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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猪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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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阴沉。

    易朱现在说话有点儿伪成熟的感觉但身子仍然是一个六七岁的小胖墩模样所以当他在黑夜里向着两名持刀歹徒冲过去的时候看着就像一个被人一脚踢飞的圆皮球。

    ——圆皮球的度很快声势很可怕。

    持刀歹徒还在愣就现那小胖墩的脑袋已经狠狠顶在了自己的胸腹上。

    当先挨顶的那人哎哟哟一声惨叫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另外那个人惊呆了本来还有点儿怜惜小孩儿的心思全部抛诸脑后骂咧咧地朝小易朱逼了过去。

    易朱愣愣地站在地上忽然啐了一口把头一低又往前拱了去。

    就像……某个电子游戏里的角色喜欢玩头技一样。

    他和易天行一样有金刚不坏之身五龙五象之力然而在易天行的严压下从来没有机会学习打架的本事。不算拳脚功夫他还有个放火的本事而且肯定是天下前二名的有力竞争者奈何蕾蕾妈叮嘱不得杀人这自然也没了施展的机会。

    于是乎易天行在县城里还能摆出黄飞鸿的经典造型这可怜的孩子却只能以头顶人脚下蹬蹬踩着地板一往无前地又往一个歹徒的胸腹处顶了过去。

    噔噔噔噔噔!

    他的度很快像儿童公园里的小火车一样往前冲着。

    歹徒同志根本来不及反应和躲避便被那铁脑袋狠狠顶了一下。

    噗噗几声脆响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的一声那名抢匪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不停。

    寒光一闪!

    头先那个泪流满面的歹徒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恶念一起拿起匕狠狠地朝易朱的脸上挥了下去!

    蕾蕾纵使胆大但毕竟是头一次见着易朱打架仍然还是很担心见着这样危险的局面忍不住叫了起来。

    易朱此时刚把那个人撞翻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忽然感觉头顶有道寒光下意识地挥手一挡。

    咔噔一声脆响。

    耀着寒光锋利无比的匕与他胖乎乎的手掌一触即裂!伴着脆响碎成两片。

    手握半截残刀的抢匪傻了眼傻呼呼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再低头看看那胖小孩儿一丝血渍都没有的手掌喉咙有些干嗬嗬干咳了两声

    易朱望着傻的抢匪天真一笑细声细气说道:“叔叔是不是有些晕?”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曲起食指在那名抢匪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嗡的一声响那人真的晕了过去。

    “爹在海边教过我垃圾是不会自动走进垃圾箱的所以需要我们打扫。”易朱朝着地面上的那位“叔叔”解释道。

    一个晕了还有一个。

    被“铁锤”撞的直想吐血的那位勉强支撑起身体看着躺在地上的同伴眼睛里露出恐怖的神情——他怎样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小的小孩子竟然如此恐怖!

    易朱慢慢朝他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名劫匪却被这小胖子身上的气息吓得浑身起抖来唇角抽搐着害怕的颤抖着下意识里他伸手往上衣口袋里伸去。

    ……

    ……

    砰!

    一声清脆的巨响在小巷里响起。

    抢匪伸向上衣口袋的右手被某种武器瞬间击成了一蓬血花!

    一声极凄厉的惨叫之后抢匪昏厥了过去。

    便在同一时间小巷外警笛之声大作呼啸而至高音喇叭里传出有些惶急的喊话声。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马上放下武器!”

    小巷外警笛凄厉警灯闪耀不知道有多少警察围住了这里。

    看着躲在地上两个人事不醒的抢匪邹蕾蕾愣了心想外面的警察难道是来抓自己的?但看着那人的断手还在不停留血蕾蕾忍着害怕走上前去取出手绢伸劲儿地扎到那人流血的手腕上。

    四周的黑暗里有人影包围了过来。

    邹蕾蕾却根本不管那些人只是专心包扎其实她这时候很想施展出自己“清静之体”的能力奈何她的那种能力似乎与段公子比较相似时灵时不灵。

    看着那名抢匪手腕上的血还在流着姑娘家有些急了。

    ……

    ……

    “四号报告人质安全匪徒丧失行动能力请示近距离观察。”

    “同意。”

    一大群穿着制服的特警冲入小巷中只是从制服上看不出来是属于哪个部门。

    其中一位年青的警察动手便要去拉蹲在歹徒旁边的邹蕾蕾邹蕾蕾挺犟的挣了两下这下易朱不乐意了一掌推了过去。

    他个子小这一掌恰好推在那年青警察的小腹上。

    年青警察哎哟一声化为一道灰龙摔在小巷的墙上轰的一声震碎半片砖墙露出里面的居家人们来。

    四周的警察全然想不到自己解救的人质竟然会骤然难马上围了起来看着那个小胖子十分紧张咔咔上膛的声音响彻小巷。

    易朱冷冷地看着这些警察虽然知道对方应该是来救自己的但这些找死的制服居然敢对蕾蕾妈动手动脚那便很讨人嫌了。

    蕾蕾现小家伙的眉宇间开始慢慢堆积一股戾气隐隐感觉这股戾气一旦迸出来只怕场上留不下几个活人吓得赶紧伸手把他搂进怀里。

    小巷里一道红光闪过。

    正满脸不爽盯着这母子二人的警察们忽然叫了起来刹那间众人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枪变成了滚烫的红铁烫的生痛赶紧慌不迭地把手中的枪支扔到地上。

    伴随着枪枝落地的响声一阵答答的响声传了入小巷。

    是高跟鞋优雅落在石板上的响声。

    随着足音一位满头柔顺红生的魅丽清雅的白领女子款款走入巷中。

    正是莫杀她右手一招一道如弧光般的天火收入掌间洁白如玉的手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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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会误会。”

    一个男子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莫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许瑾?”莫杀冷冷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原来是六处里那位经常随秦琪儿去小书店混饭吃的许瑾。

    许瑾擦擦头上的汗对着邹蕾蕾和小易朱歉意一笑说道:“我们奉命保护邹小姐与小易同学的生命安全这一点莫杀小姐应该是清楚的。”

    自从九六年初六处山谷会议之后易天行一家在省城里就成了国家重点保护的对象。

    某些方面生怕易天行身边的人出点儿什么事把那个“易半仙”给惹怒了那可麻烦了。所以省城六处现在新成立了一个部门一直暗中保护(或者监视?)着邹蕾蕾和易朱。以往一年间只见易朱欺负人没见他被人欺负所以大家都有些放松断然料不到今天这母子二人突然“离家游玩”在这小巷里偏又不凑巧碰见了两个不长眼的小贼。

    负责监视的六处职员本来可以很轻松地解决那两个小贼。

    但官场中人……总是怕负责任的所以他还是第一时间上报了六处相关职能部门。

    这才有了刚才那出特警杀气腾腾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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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警退出去后抢匪也被救护车接走了直到那时警察才现那名抢匪似乎只是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来。

    也许在抢匪的眼中这个小胖子被地狱里的小鬼还要可怕一些所以动了双手献宝山大王的想法。

    不去理会那些可怜的凡人单说事情结束后易家三口人外加一个六处的小官员站在小巷里场面有些尴尬安静。

    打破这个安静的还是性情好的邹蕾蕾。

    “许科长你跟了我们一年累不累?”

    许瑾嘿嘿笑着说:“我也是为了您的安全。”

    小易朱闪着大大的眼睛疑惑道:“你保护我们?”

    “是啊。”

    许瑾表面平静说着心里却是万分激动。他本是渤海派弟子师门令他加入六处受秦童儿调派周逸文事件后为了补充省城六处人手和秦琪儿身边空白他才来到这个城市。

    他在省城里的主要工作便是负责面前这个小胖男生的安全——似乎是很乏味的工作但许瑾无比快乐。试想入世修行期满后回到渤海派与师兄弟们吹吹自己和“朱雀陵光神君”大人一起过了一年——额的亲娘咧这是何等样的荣乐啊!

    他在美滋滋地想着易朱下一句话便伤了他的自尊。

    小家伙学着老爹的范儿摇头耸肩挥手:“那还是别跟了你境界太低我怕还要我来保护你很烦的。”

    邹蕾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许瑾讷讷告退。

    坐上了莫杀开来的那辆红色跑车邹蕾蕾替易朱把有些散的辫子解了重新梳了一个好奇问着在开车的莫杀:“你怎么这么巧来这儿?”

    莫杀干净利落答道:“师傅。”

    蕾蕾喜滋滋说道:“见我和易朱没回家他有些担心所以麻烦你来找?”莫杀能感觉到易朱体内的天火元所以用她来找人是最方便的。

    邹蕾蕾本来因为易天行的关心有些窃喜忽然想到若论找人感应易天行应该是最方便的那个……他却不肯亲自来看来这即便担心只怕也担心不到哪去想到此节她不由微怒挑眉。

    莫杀余光从倒视镜里瞧着“小师娘”面上神情微微笑了笑。

    “哎哟!”小易朱忽然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邹蕾蕾着急问道莫杀也凝重起来。

    “屁股痛。”

    “刚才打架摔了?”

    “不是。”

    “那是怎么会痛的?”

    “今天上课……被老师罚站我不肯站……所以……所以被老师打了屁股。”易朱嗫嚅道。

    “为什么要罚站?”邹蕾蕾气呼呼说道心想现在的老师怎么还体罚“你们班主任叫什么?我去找她领导去。”

    事涉孩儿一向表现的无比疏朗大方可爱的蕾蕾同学也表现出了当妈的世俗一面。

    “班主任叫张小白。”易朱有些畏惧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罚站啊……因为我睡觉她来吵我……我就……我就……说她年纪轻轻不谈恋爱却喜欢管闲事儿……像个火星人。”

    汽车一阵扭动在夜色下的街面上走着之字。

    往常一脸肃然的莫杀憋不住低头笑了起来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一阵抖动。

    “你这小子又撒谎!”邹蕾蕾忽然醒过神来“就你这身肉谁能打痛你?你和你爹一样全身上下除了耳朵怕拧之外什么都不怕……”

    她甜甜一笑续道:“想蒙我装可怜讨疼那是没门儿的。”

    易朱瘪瘪嘴心想:“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了。”

    “易天行在哪儿?在干什么?”

    一打岔邹蕾蕾险些忘了兴师问罪赶紧把话题转了过来。

    莫杀手握方向盘并未回头淡淡说了两个字:“打架。”

    易朱摇摇头细声细气说道:“师姐现在扮酷不流行了麻烦你成熟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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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去吧。”

    “不去不去。”

    “护法去吧。”

    “小爷不去。”

    ……

    ……

    归元寺后园的一间厢房里面一个老和尚一个小赖皮正在做着世界上最没有营养的对话不过似乎九四年的时候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说话就是这种调调儿那时候好象在争论什么“老衲不知”的问题。

    易天行如以往那般趴在蒲团之上却没有如以往那般耍蛙泳的姿式因为他这时候实在是有些忙。

    他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在啃右手在翻一本武侠小说身上戴着一个自动按摩带嘴里叼着一根燃着的香烟脑袋前面是一杯红酒。

    看着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今天之所以来了归元寺就是因为他一直害怕的那件事情——斌苦大师为赵大居士带话这香港也回归了宝岛那边演习也停了佛祖舍利的出巡也应该开始了。

    斌苦大师断没想到这位护法当年答应的斩钉截铁今天却开始玩起无赖不由气的吹银胡子瞪佛眼怒气冲冲。

    任他如何说着易天行还是保持着那个惫赖至极的姿式死也不肯答应往香港一行。

    于是乎一老一少二人便不停地用乏味言语相互攻击剑拔弩张紧张局势一触即。

    邹蕾蕾抱着已经快睡着的易朱走进厢房时看见的便是这种古怪场景她靠在门口感受着禅房里的那两股杀气叹了口气心想莫杀说易天行在打架……倒也不为错。

    “我来和他说吧。”她略带歉意地对斌苦大师说道。

    斌苦大师见她来了微一合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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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墨水湖畔的小书店将易朱抱进屋睡了二人走到天井里的那棵大树下坐着。

    一样的月光不一样的心境。

    “这一年里你到底是怎么了?”邹蕾蕾拔掉他的耳机里面传来彭佳慧挺吓人的大嗓门。

    易天行忽然说道:“蕾蕾啊我们去意大利玩吧。”

    “啊?”

    他兴高采烈地继续说道:“我们去威尼斯坐坐刚朵拉去罗马伸手喂石头嘴巴应该很有意思啊……多浪漫的旅程!”

    刻意的转话题被邹蕾蕾打断她盯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你已经瞎整了一年了!”

    平时不威的女生偶尔严寒一下下效果是异常的好。

    易天行愣了一愣不离手的红酒搁在了地上苦笑了一笑。

    自从从西藏那次回来之后蕾蕾便现易天行整个人的性情都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嬉笑怒骂着但总感觉他眸子里杂着许多忧心不安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恐惧。

    这一年里他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没做易朱也没怎么管老祖宗的后园也去的少了。叶相僧每天忙着照看书店去医院说佛去扶老婆婆过马路他却什么忙也不帮鹏飞工贸?六处?那更是他绝对懒得接触的地方。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基本上只做四件事情。

    吃饭睡觉玩耍加谈恋爱。

    吃饭吃遍了省城所有的大饭店各式名菜从头到尾吃了一转天目湖的鱼头南边运来的天九翅泡稀饭东边送来的台湾果子吃了一个够反正他有钱;

    也喝酒白的只喝五粮液红的只喝蒙塔榭啤的像泔水不喝反正他的舌面上的味蕾仍然不够名贵感觉不出什么细微的分别所以只挑贵的喝;

    睡觉他买了张特舒适的水床双人的铺了几层鸭绒垫子绝对比秦可卿的香闺还要柔软;

    玩的更是幼稚反正他胆子大本事大算是人间一仙蹦极这类的事情显不出刺激驴行这种事情显不出辛苦羽毛球这种事情显不出难度所以他玩乐的主要项目就是窝在家里打电子游戏。

    或者看看电视当然他是不看足球的总觉着自己上场肯定比金州那拔儿人要踢的强许多。

    谈恋爱的事情就更简单了上述项目往往都是蕾蕾同学陪他一起玩这就是谈恋爱的过程。

    这就是一九九六年到一九九七年之间易天行如猪一般的花样年华。

    因为从来没喝醉过所以这种生活谈不上醉生梦死却也是过的十分颓废。

    ……

    ……

    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扎什伦布寺所见所闻的后遗症。

    西藏之行看上去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很是苦恼茫然还有很严重的恐惧。

    自己该做什么?直接跑到天界去找那位菩萨单挑?还是说去传说中的那美克星找师公要归元寺后园的钥匙?

    更重要的问题是叶相僧正在一天一天的醒过来这似乎意味着大难之期也一天一天临近了道门虽然眼下似乎收了手但大势一至世界六动叫自己如何面对?

    强大的压力就像这省城永亘不变灰色的天空压在他的心头。

    以往的岁月中纵使面对秦梓儿和陈叔平这样的厉害角色他也不曾怕过但在扎什伦布寺里听了普贤菩萨的一段话后他真的怕了。

    不论他前世是谁但他这一世姓易名天行是承天之侥幸才存活下来的一个拾荒少年郎。

    一想到那位可怖至极的大势至菩萨害怕也是份内之义。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多少天这种安静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所以……他开始用很弊脚的方式他所以为正确的方式……享受人生只不过他享受人生的方法在旁人看来是很老土且没有品味的。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刻意地少管易朱和蕾蕾是因为他很担心自己如果有一天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该怎么办?他想让他们提前适应这种生活。

    今日斌苦大师终于提到佛指舍利将要出巡两年前那不祥的预感又强烈地涌上心头。

    易天行知道自己的“猪样年华”即将结束前路必将十分热闹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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