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去路便是归途。
易天行坐上从省城返回高阳县城的火车后背靠在绿色的硬座人造革上双眼微闭闻着车厢里传来阵阵汗臭不由一阵恍忽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自己刚刚从高阳县到省城来读书的那辆火车上。当时的易天行身上没有什么负担初明佛性天火将生在火车上整治了几个霸道的游客还美滋滋地用手掌的高温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
如今他在归元寺修行有成体真火充盈一应法门更是稔熟再不似当初的修行初哥模样意随心动随时随地便能将体内的真火玩出花样来。可是如今却没了玩花样的的兴趣。
这便是厌了乏了的结果。
他斜乜着眼打量着车厢里的人群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便闭目假寐。
一路无话他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火车终于在一阵刺耳的咯吱声中停在了高阳县城那个破烂的月台旁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跳下车厢易天行从书包里拿出瓶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再狠狠盯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叹道:“娘的老家就是好月亮都比省城要亮很多!”九十年代中的县城还没有太多污染夜空确实显得比大省城要干净许多。看完了月亮又看向那边灯火依燃亮着的下货站台。
那边在忙碌的苦力们那边叮叮响着的小推车都是他很熟悉的人或事在去省城读书之前为了凑学费他曾经在这里扛了很多天的大包只是没想到一到省城他却莫名其妙成了什么古家的少爷创下扛大包县城纪录所赚的钱现在还在自己的裤兜里一分钱都没有花出去。
易天行唇角微微向上翘起然后背起书包便向县城火车城高高的台阶下走去。
县城并不繁华深夜里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冬夜的寒风和街道两侧六七层高的楼房里传来的安憩气息。易天行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并不急着回家反而缓缓走着。借着月光的映照他在小巷里东穿西穿终于回到了江边的那一大片棚户区街面上拦车的石墩一如从前破旧一如从前就连街角垃圾的臭味似乎都没有改变什么。
看着熟悉的街景他无来由的一阵感动。
他的小黑屋还在老地方没有人来动城市拆迁的步伐还来不及踏入这片肮脏的角落。易天行低声欢叫一声一脚踹开屋门极熟练地左手一拉灯绳。
顿时整间小黑屋被笼罩在了暖暖的桔黄灯光之中。
纵使半年无人居住满屋的灰尘在他的眼里也是这般的亲近。床上垫的还是干草易天行想也没想便躺了上去真舒服啊比学校寝室的木床舒服比归元寺的禅房舒服比鹏飞工贸的大班皮椅舒服……还是家里最舒服。
他就这般感叹着沉沉睡去这是半年来他睡的最好的一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过来关上点了一夜的小黄灯推门而出对着起着薄雾的小石坪了呆便开始像去省城之前的那十几年间一样似模似样地开始打起拳来一套拳毕又找了块干巴巴的毛巾在邻居家的水龙头处像做贼一样打湿胡乱擦了把脸然后进屋推出了那辆二八的破旧自行车。
车子是用铁链锁住的易天行挠头挠的头皮快破了也没想起来钥匙是在什么地方于是他双手握住铁链轻轻一用力将铁链子拉成两截骑上自由了的自行车沿着江边往高阳县中出。
到县中门口的时候离中午放学还早他百无聊赖地等着一只脚搁在自行车脚踏板上一只脚搁在人行道上就像蕾蕾以前等他一样。
“钉铃铃。”
放学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撒着欢地往外喷涌着易天行微咪着眼注意着从学校里走出来的短女生却没有看见自己想看见的那个人影。正一失神却现有一个女孩子一个穿着粉红棉袄的女孩子骑着自行车往江边走了。
这个女生不是短一条俏皮的可爱的小瓣子在后轻轻摇晃。
易天行怪叫一声认出那辆二四的天蓝自行车赶紧骑上自行车跟了上去。
高阳县城的江边仍然是笼罩在淡淡的日光和夹竹桃的包围中少年男女的再次重逢似乎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么炽烈和浪漫。
“你怎么跑回来了?”
“不是说过元旦要回来看你的吗?”
“嗯?”邹蕾蕾可爱地偏了偏脑袋乌溜溜的黑眼珠乱着易天行的心:“最近三十七天没有写信两个月没有电话然后……却突然回来了?”说完这句话小姑娘推着自行车便往前骑去。
易天行赶紧又跟了上去涎着脸道:“真是想你所以回来的。”
“吃了饭没有?”
“还没呢。”
“去我家吧骑快点儿不然妈会把米放进锅里了。”
“哎。”易天行脆生生地应着心里着实欢喜异常。这或许就是邹蕾蕾最吸引他的地方——淡然自在随便——易天行清楚一个女生用这种态度对你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把你视作了最亲近的人。
“腿好些没有?”
“你说呢?”蕾蕾轻快地骑着自行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语中嗔怪之意荡着易天行心魄。
“头留长了真漂亮。”易天行啧啧叹着。
“去省城半年说话还是这么没营养。”蕾蕾并不因为久别重逢而改变自己爽朗的心性。
……
……
推开邹蕾蕾家门不可避免的易天行又要编造一大堆说辞来应付颇为吃惊的邹爸爸和胖主任的询问。好不容易等盘查结束便坐上桌子准备吃饭。易天行在省城的水晶宫里吃过海鲜在宝通禅寺吃过素斋在归元寺里吃过面条在学校里啃过馒头可无论哪一种也比不上在邹家吃的饭香。
想着上半年自己在这里吃过的四菜一汤易天行还是觉得齿颊留香这香不一般却是家常味的。
吃完饭慈祥且可爱的两位长辈阻止了易天行洗碗以拍马屁的举动将两个少年男女赶进了里间。邹蕾蕾去厕所拧了个热乎乎的湿毛巾递给易天行易天行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香香地在脸上用力擦着嘴里含糊不清道:“是你的吧?真香像你身上的味儿。”
“找死啊!”邹蕾蕾接回毛巾看着上面的污迹苦笑了一下再回头看着爸妈似乎没有在偷窥嘿嘿笑了一声:“想闻味儿?”
易天行心道有这等好事?心里想着面上便自然流露出来遐思的模样。
邹蕾蕾冷哼一声:“做梦去吧。”
易天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说吧怎么忽然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蕾蕾坐在铺着碎花床单的单人床上静静看着易天行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易天行知道面前这妮子关心自己感动之余却有些害怕自己将要出口的内容想了想道:“是有点儿事情要和你说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说不定是神仙不是妖怪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一想如果自己命好真是神仙这事情好象也小不到哪里去……只好讷讷说道:“不过说想你这是真话。”
邹蕾蕾见他认真地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别笑。我在省城过的挺好的你可别在县城里瞎担心。”易天行安慰她心里却在想着:“确实过的挺好娘的只不过见过几次死人见过几次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东东什么你挑着担我牵着马之流。”
“说不说呢?”颇有几分男子爽朗气的蕾蕾同学有些烦了。
易天行讨好求饶道:“这爸妈都在家不方便说。”
他原意是想着这事儿让自己的亲密爱人知道也就罢了断不敢去惊吓二位老人家。不料邹蕾蕾却从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味来一低头眉眼角不自抑地露出一丝娇羞之意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扭在一处:“你脸皮这么厚的人也会有不方便?”
说实话在省城光怪6离的生活里易天行确实没有太多想起邹蕾蕾的美国时间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女子的一颦一笑不自主的便会浮现在脑海里给他生活的勇气和乐趣那一句:“咱们以后住大房子”的誓言宛如一直响在耳边。
此时看着小姑娘情动模样易天行哪还止得住满腔情思偷偷扭头看着邹爸爸和胖主任的行踪猴急地蹿上前去低头照着蕾蕾姑娘红扑扑的脸蛋上就叭唧了一口。
入口香滑……嗯好象是说咖啡。
邹蕾蕾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会来突然袭击不由又羞又恼却是不敢大声嚷嚷只好一个劲儿地用眼神表达着杀人的**。易天行坐在椅子上却在回味那香香的味道只顾傻兮兮地笑着自然没有防备到蕾蕾走上前来使出了失传已久的拧耳绝招……
“啊!”的一声惨呼易天行金刚不坏之身唯一的罩门又被邹蕾蕾给破了。他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耳朵心底却是万分怀念这种味道似乎有一个声音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升了起来。
“真好又被这只可爱的小手捏着了。”
打破这种几分暖昧几分温情气氛的是有些不合时宜冲进屋来的胖主任。
“蕾蕾你别欺负他!”
邹蕾蕾险些翻了白眼心想这位到底是谁的妈啊?易天行却不好说什么只好呵呵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
待胖主任出去后蕾蕾笑咪咪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易天行有些害怕。
“噢?”蕾蕾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睡在你那个屋子里的吗?”
“是啊。”
“事情真的只能晚上说?”
易天行想了想道:“是啊晚上说吧。”
“那好晚上你在家里等着我吧。”邹蕾蕾有些糊涂不知道这个从省城偷跑回来的大男生究竟有什么要紧事必须和自己说这一糊涂也就忘了对他先前的行为继续小惩。
下午的时候易天行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黑屋本来想学几十年前的可怜人们吃忆苦饭一般再去那个自己当年倚以为生的垃圾山上踏踏旧迹不料却找不到了拾破烂的家什那根前端分叉的竹棍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冥思苦想才记起来自己当时是顺手将这些塞到了口袋里带到了省城。想到此节他不由苦笑起来早知道在省城里会遇见那么多神神道道的事情自己哪里还敢有做一个伟大破烂王的美梦?
想到晚上蕾蕾要来想到晚上就要在蕾蕾面前表露自己的妖异体质易天行自然十分紧张。他先是将小黑屋里好生打扮了一番当然做做清洁工作而已接着去小池塘边将小朱雀召了下来好生端详了许久虽然还是不敢确定这小家伙能不能增加自己在蕾蕾面前过关的机会但把牙一咬心道:拼了!
一时盼着邹蕾蕾来一时怕邹蕾蕾来就在这般忐忑的心情中夜色渐渐降临。易天行去街上买了些小吃食然后便向等待审查的犯人一样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笔直等待着那个姑娘的到来。
咯吱一声邹蕾蕾怯生生地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看见坐在床上做威武状的易天行捂嘴偷笑也放了心:“这地方只来过一次差点儿找不到地方了。”
易天行微笑道:“先吃饭吧吃完了和你说件事儿。”他尽力想把这件事儿说的轻描淡写一些然后注意到了邹蕾蕾手上提的一个袋子。
“是什么?”他有些好奇。
邹蕾蕾走上前去颇豪气地把他推开将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将袋子里的东西铺到床上易天行这才看清楚是一床淡青色的被褥。原先易天行那破烂的被单早就因为要断薛三儿一条腿的事情被他撕成两半去写了幅标语挂在了海鸥商店外的大树上。
“真拿了床来啊?”易天行挠挠后脑勺。
邹蕾蕾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答应元旦回来看我就真的回来了我当时答应给你买新被子当然也得坐到。”
易天行感觉真窝心心想有个女子关心自己真是娘的人世间最快乐幸福的事情眼眶将湿却赶紧嬉皮笑脸道:“吃了饭再来咱俩人呆会儿在这新被褥上躺躺。”
邹蕾蕾难得没有嗔怪着吼他反而幽幽道:“何苦老在脸上摆出这副小丑神情来。”易天行一时默然温柔应道:“还是你最了解我你也知道我一大爷们总会不好意思的。”
昏暗却温暖的桔黄灯光下这一对少年男女开始对桌上的吃食开始进攻。
蕾蕾递了张纸给易天行擦嘴然后静静望着他:“说吧什么事情。”
易天行看着她的双眼现宁和的眼神只有信任不由有些无来由的惊慌就此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自己的脑袋有些吃力地说道:“还记得有一天在江边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邹蕾蕾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强自笑道:“我又不是你这个怪物天才记性当然不如你。”
“当时我问你如果我是个怪物怎么办?”
邹蕾蕾一笑露出白白的牙甜甜道:“你本来就是怪物天才嘛。”
小姑娘这个回答和当时在江边的回答一样甚至连神情一样。易天行也与当时一样一笑无语转头却看不到道路边上的江水在夕阳照耀下闪动着只看见自己的小黑屋里桔黄的灯光像一个怪物的眼睛一样悄悄眨着。
“我就是一个怪物。”易天行鼓足了无比的勇气拿出了在归元寺里救小朱雀玩叠罗汉时的力量拼出了与秦梓儿往武当狂奔时的决心还带上一丝“鸟逼火鸟”时的破罐子破摔精神……用蚊子哼哼一样大小的声音说出了这七个字。
小黑屋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易天行有些害怕低头不敢言语半晌之后抬起头却有些莫名其妙地现邹蕾蕾正用一种电视剧上常见的伤痛欲绝表情眼眶里泛着泪花看着自己。
他一时慌了手脚:“蕾蕾别哭乖别哭啊。”慌了手脚于是只好毛手毛脚地走上前去想把这个惹人怜爱的姑娘搂在怀里。
不料却挨了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
收回手掌蕾蕾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半晌之后幽幽然轻声道:“说吧。”
易天行捂着自己的左脸心想自己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还要说什么?抖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真是一个怪物。”
“你觉得这种借口有劲吗?”蕾蕾同学眼中幽怨足以击倒五百个刀枪不入的易天行“胡云来信里说了你在省城经常不在学校他和何伟找你人也找不到。你如果在那里认识了什么女孩子和我直说就是。我邹蕾蕾难道还会与你厮脱不开?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易天行瞠目结舌哪里料到这妮子竟然是这般想法一时脑中浮出诸般念头既想去痛揍多嘴的胡云一顿一时想拜倒于地为女人天生与众不同的思维模式大哭一场一时……却又想起了秦梓儿那张秀丽无比的面容心头莫名愧意渐起。他赶紧摇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苦笑着说道:“你想到哪方面去了?”
蕾蕾姑娘虽然性子开朗可爱但这时候想到易天行移情别恋还用了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来侮辱自己的智商早就是又气又怒又伤眼泪珠子一串串地滴了下来。
“真的没有俺誓如果俺有别的心思罚俺一辈子欲举无力!”此誓不可谓不毒矣。
邹蕾蕾被这无赖逗的破涕为笑还带着泪滞的脸庞却忽然疑惑起来:“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忽然像是醒过来一般:“你说……你是怪物?”
“是啊。”易天行被这么一闹也认命了。
邹蕾蕾失笑道:“你瞎说什么呢?”
易天行极认真地回答道:“不是瞎说是真的。”说完他从身旁拿起一把菜刀在蕾蕾的一声惊呼里向自己的左臂用力斩去!
噗的一声闷响不像铁石相触也没有入肉之音。
易天行的手臂仍然是完好如常只是袖子已经被砍出了一道大口子。
邹蕾蕾看看他的手臂又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手臂嘴巴张的老大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没有说出来。
易天行安静地等待着他有信心因为他这个怪物喜欢的女人在某些方面也有比怪物更加坚韧的神经。
蕾蕾姑娘果然没有令人失望地晕厥过去只是面色有一些苍白她轻声说道:“就是这样吗?”
“不止。”易天行淡淡地说着心里却是有些心疼面前这个可爱的姑娘今天晚上要看到很多变态的表演。
“还记得另一次你和我说你是妖怪时我的反应吗?”邹蕾蕾带着倔犟劲儿地用袖口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
“当然记得。”易天行低下头去。
邹蕾蕾当时的回答让他感觉很好很自然很符合易天行对理想伴侣的想像女生当时睁着大大的像黑晶一般漂亮的大眼睛认真说道:“那你等先变成怪物让我看看我才能决定怎么办如果能比你现在变得更帅一点那可是件好事啊……”
“我现在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老问我这些莫名奇妙的问题。”蕾蕾微笑着望着他床角的双腿却有些抖“既然我回答过你那我就有勇气来看一看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变得帅一些。”
易天行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着丫头带着哭腔说道:“我还是不敢看该看的时候你喊我一声。”一说完便往床上趴去用被子捂住自己脑袋整个身体瑟瑟抖。
怕成这样她还是没有逃跑。
这个事实让易天行感动的唏里哗啦的有些掏心掏肺的感动所谓许终身便是在这一刻许下了。
过了许久。
埋头于被褥冒充鸵鸟的蕾蕾同学终于颤抖着身体回过头来然后看见小黑屋的地上多了一团红乎乎的东西她下意识里想要尖叫却用无比的毅力指挥自己的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小黑屋里死一般的沉默昏黄的灯光此时不再渗出温暖。
邹蕾蕾死死盯着面前这团红火的东西大大的眼睛里虽然充满恐惧却是倔犟地不肯闭上。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之后女孩儿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一滴泪珠从眼眶里滑落在洁净的脸颊上淌成一道弧线。
“虽然……但是……还是很可爱的……”
“声音虽然很抖但毕竟还能说出话来。”站在角落里的易天行一颗心放下来了一半心想小红鸟今天表现的不错初见蕾蕾妈表现的还颇为温驯。他心一松便没有注意到邹蕾蕾的眼神有些焕散。
邹蕾蕾看着面前的红鸟儿嘴唇微微抖着忽而唇角一咧呜呀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哭哭的是比孟姜女还要凄凉三分凄凄惨惨戚戚将那红肥绿瘦全哭成了易安笔下惨淡颓然之景……
“你……你怎么能是一只鸟呢……”
再坚强的姑娘此时也终于抵挡不住今晚的冲击蕾蕾同学眼珠子迷离地翻了两翻身子向后一倒便昏了过去。
……
……
留下在一旁角落里尴尬无比被视而不见的易天行目瞪口呆。
“醒醒醒醒。”
邹蕾蕾醒过来便看见易天行那张平凡无奇平日里亲切今天却觉得有些害怕的面孔。她先是下意识地往墙角里躲了躲接着便嘴巴一咧又哭了起来。
这女子真是可爱说不哭便不哭说哭……那便很难停下了。
“错了错了。”易天行急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像个大舌头一般将事情解释了一通。邹蕾蕾虽然被骇的有些糊涂了但看着床前的易天行再看看床下那只露出无辜神色的大红肥鸟神智终于慢慢恢复过来半晌之后她镇定了一下心神抖着声音问道:“你不是鸟?”
“扯蛋!”易天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揪下来只可惜这头比归元寺里的铁莲还要扎实虽然这么多年没有长长过但要撕下来也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易天行终于颇为艰涩地将自己的身世和在省城里的遭遇讲了个通通彻彻明明白白。而在故事结束之后邹蕾蕾却仍然只会睁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重复问着那一句话:“你真的不是一只鸟?”
易天行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是否能够接受自己这异于常人的体质和别的方面。只是看着有些痴痴的邹蕾蕾傻傻地坐在床角。
“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他苦笑着说道。
邹蕾蕾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些光怪6离的故事:“真的很难相信。”
易天行叹了一口气体内火元命轮微转手掌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在火光的映照下邹蕾蕾美丽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又是一阵极长极尴尬的沉默之后邹蕾蕾试探着想回复两人平常说话的气氛。
“这就是你说的朱雀儿子?我刚才就是把它误认成你?”她看着正在地面上百无聊赖地进行走路运的小红肥鸟。
“是啊。”易天行习惯性地苦笑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变身又变不成什么奇形怪状的家伙。”
“真的挺可爱的。”女孩儿爱小动物的天性终于暂时战胜了莫名的恐惧。
小朱雀从生下来的那天起便开始听自己没用的老爹在自己耳边唠叨说在县城里有个蕾蕾妈这时候看着床上那个蛮可怜的女孩子知道这位便是蕾蕾妈了知道这位姑娘对自己老爹似乎比自己更为重要些想着平时被老爹教训的可怜模样它决定找一个厉害些的靠山于是摇摇摆摆地向床前走了过去憨态可掬。
邹蕾蕾先是因为它的靠近吓了一跳接着却被这红色肥鸟走路时小屁股颠颠的好笑模样逗笑了。
小朱雀见蕾蕾妈似乎挺喜欢看自己扭屁股于是干脆在床下跳起了巴西桑巴将那胖乎乎的屁股扭成了麻花。邹蕾蕾捂着嘴吃吃笑着易天行在一旁看着终于松了口气心里给自己这鸟儿子记了大大一功。
“我能抱抱它吗?”邹蕾蕾情绪有些平复了但还是不大敢看易天行却似乎不怎么害怕这红鸟。
“当然。你可是它的蕾蕾妈。”易天行喜出望外。
“瞎说什么呢?我可不想这么早当妈。”一句调侃出口一句嗔怪出口男女间先前被平空拉远的关系似乎又稍微近了一些。
小朱雀被易天行耳濡目染着虽然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蕾蕾妈”但早就已经熟了老爹那套拍美人臀的溜须功夫见蕾蕾妈要抱自己红火的双翅一扑腾便往蕾蕾的怀里扑了过去。
“真沉。”邹蕾蕾渐渐不再害怕了抱着这只肥重的大红鸟。
小朱雀最近天天往武当山来回飞玩减肥最听不得诸如沉.重.肥.笨之类的话听见初见面的蕾蕾妈也这般说耍赖似的把小脑袋往邹蕾蕾怀里钻着在蕾蕾柔软的胸上又蹭又拱。
邹蕾蕾吃痒呵呵笑了起来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小朱雀柔顺的鸟羽。
易天行却是脸色铁青心想老子还没碰到过的地方这鸟儿子倒抢了先真是失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