是林错开车,江疑在后面陪着林果,说是陪,但实际上是两个人沉默无声的在玩魔方,透过后视镜,林错竟然觉得这个画面有些和谐。
那种安安静静的美,是她曾经向往过很多次的是家庭生活。
车子缓缓的开着,车里也没有什么音乐,就在车子拐过一个弯,即将到家的时候,车里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我想喝水。”
这是一句再也普通不过的话了,但林错却因为这句话浑身一紧,甚至车子都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车子停下,她缓慢的,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看着同样抬头看向她的江疑:“他……刚才是他说的吗?”
江疑缓缓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林错忽然就湿了眼眶,两行清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连擦都来不及擦:“这是我回来之后,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江疑似乎能够感同身受她此时此刻的情绪,他抬起胳膊摸了摸林错的脑袋,手心带着温热,林错能感受到他的安抚。
“小家伙,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姑姑没听到。”江疑收回手,两手搭在小家伙的肩膀,很正式的问道。
小家伙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江疑,又转头看了看林错,他似乎不理解姑姑为什么忽然会这么难过,但听到江疑的话,这个他很喜欢的人对他说话,他想了想,还是看着姑姑说:“我想喝水。”
林错又哭又笑,一下子哭了出声,但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吓到林果,赶紧抹了一把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拿了一瓶水过来拧开,递给了江疑。
“是不是不懂姑姑为什么会这样?”江疑一边把瓶子里的水倒进林果空了的杯子里,一边问道。
林果接过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又看了看林错,默默的点了点头。
江疑认真的解释道:“因为林果平时不爱说话,姑姑有时候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当你自己开口告诉姑姑你想要什么,比如说,你渴了,就跟姑姑说你想喝水,所以姑姑很开心,觉得林果长大了,姑姑这是开心,所以你以后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姑姑会更开心,知道吗?”
这番话有点长,小家伙皱了皱眉,过了好半天才像是明白了过来,他认真的看着林错,迟疑了好半晌,再次开口:“果果,长大了。”
林错又哭又笑,只觉得这个普通的夜晚,是她这三年来最开心的一夜了。
回去的路上,江疑跟林果说了许多话,大都是在引导他主动开口说话,林错在最初的悸动过后不免有些雀跃,心情都随着夜风好了起来。
三个人回家,江疑又陪着林果玩了一会儿,小家伙最后在江疑怀里睡着。
将人放回他的床上,江疑回到客厅,闻到酸酸辣辣的味道。
见他出来,林错一笑,指着餐桌上两份自热火锅:“饿了,吃点东西再回去。”
江疑一笑,这丫头一直就喜欢这些东西,当初还逼着他陪她吃,虽然一开始嫌弃的要死,到后面竟然也爱上了这一口,加班或者懒得做饭的时候,总会囤上一些,如今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再看看明显很放松的人,他只觉得舌尖都跳了两下。
一夜好梦。
但临近清晨的时候,林错和江疑却双双被电话铃声给叫醒了。
电话是归来打来的。
廖辉出事了。
两人迅速起床,林错来不及安顿林果,马上打电话给苏荷前来救场,然后马上赶往廖辉家里。
归来已经在廖辉家了,廖辉已经死亡,归来手足无措。
“发生什么事了?”江疑和林错和归来汇合。
归来脸色凝重,跟他们叙述事情的前因后果:“五点半的时候,我发现廖辉家的保姆出门,觉得有点奇怪,这个点出门她能干什么,我怀疑出了什么事,赶紧来了廖辉家,就发现廖辉只剩下一口气了,人是保姆杀的,他临死的时候,跟我说了三个字,大表哥。”
“保姆很明显有人接应,我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而且她的镇定,我怀疑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还有。”归来脸色微沉:“你们去看看廖子明的卧室吧,人已经死了,一天前死的。”
江疑和林错转移到廖子明的房间。
少年的房间很干净但也很温馨,摆放着书桌的窗前有一颗葱葱郁郁的大树,甚至大树的枝丫有几支都伸到了站在书桌前就触手可及的地方。
床铺是白色的,很干净的纯白,而此刻,少年正安详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于腹,眉眼温和,只是脸上带着属于逝者的苍白,甚至嘴角都带着微微的笑意。
江疑走过去,大致检查了尸体情况,从少年床头柜的药物来看,他应该是自杀而亡。
“这里有封信。”江疑的目光忽然被廖子明枕头下的一点白色纸张,如果不注意看的看,那纸张几乎要跟床单融为一体,只露出了一点点的端倪。
江疑将信抽了出来,林错也走了过来。
展开信封,信上是稚嫩中带着虚弱的字体,但可以看得出来,写信人已经用最大的诚意想要将这封绝笔信写的整齐。
亲爱的爸爸:
见字如面,我是小明,您的儿子,有您这样的爸爸我欣喜万分,但我知道,我的病很难治好,很多次从病痛中醒来,看见您在夜里无声痛哭,也看到唉声叹气指责自己,却总要在我面前做出开心的模样,其实爸爸,我和您一样,我也同样深受苦痛,为了我,您付出了很多,虽然我们住在这大房子里,可我知道,您的心,永远在我们共同的家里,那个家里,有妈妈,有您,还有我,那是我们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爸爸,虽不懂,但我知道,有人在欺负您,我知道为了我的治疗费用,您在受人欺负,因为我看到过您在书房跟他们理论,你说你不想做坏事了,你深受良心的谴责,我看到你因为无法摆脱而痛苦,而痛苦的根源,是因为我。
爸爸,我很累了,我想看花,看草,看蓝天白云,而不是永远待在病房,我再也不想闻药物的味道了,爸爸,我知道我活着你会很开心,可我不愿意你再受人威胁,我自己也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爸爸,我不是痛苦的离开的,我会化作蝴蝶,会是小鱼,会是白云,会是小雨,我会快乐,爸爸,你也要快乐啊。
他们说会救我,只要你听他们的话,但是爸爸,您告诉过我,有时候,交易是不对等的,我们努力过那么久,结果,我早就知道了,爸爸,我走啦,你一定要轻松的活着,等我再做您的儿子。
最爱你的儿子
小明。
写到后面的时候,很明显主人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字迹开始潦草,但他还是坚持着写着署名,完成了一封完整的信。
林错沉默了半晌,喃喃道:“你说,廖辉到底有没有看到这封信?”
江疑也沉默了一会儿,他手腕翻动两下,淡声道:“应该没有吧,也许,廖辉之所以急匆匆的回家,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件事。”
因为知道了儿子自杀,所以他也失去了所有希望,但是,为什么保姆要杀了廖辉?“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江疑 道:“走,去保姆的房间看看。”
与此同时,徐长卿和薛文博等人,也收到了林错的消息,赶来了廖辉家里。
归来跟着林错和江疑来了保姆的房间 ,看着整齐的让人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房间,他眉头紧皱:“我敢肯定,保姆离开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个平时出门垮的小包。”
离开时只有一个小包,但房间却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入住过。
林错和江疑眉头紧锁,看着这房间,林错有一种深深的熟悉感。
良久的沉默后,她开口:“应该和我们在时锦文家碰到的是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