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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胜利的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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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几日易天行在学校考完了最后几门试站在一教学校的平台上看着身边复古式的栏杆看着眼前被道路分成两块的荷花池看着池中因寒气而显得怯懦抖的残叶败枝他叹了一口气。

    到了告别校园的时刻。

    学问见识之类在这朗朗园中也学不得多少但此间气氛自在书卷气泼辣气夹杂是世间最寻常的生活却是易天行最爱的生活——“校园”二字对于少年来讲精神上的象征意义更要大一些。

    与同寝室的同学们攀着肩膀从考场回到旧六舍在阴暗的房间里面众人开始打牌美其名曰本学期的止战之局。

    看着宿舍里的哄闹人气听着扑克牌摔在木桌上的啪啪之声易天行咧嘴笑了不顾众人的强力反对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认认真真地玩了一把双抠这一把他没有用任何的异能也没有去看那些同学的牌但强的记忆力还是让他完美地使出了拖拉机抠底六十五分的战术。

    “手上只有六十五分。”他做出万分惋惜状然后被旁边的人哄下了牌桌。

    可能是在省城大学最后一次打牌了吧?想到初进大学时的生活想着在学生活动中心玩双抠打麻将中国国际象棋双杀围棋运子想到当时和自己分坐桌子两侧的清丽女子秦梓儿易天行有些恍惚。他这时已经收拾好了包裹下了楼同学们以为他已经买好车票了拍拍他的肩便当作了送行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准备退学所以这告别显得很男儿气很洒脱。

    提着包裹在校园里往东门走去在路上却看见一个女生望了自己一眼然后马上低下头悄无声息地准备从他身边走过。

    “钟大团支书见着我了怎么不打招呼?”易天行拦住那个女生调笑道。

    易……易……易同学好。”平日里很开朗的钟同学无来由双颊一红赶紧低头走了。

    易天行在后面摸摸脑袋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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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鹏飞工贸离省大并不远就在七眼桥北面一处大厦里易天行便没有坐车沿着文化路太平南街一路向北绕过二十九中再从桥上看了两眼府北河便到了鹏飞工贸的楼下。

    他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流金岁月”四个大金字招牌在冬日下耀着光。

    “那娃儿你找哪个?”易天行正准备进直达三楼的电梯便被人用正宗省城话拦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是个中年汉子眉毛极粗一张大嘴里面露着黄牙。

    他微微皱眉:“上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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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在这会议室里开会鉴于古家三少爷的名头已经在省城江湖上响到一种变态的程度收到消息的鹏飞工贸大佬们再也不敢像上次一样轻慢在半个钟头之内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袁野坐在他身边给他递了一杯茶附到他耳朵边上轻声说道:“搞突然袭击?”

    他笑了笑转身看着身边还有些行动不便的小肖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既然出来了刚好今天也是要交待你的事情。”

    小肖从医院出来后便一直跟着袁野只是伤还未全好暂时在公司里做着闲职这时候不知道会上会交待什么事情有些纳闷。

    袁野皱皱眉:“这么大的决定我还没有在下面铺路怕有反弹。”

    易天行也皱眉了:“别理下面这些破人我们俩个说了算。”

    周小美这时候也从会议室外扭了进来m塘的保安头子俊哥跟在她的后面一路和相熟的人和微笑点头打着招呼一路向大班椅这边走来。

    她知道自家这位少爷的审美意向今天打扮的格外清雅一件淡粉色的套装加上清新可人的式浑似变了一个人走到易天行身边敛眉低气很道德地说道:“少爷小美今天把上次那个叫陈辰的妹妹带来了她就在下面的车子里。”

    易天行一口茶喷了出去。

    袁野大感好奇:“那个叫陈辰的是谁?”

    “我不认识也不见。”易天行手忙脚乱地把湿手在身上揩了两下拦住两个人的话头对着那个狐狸精略有些愤怒略有些求饶说道:“小美姐饶了我。”

    这句话一出口本来都在扮着大侠状的诸位鹏飞成员眼睛一亮再看向周小美的眼神都不大一样。看来这个年轻貌美的老鸨头子和少爷很熟?看样子以后要多巴结才是。

    易天行招手让周小美凑过耳朵来眼神宁静道:“得了戏演的差不多了我面子也给了去吧。”

    周小美微微一惊才知道这少年竟然心思如此玲珑剔透却不慌张嫣然一笑道:“小美的这点儿心思哪里瞒得过少爷。”

    易天行也是露齿一笑:“把电话借我使使。”

    周小美微微笑着从坤包里取出砖头手机递给他便回座位上坐着开始享受身旁众人讨好的目光。

    “开会开会。”易天行敲打着那张挺贵的桌子像居委会的大妈一样扯着喉咙喊道。

    本来就挺安静的会场这时候更是安静到纵使一只黑猫走过也能被现。

    “很久不见了大家都过的好吧?”

    他没有做过会议主持人所以这开场白便显得挺有乡土气息。好在手下这些鹏飞工贸的中层干部们对山药蛋派没有什么抵触感纷纷像小鸡儿一样点头。

    “挺好的少爷费心了。”这是个低眉顺眼的酸人。

    “董事长放心俺们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这样打架才有力气。”这是个冒充豪迈的浑人。

    “嘿跟着三少爷咱在这省城地界儿算是混出来了走哪儿人不竖根大拇指瞧见没?这就是咱省城道上赫赫有名的古家三少爷直属手下袁大哥亲信周小美大姐旁边的那位律子……”这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这小人很强一句话谁也没漏下。

    易天行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低声哀叹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片嘈杂之后鹏飞工贸集团有限公司第二次股东大会扩大会议胜利召开了。

    “今儿的议题就两样。第一件事情:从城东彪子那儿入手的生意要控制好要吸收好要掌握好。”

    易天行终于现自己不是当领导的材料于是没有自己说话而是把意思交代给袁野让袁野做报告哪料到这厮一开口居然就是这种三好腔调他赶紧捂住了耳朵。

    “……然后代理董事长也就是三少爷交待下来关于其它的几个场子大家要开始慢慢放手。哪几个?就是老邢秃头林他们那几家的。”

    这话一出来会议室里开始热闹起来一些在这次“入村”行动中占了不少地盘的人不干了。

    袁野挥挥手:“又不是全放吵什么吵!以后自然会从那边收管理费。”

    “那几个老大都死了放出去谁收?还不又得大乱少爷上次的指示精神不是稳定重于一切吗?”有人开始矫小易之令。

    易天行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谁说都死了?我说他们死了那才是真死我没说这话谁想他们死都不行。今天是传达不是商量记住了在三个月之内一些太嚣张的买卖都放出去尤其是最近这个月新进来的地盘。城东彪子那里的暗盘生意都已经让公安剿了剩下的都是日常的管理费这钱收的放心剩下这几块你们最好老实些。”

    不管他乐不乐意如今的古家在省城江湖上已经形成了独霸之势潘局长在四层苏式大楼里的那番说话他还没有忘记既然政府已经开始盯着了那自然要示示弱洗洗身子。

    就算要当出头鸟也得当在夜里出没的乌鸦别变成五彩傻鸟在猎枪前面飞来飞去。

    “知道大家靠什么赚钱生活所以我一直不过问具体的事情免得我自己知道了心烦但大家记住一条我在这个位子上一天你们做事情就先想一想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虽然他还是个年轻人没有长期居上位的气势但这些天来的血火洗礼让他已经有了些冷漠煞人的感觉。

    看见下面的这些人点头了他才满意地给了袁野一个眼神让他继续。

    “第二件事情是一项人事任命等旧历年过完了小肖……哎……”袁野转头带着丝歉意低声问了下有些惘然的小肖姓名才接着说道:“肖劲松将会接任鹏飞工贸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助理一职请各部门的主管人员多多加以配合。”

    会议室陷入了一阵奇异的沉默中。

    肖劲松半年前还是鹏飞工贸的一个司机根本没有资格进这间会议室就算现在他见到这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还要低头喊声哥哥——就这样的一个小字辈居然要空降进入公司的领导核心了。

    混江湖的人不笨知道这是三少爷心疼这小子救主断腿给的恩惠。但这恩惠实在太大隐隐害着了公司里其余人进阶的前途。

    加上古老太爷一直在高阳呆着眼前这位三少爷虽然厉害的不像人但半年才来一次公司看样子志不在此袁大哥早就过话要回高阳陪老太爷……这省城的买卖总是要找接班人的难道肖劲松就是内定的接班人?那我们呢?

    事涉根本利益众人便不再像刚才那般好说服长时间的沉默便代表了抗议和异见。

    处于事件焦点的小肖正坐在易天行旁边做笔录忽然听见这椿事情脸刷的一声变白了喃喃道:“我可不行。”

    易天行舒服地靠在大班椅上咪眼看着面色各异的公司成员轻声说道:“我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还必须得行这件事情在徐伯徐妈的小池塘边上我就交待过你难道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不理会若有所思的肖劲松他向前欠欠身子把脚搁在桌下自己的大包裹上饶有兴致地看了沉默众人一眼安静半天后说了两个字:

    “鼓掌。”

    ……

    ……

    一片安静之中正低着头的周小美感受到了易天行投来的目光她一咬牙给身后的俊子递了个眼色两个人举起手掌开始啪啪地拍起手来。

    而剩下的这十几位在易天行冷冷的目光和周小美的掌声提示下终于醒了过来如今面对的不再是深不可测但面上仁慈的古老太爷也不是悍勇却厚道的袁野大哥而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一个人便搅得省城江湖血雨腥风的三少爷!

    易天行淡淡的目光扫了一圈。

    顿时流金岁月西餐厅上的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持久真诚的掌声连绵不绝以庆贺本次大会的圆满结束。

    待众人散去后易天行从桌下拿出向周小美借的手机放到耳旁说道:“老同志你听见了吧?以后别老让我管这些破事儿入世修行也不见得非要天天打打杀杀不是?”

    古老太爷苍老的声音在话筒里响了起来:“再说吧不过过年你回县城记得来陪我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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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里面坐着四个人周小美在开车。

    小肖的腿还没有好全陪易天行坐在后座此时的脸上不再像会议室里那般紧张多了一份平静和坚忍。

    “平静下来的很快看样子混黑道也要有文凭的才行。”

    易天行心里这般想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对正在开车耳朵却竖的老高的周小美道:“小美姐你那个手下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周小美回应的嗓音脆生脆生的:“没问题我也很久没开过车了今儿正好试试手。”

    易天行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转身对小肖说道:“这车里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疑虑直接和我说。”

    “我辈份太低不能服众。”肖劲松很清楚自己上位最大的困难在哪里。

    “今天要他们把吃到手的地盘吐一部分出去有的人肯定不愿意会阳奉阴违借此立威。”易天行轻声说道:“上次传你的那功法练的怎么样了?”

    “有感觉了。”小肖看了一眼前排的两人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一丝喜悦。

    “那就好最近我要回县城了等开年后你有什么修练方面的问题你就来问我。”易天行加大了音量“至于人手让袁大哥调给你但下手不要太狠那样效果会适得其反。”

    袁野回过身来皱眉道:“我还是觉得太快了些公司里的那些都是人精单靠立威也只能震住一时总得给小肖扶植几个亲信。”

    “我想过。”易天行一笑“今儿在会议室里说话的那三个人说话温柔的酸人不可信冒充豪迈的粗人最可疑唯独是那个**裸拍马屁的小人可以用。”

    “你说那个魏子?”袁野直皱眉眉尖里都渗着份轻蔑和恶心。

    “小人用好了也是绝门武器。”易天行笑嘻嘻道:“他这么恶心一人如今却有资格坐在会议室里肯定除了察言观色顺风放火外还有些真本事。”

    “少爷我们去哪?”

    “说了八百遍小美姐换个称呼吧。”

    “啊……董事长咱们这是去向何方?”周小美掩嘴噗哧一笑风情万种。

    易天行无可奈何地挠挠脑袋忽地手臂一振:“兵墨水湖去也!俺家要在那里租房开书店请你们三位帮忙参详地点辩论租金。”

    被抓了苦力的三位面面相觑一个省城黑道的大佬一个省城烟媚行的领头女子一位新上任的公司大助理……居然要去为一间小书店劳心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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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现在易天行卡里也有十万块钱假假算半个有钱人租房子开书店的事情很爽利地就办了下来让周小美送肖劲松回住处后他和袁野沿着墨水湖旁的公路缓缓走着。

    “肖劲松很有城府你不担心将来?”袁野给他递了根烟自己也点着了。

    易天行轻轻吸了一口将烟雾缓缓吐出来看着白烟消散在冬日省城的天空中说道:“这香烟还是你教会我抽的如今想来我在省城真正的熟人也就是你了确实是很可悲的半年。”

    又接着说道:“肖劲松那边你不用监视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我会些……世俗人不会的东西我把那种功夫教给了他他应该知道我的层次和世俗人的区别不会妄动。”

    袁野拔了一口烟说道:“你就不怕他学会了你的功夫将来反过来对付你?”

    易天行微微一笑:“他是聪明人越学的深便越会知道在修行方面他一辈子也赶不上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天才。”易天行用烟头隔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天才这种东西是不世出的。”

    袁野无声笑了笑。

    “你想学吗?”易天行忽然来了广收门徒的兴致好奇地看着袁野那种忠厚却彪悍的脸。

    “为什么开始不教我?”袁野望着他极有意思的笑了“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混江湖的功夫越高越容易做坏事老百姓就越可怜?”

    被说中了心事易天行嘿嘿一笑一口将手指里夹的烟卷吸完。

    “还是别费那个心了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退学开书店但既然你喜欢也就由着你先顾好你自己的生活。”二人相处半年袁野对这少年也有些了感情“至于我我还是相信我这兄弟。”

    他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易天行知道他腰里一直别着把勃朗宁九毫米的那款。

    “拜托那已经是古董了都不知道还打不打的响。”

    “我这人就是守旧。”袁野无所谓地回答。

    “差点儿忘了你帮我弄张回高阳的车票春节在火车站买票是咱中国最王八蛋的经验我算怕了。”

    两人在余家湾那里告别易天行背着大包裹去归元寺袁野回自己的家。

    看着袁野宽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易天行这才想起自己居然一直没有问过这人的家里情况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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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归元寺又住了两天不时把玩手指上的那枚金戒指终于等到了袁野派人送来的车票。

    易天行把包裹往斌苦主持的禅房里一扔又跑到叶相僧的厢房去吼了一句。

    “你小子傻了?已经呆了七八天了!”

    叶相僧自文殊院回来后便把自己困在厢房中不食不饮不语这时候见易天行来了也只是微笑着一合什不多言语。

    易天行见他若有所悟的古怪样子微微皱眉也就不去理他到后园和老祖宗打了个招呼便去车站上了火车找着自己的卧铺美美一觉便回了县城。

    离上次回高阳县城也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所以没有近乡情怯的状况但当他躺在自己小黑屋的干草铺上嗅着身下蕾蕾送的床单的味道感觉还是非常的好。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今天应该祭灶但小黑屋里只有个很久没用的煤油炉子炉上满是黑灰他没有打扫的**正在屋外的小石坪上打着拳复习着当年的感觉忽然感觉右手的尾指一阵麻痒似乎那枚金戒指正在嗡嗡作响。

    一回头便看见穿着一身粉红棉袄的邹蕾蕾笑咪咪地望着自己右手上那枚纤细的金戒指泛着柔和的光。

    ……

    ……

    “搬去你家住?你家好象没那么多房啊。”易天行摸摸脑袋十分为难。

    “你睡客厅的沙。”正在给他叠被子的蕾蕾没好气道:“爸妈说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这儿住太可怜了。记住可不是我让你去家里住的。”

    “成。”易天行咧嘴笑道:“既然是丈母娘话了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要听。”

    “瞧你美的。”邹蕾蕾取笑道:“一说你现在也是大学生了怎么还是这副轻佻样子。”

    “已经退学了。”他微笑望着她。

    蕾蕾脸色黯淡了一下忽然想到易天行的心情赶紧勉强一笑光采重现:“瞧这可怜的孩子来姐姐抱抱。”

    说着张开了双臂。

    易天行走上前去穿过她的腋下紧紧抱着在她红扑扑的脸蛋儿凶狠无比地嘬了一口在她耳边低声说:“走咱们回家!”

    少年推着蕾蕾那辆天蓝色的自行车姑娘挽着他的臂弯两个人在高阳县城的街道上慢慢悠悠地走着。街旁卖顶顶糕的小摊少了但海鸥商店依然生意红火街旁有一家店铺出人意料地没有放张学友的歌儿而是用卡式机在放窦唯那盘黑梦里的一歌。

    “落叶的季节里感到阵阵寒意

    还有你

    孤寂的日子里对抗着我自己

    还有你

    害怕这心的爱是否将被破坏

    担心那未来更担心我的存在

    寒冷的雨夜里像有人在哭泣

    还有你

    广阔的脑海里是从前的记忆

    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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