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是很好,灰濛濛的,王南跟杨黎梦和纪璐离开咖啡店,心脏砰砰跳,眼前一片灰暗感。他只有在看到纪堂那抹蓝色的警服,心里才找到一些安慰,他路过纪堂就说:“警官,他们想绑架我。”
纪堂闻言,脸色越发沉,他看到许悠妙还自若坐在咖啡桌前,丝毫没有愧疚不安。于是,他推门走进了咖啡店,一把拉开椅子坐在了许悠妙对面。
许悠妙没有看纪堂,而是侧头对姜冰笑说:“你们先走吧,我一会自己回去。”
姜冰点点头,起身和朋友离开。
纪堂的脸色越发沉,他看到许悠妙低头没说话也不看他,再忍不住开口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许悠妙?我上次遇见你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你在为今天蹲点是不是?”
许悠妙抬了抬眼,对面的纪堂一身正气,眉宇里都是清澈。她开口问:“我怎么了,纪警官?”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已经是成年人,做事要负法律责任!如果今天出了什么意外,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他是才上高三的学生,你有什么事要冲着一个普通高中生去?”纪堂越说越气,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许悠妙要做这种事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不是她铤而走险能去做的事。
纪堂的话很刺耳,撕扯着许悠妙善和软弱的那一部分。但许悠妙还是不动声色,她和纪堂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虽然他也不是完美的,但他这个人一直在抵抗自己恶的那一部分,而不是像她在学习和利用。
“你说话,许悠妙!你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你愿意,你的人生可以过得很简单很幸福,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些事?!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纪堂得不到许悠妙的回答,越发着急生气。即便他此刻占据了理和道德,但他还是捉摸不透她,这让他感到很痛苦。
而许悠妙听纪堂说了半天,终于有了点反应,她似笑非笑看纪堂问:“纪警官,你现在骂我的话里,是不是多少带了点私仇啊?”
纪堂瞬间被刺破得体的外皮,不可思议看着许悠妙,那种被洞悉内心深处想法的尴尬差点让他恼羞成怒,可许悠妙笑得那么无害看着他,一下把他黑白分明的世界搅得混乱。他看着对面的女人,有片刻觉得喘不上气,有什么在他体内蠢蠢欲动,想冲破他来自心灵和道德所有的桎梏。
他努力克制自己,压着声音说:“许悠妙,我是在很认真提醒你。不管是出于我的职业责任,还是我们以前的情分,我都有必要提醒你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许悠妙看着纪堂,目光缓缓变得柔和,她知道纪堂这样的人也是难得的,他有一定的修养和自制力,实实在在是个好人,所以她不想伤害他。
所以她说:“收到了,谢谢你。”
纪堂见许悠妙忽然应答这么干脆,反而是种敷衍,他对她念念不忘的关怀在这时变成一种无力的愤怒,他说:“你真的有在认真考虑过你自己的将来吗,悠妙?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对此,许悠妙只是看着纪堂没说话。而她不回答,却有人帮她回答,周斯时知道许悠妙今天来找王南,特意提早下班来找她,结果就看到纪堂穿着警服“训斥”许悠妙。周斯时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他走去一把拉开椅子,在两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坐下来,冷眼看纪堂说:“纪警官好大的威风,我们家妙妙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舍不得大声说一句,你哪来的胆子这么说她?”
周斯时的忽然出现,让纪堂的火气终于有的放矢,他相信周斯时带给许悠妙的坏影响远胜过好的影响,都是周斯时的纵容才让许悠妙越来越无法无天。纪堂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眼里有怒火,嘴角是冷笑,内心的煎熬让他感到自己的判断和心态都开始扭曲,他说:“不舍得大声说一句?怎么,你这是觉得自己很爱许悠妙是不是?”
“是,怎么了?”周斯时针锋相对。
“周斯时,悠妙她不是像你一样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人,你不要用你那一套去影响她!”纪堂愤愤说。
“那你要怎么做?用你那不中用的爱保护她做个傻傻的小女人?”周斯时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已经在极力克制怒火,纪堂的话让他很难堪。
“这个社会就有它一定的规则,任何人都有牺牲都要改变,没有人能想做就做什么,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什么叫爱!”纪堂半站起身靠近周斯时,瞪着他。
纪堂靠过来的压迫感让周斯时内心深处的阴鸷越发占据理智上风,他抬手轻柔又用力拽住纪堂警服上的肩章,一字一顿说:“你是不是没体会过什么样叫真正的不尊重?”
“你想袭警吗?”纪堂冷冷笑了笑,他故意在刺激周斯时。
许悠妙在两个男人争执的时候,一直抱胸坐着好像一个局外人,她看到她的模样在他们的言语里被拉扯到变形,而他们自己也在变形。果然,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很讨厌这种争风吃醋的场面,这并不会让某个女人变得很优秀,只会让人尴尬显得她很没有品位,毕竟“抢手”本身就是说一件商品。
所以,她说:“你们要打出去打,不要在我面前打,要是有人问起来,也不要说是因为我打架。不然,我让你们两个都吃不完兜着走。”
许悠妙的语气多少有厌恶,而她的话带着寒意和威胁,比两人的剑拔弩张还可怕,这让两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周斯时缓缓松开了手,看向许悠妙,他眼里还有怒气,但也忍不住有委屈,他觉得许悠妙并不站他。
而纪堂也在这时想起那年被许悠妙分手时的残酷,想起她骨子里的锐利和果敢。他缓慢坐了回去,无力的痛苦再次胜过愤怒。
许悠妙率先站起了身,她伸手拉过周斯时说:“走,回家。”
周斯时被迫站起身跟着离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纪堂,他在想纪堂要是再靠近许悠妙,他要怎么做。
纪堂也在看周斯时,他看到他已经完全是精英模样,西装革履斯文风雅,可他藏在骨子里的狂妄却在举手投足间展现更甚了。这样的人无疑是危险的。纪堂明确意识到,就算他不能和许悠妙在一起,他也决不能容忍许悠妙和周斯时这样的人在一起。
许悠妙上了周斯时的车,她一面系安全带一面说:“我明天还得来开车。”
“破车不要了。”周斯时冷冷说。
许悠妙愣了秒,扫了眼周斯时问:“你生什么气?”
周斯时觉得许悠妙明知故问,紧紧抿着唇。
许悠妙见他不答没继续说什么,她心里也清楚他在生什么气。她想让他自己先冷静冷静。
可周斯时一路开快车,在一个路口差点闯了红灯吓到街边的一对母子,许悠妙便忍不住了,生气说:“你要不想开车就别开了,下来我来开。”
这句话给了周斯时一个发泄口,他没有看许悠妙,望着前面的路冷声说:“我开个车,你都要生气,他那么指着你骂,也没见你骂他。”
“这是什么跟什么?完全两码事,你吃什么醋?”许悠妙皱眉。
“我没吃醋。”周斯时嘴硬。
眼看红灯要转绿,许悠妙怕周斯时又乱开车,努力压住了火气,放软声音说:“你好好开车,听话,不要使性子,我们回去再谈这事。我没有袒护纪堂的意思,他现在不是我什么人,他说的话我不爱听就当没听见了,何必和他拉扯。”
周斯时闻言,握方向盘的手都软了些,他的嘴角微松眉宇的浮躁沉了下来。交通灯转绿的时候,他缓缓踩了油门。
车速变得正常,许悠妙松了口气,她又看了眼周斯时说:“周斯时,你以后别那么幼稚了,见到纪堂就呛,我不喜欢这种场面。”
“你要不让他先闭嘴吧。”周斯时语气依旧冰冷。
许悠妙见这件事情沟通无果,便转开了头,开始觉得有点烦。她一直在想爱情是什么,当一个人能很诚实面对自己所有好的坏的欲望的时候,爱情就是很小的一件事,也是很短暂的一些瞬间而已,那是神经的刺激和荷尔蒙的作祟。两个人要长久相处下去绝不会仅仅是因为爱,而是智力和能力,还有性格为人的匹配。她喜欢周斯时的聪明狂傲,却也一直在消化他的幼稚和不安,爱在增长也在消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增长和消磨会分出胜负。
许悠妙想到这,有点好奇周斯时怎么看待“爱”,她转过头问:“周斯时,你是不是也有不喜欢我的点?你不喜欢我什么,认为我的缺点是什么?”
要是周斯时心情好的时候,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毫无疑问是:“你没有缺点,我喜欢你的全部。”
但现在,他更真实,他没有为了求爱而假装发疯,他更多是他自己。他心里不满愤怒委屈,内心矛盾交战许久,才冷声说:“我不喜欢你总是拿捏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对我十拿九稳就是你最大的缺点,而其他缺点就更多了,任性蛮横强势……”但他说完这些缺点,发现都是他自己平时宠着许悠妙的点,于是他不由狼狈闭上了嘴。
而他的话非但没让许悠妙生气,还差点让她笑出声,但她见他忽然住嘴,可能是因为真的在生气,便忍住了笑,沉着声说:“那你就不要那么容易被我拿捏。”
周斯时默默开始气自己,脸是越来越黑。
许悠妙没再说话,再次转开头,她觉得谈恋爱两个人相处真是挺烦又搞笑的。
这晚两人没有好好和解,回到家谈到纪堂,周斯时就炸毛,许悠妙不知道他到底在介意什么,便很有杀伤力地搬出了他以前说过的话,对他说:“你去冷静下,周斯时,想想你自己以前是怎么说的?我这么可爱的女孩,有两个男朋友怎么了?我现在还没有两个男朋友才你一个,你就这样,以后你想怎么办?”
周斯时被自己打败,只能气得屋里暴走。
许悠妙心里始终在烦王春生的事,见周斯时不消停,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要是晚上再给我摆脸就睡沙发去,不要睡我边上。”
于是,周斯时硬气了回,晚上没回房就睡在沙发上。第二天一早,他也没给许悠妙准备早餐,直接就出门上班了。
许悠妙起床看到家里空荡荡的,沙发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桌上没早餐,她皱了皱眉不由自语:“怎么还生气?”
这天直到中午,许悠妙都没有收到周斯时的电话或者信息,他以前到点可就要关心许悠妙吃什么。
许悠妙有点不习惯,正想低个头给周斯时先发信息,办公室门适时被敲响,她抬起头助理进来告诉她有人找她。
许悠妙心想是不是周斯时,起身出去却看到了纪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