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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诡异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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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月1日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吵架,竟然为了钱。

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他越来越不尊重我,就像今天,取钱交房租时,我发现卡里没钱了,前两天刚发的工资只剩下10块钱。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哦,我拿去请朋友吃饭了。”

一个月的工资啊,他居然拿去请那些猪朋狗友吃饭。

他拿我的钱到处乱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习惯了,但我恨铁不成钢,气他不用在正经事上,气他不跟我打招呼,于是我们吵了起来。

吵完后,他倒头大睡。

不行,我要跟这个男人分手,他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我留恋了。

可是当我看到床头柜上的合影,再转头看着他熟睡的脸庞时,我又狠不下心了,他是个没有方向感、没有计划的男人,从不为明天的温饱焦虑,如果没有我,他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换上那套他最喜欢的睡衣,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护肤。

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用那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幽幽地说:“每当看到你穿着睡衣护肤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来,让我抱抱。”

是的,他说过懂得保养的女子才懂得爱自己,爱自己的人才会爱身边的人。

而我穿睡衣的样子,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我心里的烦躁早已消了,但还是佯装生气:“接下来怎么交房租?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岂知他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还有存款吗?”

我正想发作,他立马跳下床抱住我:“我们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么?如果我有钱绝对一分不剩地全交给你,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唉,我该怎么办?

8月20日

有时候我极其矛盾,因为志勇不求上进。让他找工作,他却说:“找什么工作啊?我有案底,又没专长,如果一个月几百块钱我才不干,你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会发大财的!”

他总是异想天开,梦想着天上掉下馅饼。

好几次我想给妈妈打电话,让她老人家帮我出主意。毕竟这样耗着终究不是办法,人累心也累,而且小伟对我的敌意那么大,我真的不想做后妈。

可是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一旦离开志勇,很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包括妈妈,每次打电话她都埋怨我,说我年轻时眼光太高,谁都看不上眼,以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她总记得以前的邻居陈胖子,其实陈胖子长得不难看,就是太胖了,那时候他很喜欢我,却被我一次又一次无情拒绝,现在陈胖子有出息了,成了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

“当初嫁给小陈该多好啊,那你就是董事长夫人了。你看看你现在,要钱没钱,要青春没青春……”

妈,您为什么对我如此刻薄呢?我再不行,也是您的女儿啊,您就不能安慰几声吗?

思量许久,我还是没打电话了,我心中所有的苦,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扛吧。

11月25日

志勇今天很反常。

他给我买了一套188元的睡衣,还给我买了瓶希思黎的全能乳液。

中彩票了?要知道他平时连一双袜子都没给我买过。

他满面春光、神秘兮兮地说,他跟朋友合伙做生意,很快就有钱了,等他有钱,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

可是我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年他是因为盗窃被抓,难不成这次又是……

我鼓起勇气告诉他,没钱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挣,千万不能做违法的事情,重蹈覆辙。

他让我放心,绝非违法的事,至于做什么生意,跟什么人合伙,却不肯透露半句。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疑云更甚了。

看完日记,罗天全明白了。

毫无疑问,祁丽丽忽然离开医院是去找廖志勇,她失踪前的种种行为也得到合理的解释——廖志勇特别喜欢看她护挟、化妆,以及穿睡衣的样子,所以她才带走护肤品、彩妆和睡衣。祁丽丽平时生活节俭,不舍得买名牌衣服,但是却舍得买昂贵的护肤品和睡衣,应该是为了取悦廖志勇。

日记中提到合伙做生意,很快就有钱了,此事是属实,还是廖志勇为了哄祁丽丽开心骗她的?

还有一点,祁丽丽是个很爱干净的人,顶着被扣工资的风险也会把房间收拾干净,尤其是叠被子。那么廖志勇究竟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而且还由翁锦华去医院转告祁丽丽?

难道廖志勇出了车祸,或者重病?

不对不对,倘若这样,祁丽丽没必要也没可能带走睡衣、护肤品等。

这番举动似乎更像是……

罗天回想起古小烟说过的话:“我对他没啥好印象,因为他是典型吃软饭的。丽丽姐的工资也不高,可他从不为丽丽姐着想过。我最鄙视这种靠女人养活的男人了,自己有手有脚的,干吗不找工作?还有,他烟瘾大,一根根抽着,抽的都是好烟,也没想过全是丽丽姐的钱。”

一个念头自罗天的脑海里飞闪而过,难道是……

就在这时,莫涛敲门进来,说廖志勇回来了。

2

“古小烟给我打电话说丽丽吃了安眠药,然后我让前妻过去看望丽丽。”

“这样做,你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确实很不合适,但是为了能让丽丽死心,我只能这样做。”

“为了让祁丽丽死心?”

“对。”廖志勇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你们不知道,丽丽为了我忍受很多委屈,我儿子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他跟我说,他永远也不会让丽丽当他的新妈妈。为了不耽误丽丽,我只好提出分手,但没想到她那么傻,居然吃安眠药自杀,于是我让前妻去看看……让前妻跟她说不要继续纠缠我,随便怎样说都行,只要能让她死心。事情办妥后,我就关机了,我怕丽丽给我打电话,更怕自己听到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其实我很爱她,真的……”

“为什么后来开机了?”

“我有生意要做,不能一直关机。”

“什么生意?”

“这个没必要跟你们说吧?”

莫涛跟张青对视一眼,继续录口供:“你最后一次见到翁锦华是什么时候?”

廖志勇想了想,说:“不记得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

莫涛淡然一笑,又问他们有没有经常联系。

廖志勇说有,但不是经常,既然已经离婚了,还是少联系为妙,大家都有自己的生话:“这段时间我们倒经常联系,是为了小伟的事,但是没见面,都是电话联系的。”

“没见面?”

“对,没见面。”廖志勇跷起二郎腿看着莫涛。

“你撒谎!”莫涛猛地拍桌子,指着廖志勇道,“有目击者在案发当晚看见你跟翁锦华相约1977酒吧,还发生了争执,你却红口白牙说没见面?”

“目击者?看错了吧?”

“老实点!”张青低吼一声。

“案发当晚?几号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

“为什么见面?为什么争执?”

“因为……”廖志勇顿了顿,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但转念一想,警察连他们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见面都查到了,再忽悠肯定没戏,于是叹声说道,“最近翁锦华主动找我,她想要回儿子。哼,当年我出事了,这个臭婆娘不念旧情地跟我离婚,嫌儿子是个累赘就丢给我爸妈。后来她勾搭上一个有钱老板,再后来呢,被那男的甩了,因为她流产后不能生育了。哈哈,这就是报应!现在她想要儿子,所以我约她到1977酒吧,只要给我100万,儿子就归她。”

“你竟然把儿子当成筹码?”莫涛忍不住生气了。

“警察小姐。”廖志勇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拜托你搞清楚好不好,是那臭婆娘逼我的,我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卖儿子。”

“翁锦华不答应,所以你们起了争执?”

“那不算什么争执,她骂了我一句,然后泼了我一脸红酒。”

“于是你怀恨在心,杀了她。”张青冷不防冒出一句话。

“不,我没杀她,不是我杀的。”廖志勇的头摇得像泼浪鼓,“我要是杀了她,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可你刚才说不会卖儿子。”

“当然不卖。”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想过从翁锦华身上拿钱,对吗?”

“对。”

“你撒谎!你跟祁丽丽说过你很快有钱了,难道不是指这笔钱吗?”

廖志勇脸色一变,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耸耸肩道:“随你们怎么说,要是有证据,直接抓我好了,反正我没杀人。”

莫涛看看他,继续问:“12月1日凌晨3点至5点,你在什么地方?”

“那么晚肯定在家睡觉了。”

“有人可以证明吗?”

“睡觉也要人证明啊?”廖志勇挠挠脑袋,“哦,问周公,他可以证明。”

“你儿子不是跟你一起住吗?”如果不是碍于警察身份,莫涛肯定抽廖志勇两巴掌。

“那几天他住在我爸妈那里。”

“你知道祁丽丽现在哪里吗?”

“丽丽?她不是在医院吗?还是在上班?”

“你没见到她?”

“没有,她吞药自杀后,我就没见过她,她出事了?”

“她失踪了。”

“失踪?”廖志勇惊诧地瞪大眼睛,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翁锦华找过她以后,她就神秘失踪了,你真的没见过她?”

“真的没有,我对天发誓!”

3

廖志勇一离开,莫涛和张青便走进罗天的办公室。

莫涛目光炯炯地说:“廖志勇谎话连篇,我敢肯定他见过祁丽丽,知道祁丽丽现在在哪里,如果到他家里搜查,肯定有发现。”

罗天表示证据不足无法申请搜查令,而且祁丽丽未必在廖志勇家中,光怀疑是不够的,要证据。

张青皱了皱眉头,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从表面上看,翁锦华的死极有可能跟廖志勇有关,他向翁锦华勒索未遂,于是动了杀念,但是仔细推敲就有问题了,如果廖志勇杀了翁锦华,岂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我想,问题就在于翁锦华、祁丽丽的谈话内容。廖志勇的说法确实漏洞百出,第一,廖志勇向翁锦华勒索,翁锦华必定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会替他看望祁丽丽呢?第二,廖志勇才向祁丽丽说他很快就有钱了,到时候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又怎么可能忽然提出分手?所以……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罗队,我去监视廖志勇吧?”

罗天点点头,让他别打草惊蛇,务必找到祁丽丽:“同时到所有医院了解廖志勇的病历。”

病历?张青和莫涛面面相觑。

罗天怀疑廖志勇身患绝症。

张青走后,罗天问莫涛,给死者店铺打差评、删除差评的账号信息是否查到。

莫涛把资料递给罗天,汇报起来:“给钟美、潘灵的淘宝店打差评和删除差评的是同一个人,这是地址和收件人姓名,但是两次所留的手机号码不同,目前均已关机,我们证据不足,所以未上门搜查。”

瞄了眼地址及收件人姓名,罗天瞬间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是……

4

午饭时间,胡子欣和林月珍闹了点意见,其实是一件小事。

胡子欣喝鸡汤时,Tina可怜巴巴地坐在她脚边,不停地哼哼叫着,馋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胡子欣随手丢了块鸡骨头给它,林月珍眼尖,一边从Tina嘴里抢骨头,一边埋怨胡子欣:“我不是说了不管它吗?你怎么给它吃骨头?”

“那有什么关系啊,狗天生不就吃骨头吗?”

“它还小,怎么能吃骨头?Tina,听话,松开——”

Tina死活不松口,跟林月珍玩起了“拔河”,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吼声。林月珍恼火了,甩手给了Tina两巴掌,终于把骨头抢到手。

胡子欣不屑地说:“不就是一根骨头吗?哪只狗不吃骨头?”

林月珍说幼犬不能乱吃东西,尤其是锋利的鸡骨头,很容易刺破狗的喉咙。

胡子欣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还是第一次听说狗不能吃骨头,我们村里那些狗,哪只不吃骨头?不也是活得生龙活虎吗?你太宠它了,没见过这么宠的,还带它上床睡觉,这要是给别人知道,早笑死了。”

林月珍说:“谁爱笑让谁笑去,我就是这么宠它的,我不管别人给狗吃什么,我也管不着。但是我的Tina绝对不能乱吃东西。”

眼看胡子欣拉长了脸,古小烟跟老爸古孝全对视一眼,正要打圆场,林月珍严肃至极地说:“你们爷俩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趁我不注意偷偷喂东西给Tina,我绝不饶恕!”

气氛霎时僵住了,古小烟轻咳一声,刚想开口,就见胡子欣一把揽住林月珍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姐,是我不对,不该给Tina吃骨头。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啊。”

都这么说了,林月珍自然不便计较,说了句“没事”,抱着Tina进了卧室。

胡子欣也不吃了,返回房间换了衣服,说约了朋友,出门而去。

古孝全摇了摇头:“你老妈把Tina当成命根子了。”

古小烟有些担心地说:“是不是宠得过头了?再这样下去……”

古孝全接过女儿的话,叹息道:“你现在长大了,虽然还住在家里,但你白天要上班,工作很忙,你老妈是觉得孤独了。人一老就容易伤感、容易害怕孤独,其实她也不想每天出去打麻将,可是闲在家里更孤独,现在终于有Tina陪她,也难怪她那么宠它。小烟,这几天你正好在家休息,多陪陪你妈,Tina毕竟只是一条狗,你才是她的女儿啊,等你以后结婚搬出去了,就更加没时间。”

这番话说得古小烟无比心酸,是啊,虽然自己还住在家里,可是陪老妈的时间越来越少。

放下碗筷,古小烟正准备走进老妈的房间,电话响了,是王强打来的,本来约好下午两点半做采访,他说现在正好有空,问古小烟是否能将采访时间提前。

古小烟表示没问题,挂断电话,非常抱歉地看着老爸。

没办法,罗天上午拨来电话,让她以记者的身份详细了解关于删除差评的相关问题。这事情关乎连环杀人案,迟一天抓到凶手就有可能多一个人遇害,而古小烟本身也想知道凶手是谁,自从上次的花盆事件之后,她便推断凶手是她认识的人。

古孝全理解万岁地挥挥手,收拾碗筷走向厨房,嘴里念道:“去吧,工作重要,陪你老妈有的是时间,你自己要当心啊,头上的伤还没好呢。”

临出门前,古小烟给了正在洗碗的老爸一个结实的拥抱,暗自发誓,这次的案子结束后一定好好陪陪老爸老妈,带他们出去旅行游玩。

等车的时候,古小烟无意中看见胡子欣从YY宠物医院出来,气冲冲的。

古小烟心生狐疑,走进YY宠物医院,就看见里面几个医生也全都气呼呼的,七嘴八舌地讨论:“怎么有这样的人?”“是啊,不懂装懂!”“我看她是故意捣乱的。”

见古小烟进来医生便止住了话,其中一个年轻医生上前招呼道:“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古小烟灵机一动,说给家里的小狗买磨牙棒,然后故作疑惑地看看门外,说道:“刚才看见那个女孩很生气地跑出去,呃……”

对方果然以为古小烟对他们医院抱有怀疑,马上道出实情,原来胡子欣跑来问医生“幼犬能不能吃鸡骨头”,医生的回答跟林月珍相似,建议幼犬暂时只吃狗粮,不建议吃人吃的食物,尤其是鸡骨头。

话不投机半句多,胡子欣忍不住吵闹起来了,说狗天生是吃骨头的,还说他是个庸医。

旁边一位女顾客看不过去,插了几句话,结果胡子欣连她一块儿骂。

女顾客气急败坏地说:“我好心告诉她怎么喂养小狗,她反倒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看她就是纯粹找事的。”

古小烟无语了,随便买了个磨牙棒,匆匆离去。

为了这鸡毛蒜皮事,至于跑来这里胡闹么?方才她向林月珍道歉,古小烟还以为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唉,是不是有了身孕的女子情绪特别不稳定?

5

“王先生你好,我是《新野日报》的记者古小烟,很高兴认识你。”古小烟照例说着俗套的开场白,递上名片。

“谢谢。”王强点点头,把名片装进口袋。这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约摸二十六岁,也许是长期面对电脑的缘故,脸色有些发青,精神也不太好。

“请问你开淘宝店多长时间了?”

“不到一年。”他简短地回答着,脸朝窗外,似乎心不在焉。

“你经营的是护肤品,能冒昧地问你个问题吗?网购已经成为一种趋势,我想,不仅仅是因为方便,跟商品的价格也有很大关系吧?我听说同样一件产品在专柜可能卖两百元,但在网上只卖50到100元不等,你们的进货渠道是否有保障呢?价格相差那么多,而且还隔着网络,客户看不到实物,你们怎么让客户相信是正品?毕竟护肤品是用在脸上的,跟其他东西不一样,很多客户都会担心在网上买到假货,那么你们的产品是仿货还是正品呢?”

对方没答话,纹丝不动地坐着。

过了十来秒,古小烟只好轻咳一声:“王先生,王先生?”

王强回过神来:“哦,你刚才说什么?”

他明显心不在焉,古小烟表示如果不方便可以改天再采访。

“不用不用,我忽然想到其他的事情,你接着说。”

古小烟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王强回答道:“我们绝对是正品,你朋友胡小姐是我们的老客户,你可以问问她。”

“我知道,我说的是,假如是第一次光顾的客户呢?你怎么让对方相信你们的产品是正品?”

“你可能没看过我的店吧?我店里所有的产品都是实物拍摄,包括产品的细节图,如果你曾经用过这个产品,一比较就知道是真是假,即使没用过也不要紧,网上有很多真假对比的帖子。我们做的是长久生意,不会为了一点小钱欺骗客户。”

“看得出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卖家。还是刚才的问题,为什么网上价格比专柜便宜那么多呢?”

“你刚才也说了,大家都喜欢网购,不仅仅因为方便,最主要的是价格便宜,如果网上也像专柜那样卖那么高的价格,谁还会网购?至于为什么比专柜价格便宜那么多,是因为我们直接跟经销商或厂家拿货,中间省去很多环节,而且没有专柜那昂贵的店租以及员工工资等等,产品价就能便宜不少。”

古小烟点点头,原来如此:“为什么网上价格也会参差不齐?同样一件产品,有的卖20元,有的卖30元,还有的卖到60元?”

王强淡然一笑:“网上贸易的人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大,网购是个自由平台,没有人硬性规定价格,所以为了抢生意,大家都在压价,压到最后,毫无利润。比如压缩纸膜,一粒才赚几分钱,碰到砍价的主,生意真的很准做。你们报纸做做采访也好,希望这些报导可以让买家体谅到我们卖家的不容易。”

“这么说,开网店的确很不容易,不过应该也有些不良商家卖假货吧?买家怎样才能买到正品呢?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广大网购消费者?”

“首先莫贪便宜,虽然网店的价格参差不齐,但正品的价格上下浮动不会太大,比如大家的价格在60至80元,你选个30元的肯定不靠谱,以前有个客户向我买片装面膜,5元一片,她当时很惊讶地说,歷‘我怎么看到有的店才卖1元一片,你们太暴利了’,我跟她解释半天,说批发价是4元一片,但她不信,执意买那种1元一片的,结果用了过敏,到专柜对比确定是假货,便找我诉苦。还有一点呢,就是最好找有实物拍摄的、有细节图的,因为谁也不敢把假货的细节图拍上来给客户看。有些店还支持本地自提,即当面交易,这种也非常可靠。”

“听你这么分析,我这个网购盲再也不用担心买到假货了。”古小烟笑了笑,继续问,“那么好评率呢?可以参考吗?好像很多买家都喜欢看卖家的好评率。”

“我个人觉得没太大参考价值,因为现在的好评率可以作假。”

终于说到重点了,古小烟莫名紧张着:“好评率也能作假?不是可以给差评吗?难道还能把差评删除了?”

王强耸耸肩道:“当然能删,大部分客户很好说话的,只要及时跟他们联系,态度诚恳或者直接给他们退款,他们都会修改或删除差评。即使碰到不愿意的,也没关系,现在很多专门帮人删除差评的,就看你在不在乎这个差评了,级别高的店对差评无所谓的。”

古小烟作恍然大悟状,频频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看得出这个店有过删除差评的情况吗?”

王强说看不出来,即便是同行卖家也看不出来。

古小烟困惑地皱了皱眉,如果看不出来的话,凶手是怎么准确选定目标的?他怎么知道死者生前删除过差评?难道只是巧合?于是问道:“是不是我给你差评,然后我再修改或者删除差评,只有我和你知道?”

王强点了点头。

古小烟瞬间明白了,谜题也随之解开了,死者生前曾删过差评,并非她们的共同点,而是凶手制造的共同点——凶手选好目标,故意给她们差评,再删除。

可是为什么制造这样一个共同点呢?如果是希望警方知道这几宗命案系同一个人所为,他已经在每个死者身上都烙下五芒星图案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是同一人所做?再制造共同点不是多此一举吗?

古小烟想不明白了,舔舔嘴唇,继续问:“对了,你知道职业差评师吗?”

王强的脸色马上变了,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半晌才说:“知道。”

古小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住内心的好奇:“你能说说职业差评师是怎么回事吗?”

“就是专门给网店打差评的,他们专挑那种刚开店不久的、信誉等级不太高的而且是100%好评的网店下手,轻而易举地从这些新手卖家身上赚钱。”

“还可以靠差评赚钱?”

“是的。”王强苦笑一下,“职业差评师会在你店里买东西,一般是买几十元的东西,收到后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说你的东西有问题,比如说东西破损、跟想象中的不一样、质量不好、不像正品等等。当你看到差评,必定会跟对方联系,这时候对方会表现得不那么难缠,有删除差评的余地,反正说到最后就是退款,只要退款就立刻删除差评。所以很多卖家愿意亏点钱换来好评,这就是所谓的职业差评师。”

“这不是变相勒索吗?为了区区几十元?”古小烟觉得难以理解。

“别小看区区几十元,你知道整个淘宝有多少这种级别的店铺吗?一个几十元是不多,可是千千万万个呢?你还会觉得这是几十元吗?”

古小烟无语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没想到朱珠不仅偷钱包,还靠这种变相勒索赚钱。

心情沉重,没心思继续采访了,而且王强的样子也有些失魂落魄。也许因为是老客户胡子欣介绍的,他才坚持做完采访的吧。

古小烟向他道过谢,目送他离开,然后给朱珠打电话,她仍然关机。

心里顿时空荡荡的,空旷如一座山谷,脑海中萦绕着朱珠那句撕心裂肺的叫声:“姐姐——”

朱珠,你到底在哪里?

6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奇妙。

就拿古小烟对朱珠来说,她们虽然只见过两次——其实只算一次吧,第一次不算正儿八经地见面,朱珠用认错人的方法偷走钱包,真正的见面应该是在新港派出所保释朱珠那次。分别后,古小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得知职业差评师其实就是一种变相勒索,古小烟的心情便更加不能平静了,赚钱的方法有很多,这世上的职业也有千万种,她为什么偏偏做职业差评师?

想起朱珠开朗的性格、孩子气的神情,以及那双纯净的眸子,古小烟难受得几乎透不过气了。按理说,她大可以不管朱珠的事,反正不是她的亲朋好友,但是她放不下,因为她对朱珠有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感情。

朱珠的电话一直关机。

她现在怎么样了?那帮人有没有再找她麻烦?她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正想着,古小烟收到了一条短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小心点!

什么意思?

古小烟纳闷地回了句:什么小心点?你是谁?

刚发送出去,罗天打来电话,他仍然纠结朱珠的事,而且语气严肃:“那天晚上你跟朱珠从派出所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受伤?”

古小烟不悦地咂咂嘴:“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的?”

“你不相信我?”

“不是。”停顿数秒,罗天接着说,“朱珠的男朋友王强来报案,说朱珠失踪了,就是那天晚上失踪的。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珠失踪了?”古小烟觉得脑袋轰然一声炸响,脱口而出,“不好,一定是被那帮人抓走了!”

“哪帮人?”

“就是……”古小烟的脑子一团糟,说话口吃起来,“你刚才说她男朋友叫什么?王强?他是做什么的?今天穿什么衣服?”

“开淘宝店的,二十六岁,大概一米七五,身穿咖啡色夹克……”

“就是他!我现在有点忙,等下再跟你解释那晚的事。”

古小烟匆匆忙忙挂断电话,然后打给王强。难怪一提到“职业差评师”他有如此大的反应,原来他女朋友就是一名职业差评师,搞不好他的淘宝店也是有水分的。

电话接通后,古小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王先生,你女朋友叫朱珠吗?”

“是的,怎么了?”王强的态度有些冷漠,但立刻又激动地问,“你见过她?她在哪?”

“不是,你先听我说,我男朋友是警察,他刚才告诉我你去报警,我才知道朱珠失踪了,才知道你是她男朋友。”

“哦。”王强有些失望。

“王先生,你能告诉我朱珠平时得罪过什么人吗?”

“当然没有,她性格、脾气那么好,哪会得罪人?”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拿了别人很重要的东西?”

“拿了别人很重要的东西?你是说她偷窃?不可能,她绝不会偷窃!”

“别激动,我跟你说,那天晚上我接到新港区派出所的电话……”古小烟一字不漏地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强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古小烟没敢打扰他,也跟着一起沉默。

过了一会儿,王强才开口,声音哽咽着:“她从来没跟我兑过,只说是兼职,没想到……都是我连累了她,她是为了我才做小偷的……”

“王先生,你别太难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朱珠。我想她的失踪可能跟那帮人有关系,你丝毫不知道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紧接着,王强忽然想起了什么,急促地说,“对了,那天她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很快就有100万,我当她痴人说梦话,催她赶紧回家,没想到后来就联系不上她了。”

“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应该是凌晨5点多。”

“她说很快会有100万?”

“是的。”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我们见面谈,好吗?”

“对不起,我想独自静一静,晚点儿我打给你吧。”说完便挂断电话。

古小烟呆呆地杵在原地,为什么朱珠说很快就有100万呢?难道是……

事情应该是这样——朱珠偷了A的钱包,钱包里有着对于A极其重要的东西,一开始朱珠或许不晓得这个东西的重要性,遭人追杀后才晓得,于是利用这个东西向A勒索100万元。

照这样推断,朱珠当天晚上应该没落入他们的手中,否则她不会在凌晨5点多给王强打电话,而且她还在早上8点多给古小烟发过手机短信,那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什么她彻底没了消息?

难道是勒索失败?古小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值100万元?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放在钱包里?

还有,朱珠干吗需要这么大一笔钱?

王强说,都是他连累了朱珠,朱珠是为了他才会做小偷。

什么意思?

古小烟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于是用力甩了甩头,准备将一切告之罗天,刚掏起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还是刚才的陌生号码——

别管我是谁,敢做就要敢当,小心点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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